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怕死

怕死

白孟秋平日裏不太在客廳。

他平時應該是在書房，或是頂樓的園圃。

那個園圃他向來不愛去，主要是沒那麽高的閑情雅致。白孟秋倒是愛極了，再怎麽忙都會花時間去擺弄他的那些寶貝花草。

那一次他又不知道在道上惹了誰，這利益場上就是瞬息萬變，今天還把酒言歡兩兄弟稱好哥們，明天就把你當仇人要把你沉在公海或者消失在東南亞。

那次他在外地就對上人了，一場接一場的槍林彈雨，眼都殺紅了。死裏逃生他還準備去好好酒林肉池一下放松緊繃的神經。

才喝了幾杯，幾個漂亮的小孩兒他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心間的那根弦一下子緊繃了。

白孟秋，白孟秋！

都能把他快弄死了，他的小蝴蝶怎麽辦！開着那破爛的不行的車就飙到兩百六，一群心腹也不知道怎麽了，老大走了也不敢自己玩兒。

一路上就和那下山燒殺搶劫的土匪似的，逮着好點兒的車就強買強賣。大哥在前面強，小弟在後面撒錢。那一晚車也不知道跑爛了多少輛，氣勢洶洶的趕了幾百裏路，踩在家門前的那地毯上的時候他卻感到了由衷的害怕，他怕白孟秋不在家，或者人已經沒了。

司瑜之局促的在身上擦了擦手，他敢說，他這輩子不會比這個還輕了。

黑暗中，他聞見了鐵鏽味。那一瞬間，他的呼吸都停止了。

希冀中一路上了樓，那血跡也跟着濃稠了起來。

司瑜之在頂樓看到了好幾具屍體。

那一瞬間他在想這裏面會不會有白孟秋，他又要怎麽把他自己損失的一切變本加厲的從那些蠢貨身上剜回來。

血跡一直延伸到了白孟秋的園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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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屍體，他一把推開那扇玻璃門。

樹影婆娑，微弱的月光透過玻璃頂撒在彎彎曲曲的路上。他真是對安靜的環境一點兒都喜歡不起來，現在更是恨不得回頭就把這個園子給白孟秋鏟了。

這個園圃并不大，可司瑜之好像走了好久好久。

終于，他在小路邊看見了白孟秋。

這個人打着手機的光，拿着一把小鏟子坐在地上，在那裏給他的花松土。

絲綢的睡衣沒好端端的穿着，被白孟秋當成一塊長條的布裹在腰間。也不知道還在滲血沒，總之是被那暗沉的紅給染透了。

聽見聲音，白孟秋擡頭朝司瑜之笑了笑，眉眼彎彎，臉色蒼白。明明還能好好的撐起身子，可司瑜之卻覺得這比那天的大雨還要落魄多了。

因為他，白孟秋才會受傷。

因為他，白孟秋才要擔驚受怕。

在他不在的時候，白孟秋又經歷了多少次這樣的情況

又有多少次白孟秋在家裏等他回去

許是傷口還疼着，聲音都有些顫。

“你回來啦。”

司瑜之的心一下子就被揪起來了，又苦又酸。

說他是蝴蝶還真是蝴蝶呢。

瀕死不忘憐花香。

他蹲下，掰過白孟秋的臉就咬了上去。唇齒交錯間滿是血腥味。那一次的吻像是一場拉鋸戰，無聲無息間兩個男人隐隐較量着主權。

兩人都在确定着對方的存在。

他聽見白孟秋輕笑了一下，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怕他死。

自那以後，司瑜之沉穩多了，道上再也沒了輕浮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