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精怪
精怪
那滴血珠融入體內後,阿桂仔細感知了自己的身體,發現血珠變成一層薄膜,包裹住自己的心脈後就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這實在讓阿桂摸不着頭腦。
不知過了多久,剛蘇醒過來的阿桂慢慢蹲坐在樹旁,物業人員從桂樹邊來去了五六遍,時不時停留在這指指點點,最終沒有發現什麽。
期間,阿桂從緊張到放松,“就是了,一般人怎麽會看得見自己呢”。
阿桂想到那個奇怪的男生,不知道自己提前醒來和對方有沒有關系。
這邊挂斷物業的電話,張仲秋喃喃道:“這不可能,大白天的撞鬼了不成,一定是她躲起來了”,翻箱倒櫃找出去年買來的望遠鏡。
張仲秋家位于頂樓,視野開闊。他拿着望遠鏡瞄準方向找到那棵桂樹,樹下身影清楚的倒映在鏡中。
拿下望遠鏡,張仲秋使勁揉拭雙眼,做完一套眼保健操,又從桌上拿來眼藥水,往眼中灌去。
一番猛如虎的操作下來,張仲秋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懷着壯士斷腕的氣勢拿起望遠鏡。
“......”,那點鵝黃一動不動。
反複看了一會,樹下的人始終還是存在。不是幻覺,看樣子那女生從頭到尾就沒有離開過,為什麽廖叔他們卻看不見呢?張仲秋實在想不通。
他從客廳走到陽臺,拿起望遠鏡看一眼,又踱步到卧室,躺到床上,輾轉反側一番後,張仲秋突然起身。
......
一片白紙飄落到腳邊,阿桂看着那張包裹着一層透明物質長方形白色方塊不知所雲。
阿桂只扭頭盯了幾秒,想不通是什麽東西,又将頭埋進雙膝間,重重嘆出一口氣。
“喂......”張仲秋拿着剛撿來的樹枝戳了戳阿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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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桂:“......”
“你先起來,把口罩戴上,我帶你去找物業,不管你遇到了什麽事情,他們都會幫助你的”,張仲秋苦口婆心勸她。
見她還是無動于衷,張仲秋又用手裏的樹枝輕輕戳了一下,腳步慢慢向前挪去。
誰料阿桂猝不及防一轉頭,兩人眼睛直直對上,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是張仲秋還是愣了一會,直到在對方懵懂的眸子裏清晰地看到自己,才回過神來。
張仲秋半弓下身子,探出頭來,下半身與對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但是腦袋與對方親密接觸着。
他沒想到對方會突然一轉頭,回過神來,一個後撤步瞬間将兩人的距離拉遠。
張仲秋輕聲哼道:“你可別再裝神弄鬼了,雖然不知道你在監控裏是怎麽搞的鬼,現在我可是看見你活生生的人在這呢!”
阿桂只聽見對方巴拉巴拉一頓說,每個字好像自己都能聽得懂,一組合起來完全摸不着頭腦。張仲秋看她眼睛滴溜溜亂轉,油鹽不進,沒有任何搭話的意思。
“你再不配合我,我就報物業和社區了啊,那到時候可和你主動的性質不一樣...”張仲秋威脅道。
“物業和社區是什麽?”少女脆生生地開口。
......
張仲秋狐疑地問:“所以物業那些人真的看不見你?”
“如果物業是你說的那幫人的話,是的,他們看不見我喔”,阿桂聳肩,俏皮地回答。
兩人交換了姓名後,阿桂向張仲秋解釋了情況,以及自己的身份,阿桂本來沒想在這裏暴露,但是奈何對方是唯一能夠看到自己的存在,這裏的一切對于阿桂來說實在陌生,她完全處于被動的狀态。
張仲秋還是半信半疑:“那為什麽我能看到你?”
“嗯...嗯......這個是因為......因為...你很特殊”,阿桂狠狠地堅定點頭。
明知道這個少女在胡說八道,但是對上她清澈單純的雙眼,張仲秋到底狠不下心責難對方。
阿桂見糊弄過去,趕忙癟嘴:“我渴了。”
“等着,我去給你拿水下來”,張仲秋一口答應下來。
阿桂眼巴巴地看着張仲秋,被這樣盯着,張仲秋望着那張姣好的面容,臉上冒出熱意。
看到少年的反應,阿桂覺得有趣,歪了歪頭,看向張仲秋羞紅的耳尖。
驀地,泛紅的耳朵快速抽動兩下,阿桂簡直看呆了,完全被張仲秋吸引。張仲秋看阿桂眼珠子快要粘在他的耳朵上面了,強行控制住自己不經意間的生理反應。
“你好可愛,眼睛裏像是有星星”,阿桂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話有什麽問題,只見原先還一臉羞赫的少年一怔,不敢置信的看向阿桂,心裏激起了驚濤駭浪。
阿桂嘟起小嘴,眉頭微皺地打量臉色突變的少年。
阿桂的話,讓張仲秋想起曾經稚嫩的聲音,壓下心裏的起伏,他決定搞清楚少女的來歷,張仲秋把她帶回了家。
走之前,張仲秋不忘拿起地上的口罩,走了十多米,他發現身後沒有動靜,轉頭一看,少女仍然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看到少年回頭,阿桂俏生生的小臉染上緋紅,扭捏半晌,最後擔心張仲景不耐煩了,才小聲哼唧:“腿麻了。”
“......”
阿桂一進門就被現代化明亮溫馨的風格深深吸引,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對着玄關的鞋拔子也愛不釋手,張仲秋好不容易從她手裏搶走,稍一不注意,又讓她溜上樓梯。
張仲秋家是複式結構,父親張博仁是大學教授,此生除了老婆兒子最愛就是書,寵夫的李欣女士自然滿足丈夫的願望,于是二樓被整個打通裝修成書房,只有一個小角落被張仲秋改裝成了電影角,堆放着幾張碟片。
被逮住的阿桂乖巧的坐在沙發上等待,雙手放在膝上,看上去老實得不行。實際上,阿桂眨巴着一雙大眼,靈活的打量着周圍。
張仲秋将水放到阿桂面前:“喝吧,晚飯得等一會了。”
阿桂只是情急之下一時胡謅的,才不會去計較這個,她拿起水杯一飲而盡,末了還砸吧砸吧嘴,“怎麽不是花露呀,味道怪怪的。”
張仲秋坐在地毯上,正對着阿桂,“行了,現在該談談正事了,我把你帶回家,是看你這個妖......咳咳...看你小姑娘家家的可憐”,在阿桂的怒目下,張仲秋吞下妖怪二字。
張仲秋試着從阿桂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奈何少女一問三不知,只反複說自己是一顆桂花古樹的伴身精靈,莫名其妙出現在小區裏的桂花樹上,下一秒就被自己發現了。
張仲秋并沒有完全相信阿桂的說辭,寧願相信她是妄想症,但是物業口中的監控又做不得假,現在特殊時期,沒人會冒着風險做這種事情。
張仲秋心想:還是得找廖叔要來監控視頻看看。
敲門聲響,把神游天外的阿桂一驚,不知所措地看向張仲秋。
張仲秋走到玄關,透過貓眼看向來人,再回頭瞥一眼阿桂,戴上口罩,利落地打開大門。
只見他把門開到最大,随後便閃到一旁,讓整個客廳的景象都能映入來者眼中。
“小秋,我就不進屋裏了,剛配合志願者結束工作,想着來看看你。”,廖全東是小區的物業主管,和張仲秋爸媽是朋友。
一周前小區裏突然出現感染者,為了控制蔓延,小區第一時間申請對外封鎖,剛好張教授在學校裏上課,李欣女士出差在外,就剩下回家換球鞋的張仲秋一個倒黴蛋被關在小區裏。
張仲秋對上廖叔閃爍的雙眼,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自己現在急需找人驗證一下阿桂的情況,只好裝傻:“廖叔,我都挺好的,你看我把家收拾的井然有序的”,說着還上手把廖全東拉進,指了指沙發。
廖全東随意瞟了眼,“哈哈哈...你這孩子一向懂事,廖叔知道你自己在家能行,現在也快四月了,離高考就倆月了,你的水平那是有目共睹的,平時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該放松得放松,可不能為了成績把身體搞垮了。”
他繼續道,“如果這次檢測沒有問題,咱小區就快能解封,社區準備組織一個心理調節活動,廖叔給你也報名了,到時候你來啊!”
說完正事,廖全東就要走,張仲秋一把薅住他,先胡亂答應下來,又說什麽也要請他進屋喝杯水。
奔五的中年人實在扛不住高中生的熱情,張仲秋将廖全東按在沙發上,端來一杯水,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隔壁阿桂也扭頭看向廖全東,随後對着張仲秋聳肩攤手,表示無奈。
......
關上門,一回頭沙發上的阿桂不見了蹤影。張仲秋最終在二樓的電影角發現阿桂,她蜷縮在懶人沙發上,睡的正香,懷裏抱着張仲秋小時候的安撫物——深綠色的毛絨小兔子。
少女酣睡的面容止住了張仲秋內心将要爆發的火山,離開時,他瞄到少女裸露在外的小腿,秀氣的小腳丫緊扣着,在外面幾個小時凍的通紅,他別過臉,深深嘆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