第13章 我陪你
我陪你
回到王府的時候李承澤沒叫醒秦姝,抱着她就往側院走,路上碰到在外面等着的蘇茉。
蘇茉看了一眼李承澤懷裏的秦姝,“殿下,您帶姝妹妹去哪兒了?怎麽回來這麽晚?”
“哦,沒什麽,這麽晚了你還沒睡啊?”李承澤怕吵醒了秦姝,聲音也低了些。
“知道殿下回來臣妾就回去歇着了。”蘇茉低了低頭,有些失落。
李承澤點點頭,“那你早點歇着吧。”說着李承澤就往側院走去。
看着李承澤走的方向,蘇茉一時間不知道是後悔還是羨慕,都怪傍晚時候誣賴了秦姝,不然李承澤也不會連晚膳都不在王府吃就帶着秦姝出去了。
盈喬看了看蘇茉的臉色,“小姐,秦側妃怎麽這麽大本事啊,自己做錯了殿下不僅不怪她,反而還帶她出去這麽晚才回來。”
蘇茉瞥了盈喬一眼,秦姝和李承澤的事兒她誰都沒說,盈喬也不知道,“還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她沒做過的事兒就是沒做過,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能怪得了誰。”
“小姐,您可不能由着秦側妃在王府裏胡來,夫人不是說了嘛,側妃進府,得先給她來個下馬威,省得到時候欺負到您這正妃頭上,”盈喬看了看四周,小聲地說:“夫人還說了,不管怎麽樣,側妃不能在您之前有了孩子,不然以後您在王府可就不好站腳了。”
蘇茉皺了皺眉,看向秦姝側院的方向,有些為難,“娘親的話我知道,可...她不出錯我沒有理由罰她啊。”
盈喬笑了笑,“小姐您放心,有我呢。”
第二天一早,袁夢就讓人把小桃送過來了,小桃在側院見到了秦姝,跪到了地上,“昨天小桃不知道是秦側妃,還請秦側妃贖罪。”
秦姝看着小桃,“沒事兒,你起來吧,這些日子你就先住在我這兒,我有更重要的差事交給你,”說着回頭對鳶寧說:“鳶寧,帶她下去安置,你這幾天也過一過宮裏掌事姑姑的瘾,教教她宮裏的規矩。”
鳶寧笑着應下了,走到小桃面前,笑着說:“你多大了?”
“十四”小桃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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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寧幫着小桃拿東西,“我比你大一歲,你就叫我鳶寧姐姐吧,這些日子我教你些規矩,以後用得着的。”
往後的十幾天,抱月樓秦姝再沒去過,就連李弘成的流晶河也不去了。李承澤在船舫上也不許李弘成帶什麽歌妓,這倒讓李弘成開始好奇,“殿下,您這自打秦姝進了府,什麽也不沾了,以前還找個姑娘聽聽曲,現在曲也不聽了?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您這麽怕秦姝呢!”
三月初春,流晶河的風景如畫,看着船舫外風景的李承澤抽空瞥了李弘成一眼,“你知道什麽,等你成了婚就知道了。”
李弘成搖頭苦笑着,又正經起來,“那個叫滕梓荊的他兒子接過來了,住進了京郊的宅子。”
李承澤點點頭,“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再去找一趟費介,”說着李承澤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
王府側院,秦姝正坐在檐下挑着手裏的最後一把幹茉莉花苞,聽鳶寧說完話後,将手裏的花苞放到了盤子裏,看向小桃,“這幾天規矩學得不錯,去歇歇吧,明天我帶你進宮。”說完就端着盤子進了房間。
李承澤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雖說是進了春天,但晚上還是有些冷,秦姝的房間爐火還用着。
“還沒睡啊?”李承澤走進了卧房,看到秦姝正穿着寝衣,坐在榻上看書。
秦姝擡頭看到李承澤,起身要走過去卻被李承澤攔住了,李承澤擺了擺手,讓秦姝好好坐着,走到火爐前對秦姝說:“我剛從外面回來,身上涼,別把寒氣過給你了。”
秦姝看着李承澤在哪兒暖着,問了一句,“殿下吃過東西了沒有?”看李承澤搖搖頭,便對青霁說:“去小廚房把讓人溫着的荠菜肉絲粥端過來。”
李承澤聽着這粥有些新奇,身上摸着暖和了之後坐到桌前,看着青霁端過來的粥,舀了一勺嘗了嘗,對面前的秦姝說:“荠菜清淡爽口,肉末鮮美還有些嚼勁,加上米的清香,這做法确實不錯,你從哪兒學來的?”
秦姝一個胳膊平放在桌子上,另一個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撐着腦袋,“殿下忘了,以前在坤寧殿臣妾也是時常往廚房去的,現在這個時節荠菜長得剛好,索性就讓青霁她們出去采了些回來做了這粥。”說着又從青露手裏接過來一個放着幾個小包子的盤子,“還有這個荠菜餡兒的小煎包,殿下也嘗嘗。”
李承澤拿筷子夾起一個小包子咬了一口,點點頭,“不錯,這個也好吃。”說着遞到了秦姝嘴邊。
秦姝就着筷子咬了一口,咽下後,看着李承澤說:“明天臣妾進宮一趟,把小桃送進去,貴妃娘娘哪兒需要送些什麽嗎?”
“暫時不用,明天既然是送小桃進宮就別往母妃哪兒去了,容易惹人懷疑,”李承澤喝了口粥頓了頓,“範閑他們準備回南慶了,我這幾天忙一些,回來得晚了你就先睡,不用等我了。”
秦姝笑了,伸手握住了李承澤的手,“沒關系,殿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等李承澤吃完了之後,秦姝幫着換了衣裳,洗了臉後才發現床上的枕頭換了,李承澤拿起那個枕頭,墨綠色繡着幾個祥雲團紋,枕頭兩邊還用金色繡滿了如意紋的絲緞做了包邊,晃動枕頭時還有一陣清香飄了出來。
李承澤回頭看向收拾完走過來的秦姝,“這是你新做的枕頭?”
秦姝看到李承澤拿着那個枕頭點點頭,笑着走了過去。
“這枕頭怎麽還有股花草茶葉的味道?”李承澤擡起枕頭湊到鼻子前仔細聞了聞。
“這裏面是臣妾讓鳶寧找的曬幹的茶葉、茉莉花苞、貢菊花瓣還有決明子,這些臣妾都仔細挑過了,不會紮到也不會硌到殿下,軟硬臣妾也試了試,正合适。”秦姝伸手捏了捏那個枕頭。
李承澤擡頭看着秦姝,“怎麽想起來做枕頭了?”
秦姝拿過枕頭轉身放在床上,有轉過來看着李承澤,“臣妾看殿下一直都睡不好,想起宮裏嬷嬷們說用曬幹的花瓣茶葉做成枕頭可以睡得好一點,所以臣妾就做了這麽一個枕頭,希望殿下能睡個好覺,”說着伸出胳膊抱住李承澤的腰,擡頭看向李承澤,“殿下,我知道外面的事兒确實讓人費心,但是臣妾也想讓您回來之後能好好休息。”
李承澤感動地揉了揉秦姝的腦袋,低頭看着秦姝,柔聲地說:“好,聽你的。”
第二天秦姝醒過來的時候李承澤已經走了,昨天晚上李承澤告訴秦姝他要用費介、範思轍還有滕梓荊兒子做籌碼威脅範閑的時候秦姝心裏就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李承澤這麽做到底對不對,但是她又不知道該用什麽辦法去解決,所以與其擔心還沒發生的事兒,不如先做好眼前的事兒。
秦姝借着去東宮給李承乾彙報情況的借口帶着小桃進宮了,進宮前秦姝看着小桃說:“從今天起,你不能再叫小桃了,改叫蕊兒,進宮後可能會有別的名字,但你要記住,你本名就叫蕊兒”
小桃點點頭,“我叫蕊兒,從出生起就叫蕊兒。”
在東宮待了沒多久秦姝就出來了,看到現在東宮門前正發愁的馮公公,走了過去,“馮公公這是怎麽了?怎麽愁眉苦臉的,小心太子殿下看到生氣。”
“哎呦,郡主,不,秦側妃,”馮公公沖秦姝行了禮,愁眉苦臉地說:“秦側妃呦,您是不知道,這皇後娘娘讓我從新入宮的宮女裏往東宮找兩個侍女,我這是挑了一個又一個,那一個都入不了皇後娘娘的眼,不是嫌沒規矩就是嫌不機靈,要麽就是覺得長相一般,看不過眼,秦側妃您原來在宮裏您也知道,這每年的宮女長得清秀的就沒多少,還要守規矩又機靈的,眼看着這就是最後一天了,我可上哪兒找這樣的丫頭啊,又要挨板子了,我能不愁嘛。”
秦姝點點頭,“那确實辛苦馮公公了。”說着話,小桃拿着件披風走了過來給秦姝披上,“春天風大,側妃可別着了涼。”
馮公公看着眼前的小桃,舉手投足都是宮裏的規矩禮儀,模樣長得倒是清秀,就是不知道腦子算不算機靈。馮公公正想着,小桃沖他行了個禮,“馮公公”
“嘿,你怎麽知道我是馮公公啊?”馮公公有些意外,眼前的人可是從來沒見過。
小桃微低着頭,恭敬地說:“回公公,方才聽到側妃與公公的談話,這才知道您是馮公公。”
“行,夠機靈,”馮公公感嘆道,“秦側妃,您這是從哪兒找的丫頭啊,太符合皇後娘娘的要求了,要不您就看在老奴往常伺候您的份上把這丫頭給了老奴,讓老奴去交個差?”
秦姝笑着對馮公公說:“這是前兩天王府裏新來的丫頭,我覺得還算勤快就留下了,你要是想要這丫頭...”看了看小桃,猶豫了一下,“二殿下哪兒到沒什麽,可我也得聽聽這丫頭的意思不是。”
“秦側妃您依舊還是那麽善待下人,行,那就聽這丫頭的意思。”馮公公期待地看向小桃。
“蕊兒,既然馮公公想把你送到東宮當差,我也不想耽擱你的前程,我無非就是王府裏的一個側妃,可進了東宮可不一樣,那可是儲君,往後你要是好好當差,也是能做個掌事姑姑,前程可大不一樣,你的意思如何?”秦姝平靜地說着。
馮公公在一旁也說:“丫頭啊,秦側妃說的也在理,進了宮那可是說不完的好處啊。”
小桃猶豫了一番,點了點頭,馮公公高興地說:“哎呦,多謝秦側妃讓老奴免了一頓責罰,”說完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側妃剛才叫這丫頭什麽?”
“蕊兒啊,怎麽了?”秦姝迷惑地看着馮公公。
“哎呦,秦側妃啊,她怎麽能叫這個名字呢,這不是犯了長公主的名諱了嘛!”馮公公有些着急。
秦姝恍然大悟,“還真是,這丫頭本命就叫蕊兒,我也沒想那麽多,”說着秦姝看向馮公公,“要不這樣,既然馮公公要帶她進宮,那馮公公給這丫頭個名字不就得了,這就是公公挑的人,當差不好公公您再給我送回去,要是當得好差這就算公公您慧眼,獎賞都算您的。”
馮公公想了想,現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幹脆就改個名字送到東宮好了,“現在是春天,那就叫春桃好了。”
秦姝點着頭,“這名字倒是應景,”說着看向小桃,“春桃,這就是你的新名字了,你可記好了,到時候好好做事兒,可別丢了馮公公的臉。”
“那秦側妃,老奴這就帶春桃姑娘去東宮了,”說完馮公公就帶着小桃進了東宮。
秦姝看着馮公公走遠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擡眼頗有深意地看了看東宮的匾額。
範閑這幾日回京,忙了幾天的李承澤也閑了下來,自從謝必安也被李承澤派了出去,就沒再出過門,秦姝知道,李承澤已經做好決定了。
秦姝坐在小閣樓的桌子前,翻着從淑貴妃哪兒拿回來的書,鳶寧端了杯茶上來放在桌前,走過去準備開窗透透氣,“呀!小姐你快來看!”鳶寧指着窗外驚喜地說道。
“怎麽了?”秦姝張望着走過去,發現院裏的玉蘭花開了,窗前的玉蘭樹長得高一些,枝桠都伸到了窗前,一朵紫色的玉蘭就開到了窗邊,風吹過來,随着風動了動,秦姝往外伸了伸腦袋,院子裏已經開了好幾朵了,“昨天還沒瞧見有開花的,怎麽今天一下子開這麽多。”
一旁的鳶寧捂着嘴笑了,“小姐,您這幾天都在書房陪着殿下,哪兒還有心思注意這些啊!”
秦姝嗔了鳶寧一眼,“就你知道的多,走,下去看看。”說着就跑下了樓。
秦姝站在院內,沐浴着春日的陽光,看着院裏幾朵剛開的白玉蘭和紫玉蘭,還有沒開花的其他幾種玉蘭,本來秦姝聽李承澤說時,以為他只是在院裏種了幾株,沒想到,為了讓院裏的玉蘭開得時間長一點,不同種類的玉蘭都種了些,秦姝細細算來,這院子裏的玉蘭都能開到六月底了。
秦姝走到一株紫玉蘭的旁邊,看着才開出沒幾朵的花,與鳶寧說:“雖說玉蘭好養,但這些玉蘭花期不同,倒也是難為他了。”鳶寧笑着說:“看來殿下在意小姐,知道小姐最愛玉蘭。”确實,從小到大,除了李承澤和鳶寧,再無人知道自己喜歡玉蘭。秦姝聽劉嬷嬷說,這玉蘭自從立府時就開始種,一有長勢衰弱的,李承澤就讓人換了再種。
說話間,李承澤已經走進了側院,秦姝看他臉色奇怪,不像是高興也不像是難過,讓鳶寧先退下後,秦姝向李承澤走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問,“出什麽事了?”李承澤揣着手,臉色陰沉,“謝必安回來了,他說範閑不肯答應這我的條件,但是言冰雲出手殺了範閑。”
“言冰雲殺範閑?就為了保全殿下和長公主,保全大慶的安穩和顏面?”秦姝有些不理解。
看李承澤不說話,秦姝雖然疑惑但沒再說了,秦姝知道,這對李承澤來說算得上好的消息,可秦姝總覺得這裏面還有些地方說不通,具體是什麽一時之間卻是想不到。
過了許久,李承澤才緩緩說道,“姝兒,我在想,如果我不是皇家子弟,沒有奪嫡的心思,是不是可以做個閑散王爺,每天在太學裏修修書,或者可以向父皇請了命,帶着你離開京都,過一過清閑日子。”
秦姝聽後,回過頭看了看那玉蘭,“你本就沒有,只是被逼無奈,你要活着,貴妃娘娘也要活着,你争的,從來都不是那個位子,是命。”
李承澤将看着秦姝的眼睛放到了玉蘭花上,自嘲地笑了笑,緩緩說道,“也不知道這種任人擺布,由人掌控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秦姝看向李承澤,發現他的眼裏閃着光,伸手握住了李承澤的手,這一路她看着他走到了現在,他本來是可以做個閑散王爺的,只是那位陛下推着他,讓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十二歲那年起,說他德才兼備,将來做個親王委屈了,十三歲,封他為王,十四歲,在宮外修了宅子,表面上趕他出宮,實際卻給了他自由結交群臣的機會,十五歲,就讓他進禦書房聽朝政之事,在這之前,只有太子有這樣的機會。這一件件事的出現,都足以讓太子認為他有奪嫡之念,太子那年不過也只有十三歲,卻已經就想殺了他,就算可以說服年紀太子,可皇後,又怎麽可能放過他。
他不想争,可不得不争,秦姝轉身面對着玉蘭花,這玉蘭花本就是外形昂揚,卻不争不搶,還偏偏帶着一種一往無前的孤寒之氣和決絕的孤勇,秦姝問李承澤,“殿下知道,臣妾最喜歡這玉蘭花的那句詩嗎?新詩已舊不堪聞,江南荒館隔秋雲。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贈君,殿下,不管過什麽樣的日子,秦姝都陪着你。”
同言冰雲一起回來的除了範閑的屍首還有大殿下李承元,以及前來和親的北齊公主,李承元和北齊公主并不是一路,只是同時回京而已。關于範閑的說法言冰雲說的是在途中遇到北齊前來刺殺的人,敵衆我寡,範閑不小心受了傷,但途中颠簸,無法救治,只能快馬加鞭趕回了京都。
慶帝得知此事後派宮裏的太醫和費介前去查看範閑的傷情,給出的結論便是受傷太重,再加上路途颠簸,範閑恐怕是不行了。
李承澤知道後倒是松了口氣,但也沒放松警惕,畢竟言冰雲是知道這其中緣故的。範閑的事兒剛過了一個段落,宮裏對于這個北齊公主的和親又開始了新的議論。
早朝結束後,慶帝将李承元、李承澤和李承乾叫到了禦書房。“北齊公主和親,你們三個誰有意啊?”
不說李承元,李承澤和李承乾兩個人清楚,和親便是多了一國勢力為支撐,但這個北齊公主并非皇室嫡公主,而是北齊王爺的女兒,郡主身份以公主之位和親,這麽說來,娶了這個公主不僅沒有北齊的勢力,說不定連奪嫡的路也困難了一些。
“父皇,兒臣已經有了一個王妃和側妃了,再者說秦姝剛進王府還沒一年,這北齊公主的和親,兒臣就不摻和了。”李承澤拱手恭恭敬敬的說完。
慶帝拿起一本奏折,瞥了李承澤一眼,翻了個白眼,“你倒是想,王府裏又是王妃又是郡主,你們幾個兄弟就你府上女眷多,你就不該摻和。”
李承澤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裏想着‘不該我摻和你還讓我過來問我。’
“承乾,你怎麽想?”慶帝擡頭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慌忙拱起了手,“父皇,兒臣大婚沒多久,實在沒有什麽理由再納個側妃,況且北齊公主身份尊貴,側妃屬實不妥。”
慶帝挑了挑眉,“既然你們兩個不願意,那這和親就讓承元來吧,”說着看着李承元,“正巧你娘親為你的婚事着急呢。”
李承澤和李承乾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明白,把自己叫過來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其實父皇早就決定讓誰娶這個北齊公主了,只不過不想讓人覺得他武斷專行,這也是兩個人這麽長時間對自己父皇心思揣摩的默契。
出了禦書房,李承元追着李承澤問:“我這沒在京都,秦姝怎麽嫁給你了,老二,你怎麽想的,秦姝的身份只做個側妃?”
李承澤還沒說話,李承乾從身後走過來,幽幽地說:“那可得讓二哥好好解釋解釋,已經有了王妃還娶了秦姝做側妃,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麽下三濫的招數。”
“下三濫的招數我肯定是不會用的,就怕是有人背地裏用手段沒成想讓我撞上了。”李承澤看着李承乾走過去的背影意有所指。
李承元這邊聽兩個人的話,雖然沒明白其中的緣由,但似乎也明白了一些,還沒等再開口,李承澤和李承乾卻同時開口,“恭喜大哥娶了王妃。”說完這句話,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給了對方一個白眼走開了。
範閑出事之後秦姝為了避嫌,還沒來得及去看婉兒,範家給範閑安葬之後,秦姝決定去看看婉兒,皇家別院依舊如常,秦姝沒讓人通報,正往婉兒的房間走,還差幾步就到門口的時候聽到房間裏有什麽倒地的聲音,秦姝連忙跑了兩步推開了房門,發現婉兒神色慌張,正蹲在地上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書。
“婉兒,你沒事吧?”秦姝幫着婉兒收拾地上的書,關切的問。
婉兒點點頭,笑了笑,“沒事兒,我只是想拿本書看看,不小心把書摞弄倒了。”
秦姝點點頭,看着手裏的書,這都是當時自己怕婉兒在別院住着無聊給她送的小說話本,範閑剛出事沒多久,婉兒就有心思看這些書了?書收拾好了,秦姝幫着婉兒放回桌子上,無意間看到了桌前的窗戶,窗戶雖不臨街,但外面是個小巷,皇家別院四周還算清淨,人也不算多,“婉兒,你要看哪本書啊?”秦姝笑着問婉兒。
婉兒雖然很從容,但秦姝還是看出了婉兒眼神中的慌張,“不看了,方才你沒來的時候我覺得有些無聊,現在你來了,我就不看了。”
秦姝笑了笑,拉着婉兒坐下,無意間将手搭在了桌邊,一股溫熱從手指尖傳來,秦姝看向婉兒面前冒着熱氣的杯子,又摸了摸桌邊杯子印大小的溫熱,茶水的溫度留在了桌子上,杯子是剛剛收起來的,但人卻待了很久,秦姝便可以斷定,剛才房間裏有人來過,書不是婉兒弄倒了,而是那個人從窗戶離開的時候撞到的,可是,這個時候有誰來看婉兒需要這樣鬼鬼祟祟,長公主不在京都,林相不至于翻窗戶,靈兒更可以光明正大的來,在皇家別院翻過窗戶的只有範閑。
而後,秦姝有意無意的提起了範閑,婉兒和範閑雖然是陛下賜婚,但兩個人之間感情很不錯,言語間婉兒也表現出了悲傷痛苦,但秦姝看得出來,婉兒的悲傷只是流于表面,能讓婉兒這樣,或許是範閑并沒有死?秦姝留着了個疑問。
回到王府秦姝同李承澤說了這件事兒,李承澤皺着眉并不相信,“範閑葬禮的時候我去過,并不像沒死的樣子。”李承澤看着手裏的杯子回憶着說。
秦姝搓着指節,想着,“範閑喪葬臣妾雖沒去,但,聽殿下說,殿下和其他人去的時候,那棺本就是封着的,這麽說來誰都沒見到範閑是不是在棺內,那範閑到底有沒有死誰又知道呢,”說着秦姝問道:“言冰雲那邊怎麽樣了?”
李承澤喝了杯子裏的水,有些頹喪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言冰雲現在是鑒查院四處主辦,更是因為這個不想與我再有半分聯系,看來,我是有把柄在言冰雲手裏了。”
“把柄不至于,範閑是他所傷,他卻說是北齊所害,這也是欺君大罪,臣妾想着他應該不會怎麽樣,只是臣妾有個困惑一直沒想明白,”秦姝擡頭看着李承澤,“都說原來鑒查院的王啓年歸屬了範閑,可是謝必安回來說他給範閑送東西時并沒有看到王啓年,并且,從北齊回來的這些日子也沒見到王啓年,殿下不覺得很奇怪嗎?”
李承澤看着秦姝,饒有趣味的笑了,回味着秦姝說的話,“有意思,難不成範閑真的死而複生?還是他根本就沒死,他這樣藏着是想做什麽?既然這樣,我倒看看他能忍到什麽時候再出來。”
後來滕梓荊的妻小被安排進了李弘成京郊的宅子裏,抱月樓的生意越來越好,李承平和範思轍更是不願放棄一絲一毫賺錢的機會。
與此同時,李承澤也聽從秦姝的建議,着手對江南的産業進行處理。秦姝時不時去婉兒哪兒借着看望婉兒的理由打探情況,但暫時還沒有什麽結果。
秦姝照常從皇家別院回來,剛進王府就看到等着的青霓,“秦側妃,殿下讓您回來了去一趟書房。”
秦姝皺了皺眉,心裏想着,什麽事兒這麽着急,“好,我知道了。”
進了書房,看到李承澤兩個胳膊撐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殿下,您找我?”
李承澤聽到秦姝的聲音,擡起了頭,從桌子後面走了出來,“你跟我過來。”
秦姝跟着李承澤走到書房的一個偏僻角落裏,只見李承澤用鑰匙打開了一個帶鎖的小箱子,從裏面拿出來兩個賬本,“外面所有的産業都在這兒了,以後就交給你打理吧。”
從李承澤手裏接過賬本,秦姝翻了翻,“殿下,這帳上的錢可是您俸祿的幾十倍,您就這麽放心臣妾打理?”
“當然放心,我就全交給你了,賺了賠了我都認,”李承澤抱着胳膊看着這兩個賬本,“範閑現在已經知道我和姑姑的事兒了,所以他藏起來可能就是想調查這些産業,現在我出手容易引起注意,所以,只能找你了。”
就算李承澤不解釋秦姝也明白他的意思,手指點在賬本上,看着賬本想着主意,“殿下,您和李弘成的錢莊除了我還有人知道嗎?”
李承澤搖搖頭,“那個錢莊只有掌櫃是李弘成的人,也是信得過的,剩下的就沒人知道我與錢莊的關系了。”
秦姝點點頭,繼續想了想,“那剩下的呢?除了涉及長公主的,還有沒有別人知道?”
“沒有了,”李承澤看着秦姝問道,“你有主意了?”
“除了與長公主有關的,主管産業的掌櫃我要見一面,時間殿下您來定,地方嘛,就在抱月樓好了,那人多混雜,倒是不容易被發現,與長公主有關的我記得其實并不多,殿下占的份額也不算大,大多都是您與官員的聯系,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咱們後面再拉攏也不遲,也不急這一時,太快撤出來長公主要找殿下您的麻煩了。”秦姝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想法。
李承澤聽秦姝說完後伸出胳膊抱住了秦姝,“對不起,還是把你扯進來了。”
“殿下不是早就把臣妾扯進來了嗎?”秦姝伸手拍了拍李承澤,開玩笑的說:“到時候臣妾用殿下給的産業收益暴漲的時候,殿下可就別想往回要了啊!”
李承澤聽後送開了秦姝,看着秦姝笑着說:“不要了,不要了,都給你了。”
抱月樓李弘成早就安排好了,秦姝和幾位主理人見了面,說明之後李承澤所有的産業都将由自己管理,也讓他們分批次,以錢莊為介點,将資産進行置換,與長公主有關的也分批次轉讓到其他幾位主理人手裏。
從抱月樓出來秦姝長長地舒了口氣。“回去吧,改天爺我還來。”秦姝聽着身後的聲音頗為耳熟,
“範閑!”秦姝回頭看向抱月樓的門口,一個身形消瘦,年紀稍輕,一個略微肥胖,年紀稍長,雖做了喬裝打扮,但秦姝可以确認,那就是範閑和王啓年。
範閑擡頭看到了秦姝,拉着王啓年轉身拐進了小巷子裏,秦姝拉着鳶寧,“鳶寧,走看看去。”
秦姝跟着走進了巷子裏,卻沒看到進了巷子的範閑和王啓年,突然,身後倒地的聲音讓秦姝回了頭,鳶寧躺在了地上,擡眼,王啓年拿着一個布包站在對面,尊了聲“秦側妃”。秦姝暫時沒做過多的動作,眼神在王啓年身後找範閑的身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再想回頭時脖頸間多了個冰涼的器物,秦姝閉了閉眼,“範閑,你沒死!”
“二殿下還沒死呢,我怎麽舍得先死呢?”身後範閑的聲音傳來,“不過秦側妃放心,你的侍女會些功夫,被我調的藥迷暈了,死不了。”
秦姝不屑地笑了笑,“小範大人這樣算什麽,弄暈了我的侍女,現在又用匕首挾持我,我手無寸鐵,又不會武藝防身,小範大人多此一舉了吧?”
範閑走到秦姝面前,放下了刀收了起來,“不算多此一舉,之前我只是以為你和婉兒一樣的姑娘,方才只是試探,秦側妃不僅沒有害怕,依舊鎮定自若,果然是二殿下教出來的人啊,不簡單。”
秦姝微微擡了擡頭看着範閑,“小範大人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當然不是,實話告訴你,抱月樓我已經着手查了,我找你就是想知道滕梓荊的妻小在哪兒?”範閑盯着搖了搖頭的秦姝,笑了,“既然秦側妃不想說,那咱們就換個地方,自然有人會告訴我。”說着範閑垂手從袖子裏滑出一個小瓶子,手指撥開塞子,沖秦姝撒了一把粉末。沒來得及躲,只覺得眼前一黑。
等秦姝有了意識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農家小屋裏,靠着一個傾倒的桌子,身邊的鳶寧被捆了起來,嘴也被堵上了,看到自己醒了過來嗚嗚地叫着自己,外面天已經黑了,房間裏只有範閑面前的火盆發着亮光,王啓年并沒有在。
“呦,秦側妃,醒了。”範閑看到醒過來的秦姝,往火盆裏放了個柴火,“也不知道這麽晚你還沒回王府,二殿下會不會擔心,”說着笑了笑,“不過也不用擔心,我已經讓王啓年派人通知二殿下了。”
秦姝雖然警惕的看着範閑,但是有些疑惑,要說挾持,範閑并沒有捆了自己手腳,還是能自由活動的。“秦側妃在想什麽?在想自己為什麽不是像你的侍女這樣?”範閑看出了秦姝的疑惑,瞥了一眼秦姝又去擺弄火盆,“因為我知道你跑不了,你跑得了嗎?你連這是哪兒恐怕都不知道。”
秦姝借着火盆裏的光,看了看這個房間,桌椅已經被推翻了,但奇怪的是,桌椅上并沒有沾染多少灰塵,物品擺放整齊,不像許久沒人住過的樣子。
“這是滕梓荊妻小住的家,”說着範閑看向秦姝,“也不知道二殿下知道他的側妃被人帶走什麽樣的心情,你不用跟我說什麽你是皇後的人,你覺得我信嗎?我向婉兒打聽過你,我承認你和二殿下隐瞞的很好,但是感情瞞不了人。”
秦姝并沒有說話,雖然進了夏天,但五月份的晚上還是有些涼風,再加上前幾天連下了兩場雨,不免有些涼爽,但,這對秦姝來說并不舒服。範閑看着有些發抖的秦姝,有些奇怪,“婉兒倒是說過你怕冷,沒想到你這麽怕冷,”說着往火盆裏加了一把柴火,往秦姝跟前推了推。過了一會兒,範閑在房間找了兩個布條,沖着秦姝走過來。
“你幹什麽?”秦姝看着沖自己走過來的範閑。
範閑蹲在秦姝面前,伸手用布條捆住了秦姝的雙腳,“秦側妃,雖然我知道你跑不了,但好歹也是我挾持你啊,就讓你這樣行動自由,我這個綁匪也太不稱職了吧,再說了,給你捆起來,二殿下不是更心疼一點。”說着就要伸手去捆秦姝的手腕,無意間觸碰到了秦姝的手,涼的奇怪,反手要去給秦姝把脈。
秦姝揮手躲開了範閑,“要捆就快點。”
範閑無奈地挑了挑眉,挷着手裏的布條。
過了一會兒,屋外有了動靜,秦姝知道,李承澤來了,範閑意味深長地看着秦姝,“看來你和二殿下确實是有情分的,不然怎麽會這麽快趕來了,挾持你的這個打算算是賭對了。”
秦姝這才明白,剛才範閑說自己和李承澤隐瞞的事是在詐自己,還好自己沒多說什麽。
李承澤踹開門後看到了被捆着的秦姝,瞪了範閑一眼,範閑雖然不怕李承澤但是也被李承澤的眼神吓到了,比在靖王府時見到說要殺自己的時候不知道兇狠了多少。
李承澤給秦姝解着布條,一邊說:“範閑有沒有把你怎麽樣?”秦姝搖了搖頭,說着李承澤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給秦姝披上,回頭對範閑說:“你要見的不是我嗎?現在我在這兒了,讓秦姝她們先出去,有話咱們兩個說。”
範閑背着手,笑着看向李承澤,“本來就沒想讓秦側妃在這兒旁聽,”說着看了看被謝必安松好挷的鳶寧,“那就請秦側妃先出去等着吧。”
秦姝擔心的看着李承澤,李承澤手揉着秦姝因為綁着布條發紅的手腕,“沒事兒,你和鳶寧先去馬車上等我,這有謝必安呢,不會有事的。”
秦姝不知道李承澤和範閑會說些什麽,但看到李承澤出來後有些疲累的神情,秦姝知道,往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