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初遇
做完例行檢測回到家後，想起剛才桂花樹下發生的事情，張仲秋仍有些恍惚。
二十分鐘前
春日料峭，張仲秋被社區叫下來做例行檢查，按理說昨天才剛檢測過，下一次應該在三天後，但工作人員說，因為連續一周沒有新增感染，只要再連續檢測三天，沒有新增感染人員就可以解除這段時間的封閉。
由于不知名病毒的突發感染，全球陷入恐慌。被感染者輕則頭昏腦脹，重則呼吸困難甚至死亡，根據專家研究，這種病毒的主要通過接觸傳播。
所以一經發現有感染病例，就得封鎖感染區域，進行檢測，直至沒有傳染風險才能解除封鎖。
為了自由，張仲秋不得已老老實實的站在隊列中。在家憋了大半天，沒有活動，張仲秋趁着檢測原地伸展了下胳膊，看這次前後排隊的人都守規矩離自己一米遠，按耐不住，原地小跳幾下。
仿佛感受到張仲秋的活力，他身旁的桂花樹緩緩伸展枝桠，抖動枝條，葉片間綻開出點點鵝黃，一樹桂花竟在一時之間完全開放。
相隔千裏外，坐落在深山中的村落裏，一棵古樹盤踞在正中央，原本光禿禿的枝幹瞬間長出嫩綠的葉片，然後開出花朵來，綴滿枝頭，随風搖曳，古樹的重生與張仲秋身旁桂樹形成詭異的韻律。
忽然吹來一陣微風，隔着口罩，張仲秋嗅到一絲微甜，斷斷續續的若隐若現，他循着香味擡頭，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棵桂花樹下。
又是一股香氣撲鼻，滿樹綠葉郁郁蔥蔥，披滿金紗，米粒般大小的桂花點綴在綠葉之中，由于枝葉茂盛，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雖不起眼，但盛開的熱烈。
恍惚間，張仲秋仿佛看到這棵桂花最粗的那條枝杆上有人影閃過
“難道是昨晚熬夜打游戲，出現幻覺了？”，張仲秋小聲嘟囔。
為了看清楚剛才一閃而過的人影，張仲秋屈膝起跳，身高腿長的高中生的彈跳能力十分不錯，稍一用力就蹦跶很高，輕松躍進樹冠裏，桂花樹內的情況一覽無餘。
果然是自己的錯覺，張忠秋放下心來，但是樹內的香氣明顯更加濃郁，随着他的跳起深入，原本被隔絕在外隐約的香氣，穿透口罩萦繞在鼻尖。
張仲秋不斷起跳，感受着宜人的花香，蹦跶的一次比一次高，有一次甚至越過那根最粗的枝幹，也是這一次他嗅到了最濃郁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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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跳躍最高點，同時，他望進一雙潋滟的眸子。
落地後，張仲秋一臉不可思議，正準備起跳再看時，被後方排隊的人群提醒，自己與前人已經距離三四米了，馬上就要輪到自己檢測。
無法，他只能被迫向前走去。
離開桂花樹下後，原本圍繞在他身上濃郁的香味漸漸散去。
張仲秋測試完後，本想再次回到桂花樹下一探究竟，剛一走出隊伍就被社區工作人員揪住，不讓自己再返回，只得向前走去。
......
“好險......差點就要被發現了”，阿桂捂住胸口，一會過去了還是平靜不下來，胸口撲通蹦跶的心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
原本正在沉睡的她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被喚醒，一現身就坐在陌生的枝幹上，眼前的桂樹顯然與之前醒來的古樹不同。
阿桂還沒搞清楚情況就看到一個怪人跳上跳下的。
那個怪人越跳越高，最後一次甚至跳到了自己的眼前，四目相交，鼻尖相對。
阿桂屏住呼吸，只聽得見胸腔內砰砰聲，震耳欲聾。
下一秒，随着隊伍的移動阿桂才放下心來，逐漸平穩呼吸，只顫抖身體還在提醒她剛才所經歷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排隊檢測的人慢慢離開，整個街道安靜下來。阿桂也終于從自己的情緒中抽離，把注意力轉移到周邊的環境裏。
她抱坐在粗壯的桂樹枝幹上，燦爛的陽光穿透過阿桂的身體，因為被熟悉的味道所環繞所以來不及注意周圍。
低頭，錯落有致的磚塊設計在阿桂眼裏成了扭曲的蟲子。
周遭一片寂靜，仔細只聽見從一棵桂花樹上傳來哭聲。
————
回到家後，張忠秋越想越不對，剛才的錯覺是在太過真實了，怎麽會有少女坐在桂樹枝幹上。
他回想起那桂樹，挺拔，又沒有低矮的枝杈，一般人不借助工具怎麽也無法爬上，自己彈跳也只是勉強探出枝頭。
“難道是逃避做檢測的人嗎？”張仲秋懷疑，可不能讓她這一顆老鼠屎壞了這來之不易的自由。
他打開手機，找到小區群聊消息，發現還有三十分鐘就到自己樓棟出門領取物資的時間了，張仲秋規劃了一下路線，剛好可以從那棵桂花樹下繞過。
......
阿桂仍然被挂在枝幹上，眼淚汪汪，深深感概自己實在是運氣極差，不在當季蘇醒就算了，還出現在陌生的樹上，雖然這棵小樹也香香的。
作為桂樹精怪，阿桂每年只在八月短暫蘇醒，随後跟着桂花花期結束進入休眠，如此反複。
眼下這棵桂樹随着她的醒來而開花，但是在感受過樹體內積蓄不多的能量，以及泛冷的空氣提醒着她，這絕不是驕陽似火的八月。
再聯想到剛才的怪人，阿桂柳眉微蹙......
張仲秋戴着口罩，拎着領來的物資，彎彎繞繞來到桂花樹下。
他擡眼望向樹冠內，原本還在思索的阿桂身子一僵，不敢動彈，雖然知道一般人是無法看見自己的，但是面對張仲秋的凝望她沒有輕舉妄動，只希望能早點打發這人離開。
“......”
“喂...你剛才有沒有做檢測，現在醫務人員可是都離開了，剛才就看你在樹上鬼鬼祟祟的”，看到樹上少女裝作沒被看到的樣子，張仲秋直接喊到。
阿桂心裏一緊，這人居然能看到自己，原本以為對視是巧合，沒想到......
“和你說話呢？”，看着沉默的少女，張仲秋失去耐心。
他看一眼高度，心裏嘀咕也不知道這女生是怎麽赤手空拳爬上樹去的，放下手頭的東西，他微微踮起腳，抓住少女垂下的腳踝，就是一拉。
“啊....啊........”
張仲秋雙手箍住少女的雙腿，将其托舉了下來。整個過程中，沒有碰到少女任何皮膚。
“啊...你...你...”，阿桂被一把拉下，站在地上，雙腿不住的發軟，剛剛哭過的雙眸又泛起紅來。
張仲秋在将少女放下後，迅速與其拉開一米遠的距離，阿桂看着對方避之蛇蠍的舉動，眼淚搖搖欲墜，心下愈發淤堵。
看到少女的全貌後，張仲秋覺察出一絲不對勁來，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襲米白繡紋裙，仍舊寒冷的初春，裸露出白皙的雙腿，胸下一條明黃色絲帶，将其小腰襯得不盈一握。
雖說前段時間以來有悶壞了的人會在檢測時盛裝打扮，但是像她這樣誇張的實在少見。
頭上盤着雙髻，披散下來的半發長至腰間，一縷縷桂花從雙髻垂下，花香圍繞。
“你..能看得見我”，阿桂努力收拾好自己情緒，疑惑的問話把張仲秋的注意拉了回來。
“我又不瞎”，他嗤笑道，“我不動手，你還準備在這樹上待多久”
“你剛才沒有檢測吧，我勸你主動交代，可別把小區好不容易的自由給毀了”
談到正事，張仲秋沒了憐香惜玉的想法，只想将這個漏網之魚抓住。
“什麽檢測...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是剛才你們排隊做的事情嗎？”，少女睜大雙眼問。
張仲秋皺了皺眉頭，“有沒有搞錯，你不知道檢測是什麽......”
“真的，我剛才醒來，我都不知道這裏是哪......”聽到張仲秋不相信，阿桂趕忙解釋，雖然不知道這人值不值得信任，但是好歹能看得見自己。
“行了，你是幾單元的業主，跟我去找物業吧，看你這情況檢測是肯定沒有做了”，說着提起地上的東西，就要邁步。
走出幾米，發現身後沒有動靜，張仲秋回頭，少女站在原地沒有跟來，瞪大着雙眼不說話。
阿桂委屈死了，不知道自己醒在哪裏就算了，被人拽下樹，還要被帶去別的地方，她不懂物業是個什麽玩意，會不會對自己有傷害，她現在唯一熟悉的就是眼前這棵桂樹了，才不會跟怪人離開。
“快點，跟上”，張仲秋不耐煩。
已經在這耽誤很久時間了，再不回家，下午的網課一定會遲到，到時候老師告訴他爸媽，解釋起來又是個麻煩事。
“我不走”，阿桂說着，背對張仲秋，雙手緊抱住桂樹，只給他留下一個後腦勺。
看着眼前少女無賴的行為，張仲秋頓時無語，剛才将人拉下樹，就已經是比較冒險的行為了，本來接觸過對方的衣服打算回家就處理掉，現在少女不肯離開，自己也束手無策，總不能再拽着對方走，尤其她躲避檢測的态度實在太令人懷疑。
現下張仲秋也有些後悔，不該擅自接觸對方，萬一真是感染者，自己豈不是上趕着完蛋，六月份的高考也得泡湯，他媽李欣女士還不得把自己活剝了。
“只要你和我去找物業，我會幫你作證的，就說你是睡過頭錯過了檢測的時間，他們不會為難你的”，張仲秋最後勸說少女。
“......”
見少女毫不理會自己，張仲秋微抿嘴唇，臉上閃過冷峻。
“啧”
“行，你就在這待着吧，我去找物業，讓他們來抓你”，說罷他邁步徑直離開。
張仲秋緊趕慢趕回到家，全身消毒後，給物業交代完情況，馬上登陸網課，卡在最後一分鐘上線，總算是沒有遲到。
這邊物業接到業主的電話，被吓出一身冷汗，竟然有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逃過檢測，到時候出了問題，上頭問責下來，可沒有好果子吃。
聯系了附近巡查的人員，就要去“捉拿”阿桂。
此時的阿桂還環抱着桂樹，等到張仲秋離開後，她釋放出一點微弱的能量，進入桂樹體內。
“咦...奇怪，這是什麽”，桂樹內的能量還未完全充盈，暖黃色星星點點的漂浮着，其中有一點紅色顯得格外明顯，将其召喚靠近，發現是一滴血珠。
阿桂伸出指尖，還未觸碰到，血珠便融入她體內，消失不見。
......
“不可能，在今天檢測排隊那邊，她就站在開的最燦爛的一棵桂花樹下，抱着樹幹不走”。
張仲秋剛結束網課，就接到了物業的電話，他們根據張仲秋的說明在區域裏來回搜查了五六遍，完全沒有發現對方。
“你們有沒有看監控，也許她在我走後就離開了，她穿着漢服，很顯眼的”
“小秋啊，現在才幾月，小區裏的桂花樹起碼得八月才開，最近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你爸媽不在身邊，自己得照顧好自己，可別把身體給搞垮了”，物業廖叔關心的說。
“什麽和什麽啊，廖叔，我真看見那人了，還是我把她給揪下來的”，看廖叔打岔，張仲秋急忙道。
“......”
“廖叔......廖...”
“可是......監控裏從頭到位只看到你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