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仍舊

仍舊

白孟秋走的那天也是一場大雨。

懸崖邊，大雨中，混淆了白孟秋的聲音。平時他嫌冷冽的沒有波動的話語卻在那一刻，怎麽也聽不清。

其實白孟秋很少笑，就算笑也總帶着些空寂的孤獨，司瑜之從來不把那樣的笑當做笑，不過是拉扯了一下皮肉。

那一天風裏糊塗的話，缥缈的笑卻實實在在美得開懷。

可惜，他差一點就快抓住了來着。

一個猛的剎車，車頭撞上了路邊的樹，大半個頭也和廢了差不多，即使如此飛濺的玻璃還是劃傷了那張四十多了依然魅力四射的俊郎的臉。渾渾噩噩中他都不知道怎麽去的醫院，也不知道怎麽去的警察局。

在警局叫了助理，現在這個條件他也點不了雪茄，就問助理要了跟香煙。他吸了一口，看了眼，看着燃燒的星火沉默了一會兒，抖落的煙灰掉到了已經不再體面的皮鞋上。

他有點兒舍不得抽了。

這是白孟秋最常抽的那種。

他不知道自己愛白孟秋與否，但無可否置，他現在清楚的知道，白孟秋無可替代。

他需要白孟秋。

警察同志說了什麽他也給忘了，他攥着那根煙頭就大步流星的出了警局。

他回了他們的“家”。

這裏所有的陳設都和八年前的沒什麽兩樣。那個時候他還算年輕，搬了新家也和那些剛結婚的小夫妻似的，想着帶上自己漂亮的老婆去購置家居。

他一個手段狠辣的游離在灰色地帶的老板去幹這些說出去多少有些丢人。可當時他就是精蟲上腦了，一想着白孟秋就是他新娶的老婆，他就興奮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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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白孟秋還是一如既往那張淡泊的表情，也不問他為什麽，讓他拉着就走了。司瑜之對他順從的态度滿意極了，心中越發高興，那一天硬生生喊了好幾次寶貝、老婆的。白孟秋眼睛亮晶晶的，他真的覺得漂亮的不能再漂亮了。

不過咱們司總從來不是什麽有耐心的，選了幾樣之後就開始眼神游離，手下打電話過來也開始接了起來。正準備對白孟秋說自己有事要走了，對上白孟秋昳麗的眼睛，他又把所有話吞下肚子。

白孟秋比司總有耐心多了，認認真真的選完。司瑜之正好在打電話，他就是這樣，應酬一個接着一個。白孟秋拿着卡自己就給刷了。

等司瑜之完事兒了來找白孟秋正好看見這一幕，心頭的火氣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就上來了。

白孟秋從來不怵他，拿着卡就給他了。

“你的卡。”

接着又拉着司瑜之的手仰頭看他:“我今天很高興，謝謝你陪我選家具。”

白孟秋表情還是淡淡的，司瑜之卻在那雙眼睛裏品出了點兒甜味兒，剛上的火氣一下子就被順了毛，嘴角也不自覺的勾起。

最後白孟秋又輕輕的在他的嘴角啄了一下:“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在家等你。”

這還得了，外面那些什麽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快點兒滾遠點吧，司瑜之現在是恨不得馬上扛着白孟秋回家。

奈何他有點兒拉不下面子，咳嗽了兩聲，裝模作樣的說自己會早點兒回去的。

他不知道在他走後，白孟秋整理一下手腕上那只寶珀，在江邊吹着風，煙抽了一根又一根。

那天是白仲月的祭日。

回了家後，所有的東西早擺好了位置，直到八年後的今天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