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因
原因
春圍剛過,的選的人也定了下來,蘇大人也想了辦法将這些人安排到了不算重要的職位上,只是,範閑是隐藏在民間的皇子一事,傳的越發熱烈。
對于蘇茉,秦姝也沒有原來那麽約束,偶爾也會約上蘇茉去後院走上一走。
暮春初夏,天氣還算舒服涼爽。
“秦姝,你不恨我?”近日來秦姝的做法讓蘇茉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秦姝側頭看了一眼蘇茉,繼續往池子裏扔着魚食,兩手一撒,魚食都扔進了池子裏,拍拍手,轉過身靠在池子邊的欄杆上看着蘇茉,“恨,但我現在這麽對你不是因為我原諒你,而是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殿下的,他不能有事兒。”
說完秦姝轉過身往回走,“我找不到一個能讓我原諒你的理由,”說着秦姝對青雪青霜說道:“送蘇王妃回正院。”
看着秦姝離開之後,蘇茉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秦姝不知為何,有了去東宮的興致,看着李承乾錯愕地看着自己,秦姝笑着坐下了,“太子殿下為何這麽看着秦姝,是秦姝那不對嗎?”
李承乾眨了眨眼,“哦,那倒沒有。”其實李承乾只是奇怪,皇後和秦姝之間出了這樣的事兒,秦姝還能來找自己,“今天怎麽想着過來了?”
“我來找太子殿下還能有什麽事兒,”秦姝接過小桃端過來的茶,“只是外面有些傳言,不知道太子殿下聽說了沒有,說範閑是陛下在民間的皇子,也不知是誰造的遙,要我說,也就是看着範閑日漸受陛下喜愛,所以才說的這話。”
看着李承乾的臉色越來越不對,秦姝這才閉了嘴,來回看着,“嗯?怎麽不見太子妃?”
李承乾頭也沒擡,喝了口杯子裏的茶,“後院呢。”
秦姝點點頭,“那我去看看太子妃,好久都沒見到了。”
等秦姝離開後,站在李承乾身旁的小桃擔心地說:“殿下,方才秦王妃說的是真的嗎?要是這樣,那範閑可是殿下最大的競争了。”
李承乾放下手裏的杯子,微微皺了皺眉,“外面傳言那麽重,父皇什麽也沒說,那就是真的了,若範閑真的是父皇和葉輕眉的兒子,我這個太子也算要做到頭了,”李承乾自嘲地搖了搖頭,“二哥剛剛消停,又來個範閑,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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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看着坐在榻上愣神的何靜夕,走了過去,“太子妃?”見何靜夕回過神兒來,秦姝笑着問道:“太子妃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何靜夕低頭眨了眨眼,看向秦姝,“你剛從書房過來,看到春桃了沒有?”
“就那個宮女?看到了。”
“她現在不是宮女了,被殿下收了做侍妾了,殿下已經許久不見我了。”
秦姝似乎明白何靜夕為什麽這麽失落,點點頭,跟着何靜夕一同傷感了起來。
出了東宮,鳶寧告訴了秦姝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小桃說,每次李承乾與她同寝,喊的都是姑姑。
秦姝挑了挑眉,果然,李雲睿和太子關系不一般,只是能處理這件事兒的人,似乎不太好找,不過範閑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李承澤手裏拎着串葡萄和秦姝在後院的池子邊走着,身後的謝必安和鳶寧也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跟着,“太子就什麽也沒說?”
“是,雖然什麽都沒說,但臣妾覺得太子殿下應該也開始忌憚範閑的存在了,”秦姝挎着李承澤的胳膊慢慢地說,“還有一件事兒,”秦姝攀上李承澤的耳邊,悄聲說着。
李承澤的眉毛快速抖動了一下,仍舊是不敢相信,“平時看着李承乾謹慎小心,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時候,”說着看了看手裏的葡萄,剔除了幾個長得不好的葡萄粒,“從前只覺得姑姑對李承乾不錯,沒想到緣由是這個。。”
秦姝擡眼看着李承澤,“那,殿下想怎麽處理?”
李承澤往嘴裏扔了一粒葡萄,“先不急,馬上範閑就要去江南了,那邊屬于姑姑的內庫産業居多,所以得先斷了姑姑的金錢來源,”李承澤往嘴裏送了一顆葡萄,“然後才能更好的撕破太子和姑姑的事兒。”
“那名單什麽時候給範閑送過去?”秦姝試探地問道。
“這幾日吧,”李承澤不知道在想什麽,“趕在範閑去江南之前就好。”說完李承澤就摘下一粒葡萄準備喂給秦姝,就在秦姝剛要張嘴吃的時候,李承澤又把手縮了回去,扔回了自己嘴裏。
秦姝沒吃到葡萄,伸手就要搶李承澤手裏的那一串,誰知道李承澤拿着葡萄的手四處躲着秦姝不讓她拿到,身後的謝必安和鳶寧看到這一幕
不禁笑了起來,秦姝被他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放到了李承澤胳膊上,使勁擰了一下。
“哎呦呦,疼,疼!”李承澤咧着嘴,咬着牙,秦姝才松開了手,“小姑娘家,怎麽手勁這麽大!。”
秦姝聽李承澤這麽說,有些內疚,憑白無故就掐了他,伸手給李承澤揉着胳膊,“真的很疼啊?”
“疼!疼死了!”
“臣妾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沖動才用了力氣。”
“你不是故意的就完了?”
“那殿下還要怎麽樣?讓臣妾給您磕頭認錯?”
“那倒不用,”李承澤突然環住秦姝的腰,一臉壞笑,“不過這都半年多過去了,你說應該怎麽補償我?”
天邊的紅霞漸漸退去,天色暗了下來,夜幕降臨,此時的京都的夜晚被無邊無際的黑夜覆蓋着。
還有三天範閑就要出發去江南了,不僅範閑要去,婉兒也跟着會去,所以,秦姝借着要跟婉兒道別的緣由給範閑送名單。
範閑出去了,不在範府,秦姝和婉兒聊着天,說着話,沒一會兒下人通報說範閑回來了,婉兒看了看秦姝,還在擔心範閑和李承澤之間的事兒秦姝會不願意見範閑。秦姝知道婉兒在想什麽,“你不用擔心我,他跟二殿下的事兒,與你我無關。”
婉兒聽後松了口氣,這時候,範閑走了進來,看到了秦姝,“呦,秦姝在呢?”秦姝起身欠了欠身,範閑走近了兩步,“秦姝來幹嘛了?跟婉兒道別啊?”說着坐到了椅子上。
秦姝看了看婉兒,“當然,來看看婉兒,順便給你們送些到了江南用的到的東西,”說着指了指桌子上的東西,“這是給婉兒送的,還有給小範大人的呢,不過東西比較大,還得勞煩小範大人親自去取一下。”
正好,秦姝起身要回去,婉兒因自己不能受風,就讓範閑去送送秦姝,從房間裏出來走了一段距離之後,秦姝把一個信封遞給範閑,“這就是我要給小範大人的東西了。”
範閑接過信封,拆開看了一眼,“這是長公主在江南的嫡系,你給我幹嘛?。”
“小範大人不需要嗎?我與李雲睿的事兒小範大人也聽說了,我只是想幫你拔了李雲睿這根刺,還是說小範大人不信我?”秦姝不禁笑了,“你既然知道我與二殿下的關系,那就應該相信我的這份名單的可信度,這是我從他的書房抄來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江南驗證,是真的就省些力氣,不是倒也無妨。”
範閑挑挑眉,也笑了,“果然是二殿下的人,如此大義滅親,範閑佩服!可二殿下就這麽把名單給你看了?”
“放心,是我偷偷抄的,二殿下不知道。”秦姝沒功夫跟範閑耍嘴皮子,同時打消範閑心中的疑慮。
範閑松了口氣,“那就好,二殿下冷血無情的樣子,你恐怕是沒見過。”看着秦姝疑惑的樣子,範閑又繼續說:“沒別的什麽意思,只是想說他在你面前總是有情有義的模樣,所以你當然不會相信我說的話。”
秦姝微微擡頭瞟了一眼天空,邊走邊對範閑說:“既然小範大人說到這兒了,秦姝就再多說幾句,不知道小範大人可聽過勝天半子的故事?”
範閑略做沉思,“你想說二殿下寧肯把自己化成棋子,也要與自己的命運争奪一番?可是這命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就算他被逼無奈,他完全可以放手,既然他不肯放棄,那這些不都是他咎由自取嗎?。”
秦姝垂頭淺笑,“想必二殿下與你說過這些年陛下對于他的手段,我就不重複告訴你了,我自小與他一起長大,比你了解他多一些,在宮裏的有些事兒,婉兒都未必知道。”範閑背過手,一臉洗耳恭聽的表情。
秦姝嘆了口氣,回憶着說道,“當初的二殿下與淑貴妃一樣,不争不搶,脾氣倒也随和,可是,旁人不這麽想,我清楚地記得二殿下被陛下誇贊做個親王可惜的時候,皇後在宮裏發脾氣的樣子,宮裏的宮女都無辜地被打了個遍,其中也包括我,從哪兒之後,是二殿下無法拒絕的開端。”
“打你?依你的身份,皇後還會打你?”範閑停下了腳步,不可置信地問。
秦姝雖然也停下來,但沒有回答範閑的問題,“婉兒應該跟你說過,我雖然也是在宮裏,但一直跟在皇後身邊,并不是常常能與他們見到,不過我經歷了什麽,這都不重要,你也不用知道,”秦姝繼續走着,“二殿下是皇子中第一個封王的,那年,淑貴妃宮中無故着火,起火的地方是淑貴妃的書房,所有人都知道淑貴妃愛書如命,那次大火,淑貴妃險些喪身火海,從哪兒以後,淑貴妃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癡迷書籍,對二殿下開始不聞不問。”
範閑眼睛轉了轉,發問說:“那火是…皇後放的?”
秦姝點點頭,“當時我在皇後書房外經過,偷聽到了皇後說的話,等我跑去告訴二殿下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
“那陛下就沒有查這件事兒嗎?”範閑又問。
“查?整個皇宮都是陛下的,陛下什麽事兒不知道。”
“陛下既然知道是皇後做的,就沒有治皇後的罪嗎?”
秦姝搖搖頭,“那可是皇後,淑貴妃只是一個妃子,陛下也是讓二殿下明白,他要是只是一個親王,根本不可能保護得了自己的母妃。”
“所以,二殿下與淑貴妃疏離,就是想保全淑貴妃?”
“是”
“後來呢?”範閑的好奇心被激起,他想知道秦姝口中不争不搶的人,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後來陛下在宮外給二殿下修了王府,把二殿下趕出皇宮,那段時間謝必安出了趟遠門,二殿下在府上遇襲,雖然皇家子弟也練着拳腳,但也抵不住刺客九品的功夫,好在別的侍衛趕到及時,二殿下受了些傷,并未丢了性命,皇後為避嫌,讓我帶人去看他,我見到他時,他怔怔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過了很久才跟我說,讓我離他遠一些。”
“二殿下也不想你受牽連吧?”
“可那又有什麽用,後來他入禦書房聽政,承乾太子給了我一盒點心,讓我給他送去,很明顯那盒點心有問題,我讓人準備了一模一樣的,在去王府的路上調了包,等我送到王府的時候,他已經讓謝必安把那盒點心找了回來,當着我的面吃了一口,中毒不深,只是傷了脾胃,吐了血,他告訴我,太子和皇後一來是為了殺他,二來也是為了試探我,如果他吃了點心沒事兒,證明我是向着他的,那我回宮之後不會有好日子過,反之,就算太子能夠推脫,怪罪于我,我跟在皇後身邊,皇後為保全自己,會留我性命,并會相信我不是跟着他的人。”
“那二殿下是怎麽知道你把點心調包了呢?謀害皇子,陛下就沒有管過這件事兒?”
“他離宮之後,我身邊一直有他的人,我有什麽事兒,他都知道,謀害皇子,陛下怎麽會不管,只不過他知道這事兒是太子幹的,沒有聲張,我是皇後的外甥女,所以陛下不會降罪于我,只是處死了做點心的師傅,從哪兒之後,皇後要殺他,太子想要他的命,你讓他怎麽辦,他只能僞裝自己,這樣才不會傷害到與他有關的人,他開始明目張膽地與承乾太子對着幹,只有這樣,太子和皇後才不敢貿然對他下手。”
“可是陛下從來都沒動過換儲之心,二殿下只不過是…”
“我知道,他也知道,所以我說他只是陛下的一顆棋子,但他這顆棋子不想按照安排活下去,他想讓操控這一切的人看看,有朝一日他坐在那個位置上,對那個人,是多麽大的諷刺,”不知不覺走到了大門口,秦姝站住腳,看了看門外的馬車,對範閑說:“小範大人嘗過被人操控的滋味,所以,我相信你可以體會到二殿下的感受,當然,如果小範大人不相信秦姝,就當秦姝胡亂編故事吧。”
“可是你為什麽會選擇二殿下?畢竟當初太子名正言順,并沒有太大的風險,”範閑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秦姝被範閑這麽一問,想起那個時候自己被皇後鎖在偏殿的小廂房的時候,李承澤總會偷偷翻過窗戶來看自己,所以每次被鎖在小廂房都會期待那個窗戶打開時翻進來的人和透進來的陽光,“當你身處黑暗沒見過光亮,你不會奢求什麽,甚至會在黑暗中沉淪到底,可你見過了光亮,就會不管不顧地跟着那道光,一直走。”秦姝看着範閑一臉糾結難受的表情,笑了,“秦姝說的多了些,小範大人留步,秦姝告辭。”
秦姝剛準備轉身要走,範閑突然說:“你就不怕是二殿下為了利用你才這樣對你?”
秦姝先是一愣,似乎沒反應過來範閑在說什麽,等反應過來後,勾起嘴角沖範閑一笑,轉身走了,範閑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笑,是嘲笑還是不屑,範閑說不清,但确實後悔剛才說的話,顯得自己倒是有些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