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靠山
靠山
楚暮這一下推得力氣并不大，反倒極輕，但章宇桓一時不備還是往後小退了一步。他驚訝低頭就看到楚暮直直的盯着他，剛剛還蓄在眼眶裏的淚水正一股一股的往下流。
章宇桓一愣，哭笑不得的上前安慰道：“怎麽了這是？”
上輩子留下的習慣，楚暮一開始演戲的時候特別會和角色共情。等到了後來掌握了更多的技巧，演技逐漸成熟之後，也難免會在導演喊“cut”之後有幾分鐘不能出戲。楚暮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聲音帶着輕微的哽咽，回複道：“你離我遠一點。”
章宇桓不明所以。
楚暮接着道：“我想到之後白玹的遭遇和結局就意難平，你先別讓我看到你，我怕我會和你動手。”
說完，為了增加氣勢又加了一句話：“你看趙亦辰的樣子就應該知道我打架不錯的。”
章宇桓：“……”
章宇桓瞬間想到了楚暮臉上淤青、頭戴紗網，卧在病床上說自己頭暈的樣子。
片場內響起了工作人員此起彼伏的嬉笑聲和起哄聲。
副導演一向愛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添油加醋道：“封言，聽到了嗎？白玹說他委屈，還不快點道歉！”
章宇桓從善如流，一邊道歉一邊把楚暮從地上拉了起來，開口道：“好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
楚暮這時候也緩過了情緒，還沒等他繼續開口，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輕輕的貓叫。
楚暮頓時雙眼放光，目光在四周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角落的傅昀朝和肉球身上。他連忙迎上前去，沒有從傅昀朝懷裏接過那只慵懶的橘貓，而是就着傅昀朝的姿勢開始順毛：“肉球？”
肉球：“喵~”
“他的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楚暮擡眸看了一眼傅昀朝“是沒有不舒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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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昀朝猜測道：“可能是因為剛剛吃了點貓糧，所以心情比較好。”
肉球适時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楚暮被逗笑，撓了撓他的下巴，評價道：“小饞貓。”
肉球并不理他。
楚暮改口道：“胖饞貓。”
肉球：“喵————！”
章宇桓也走了過來，驚訝道：“哪裏來的貓？”
楚暮驕傲道：“我兒子。”
章宇桓這才想起來他們二人在化妝間聊過這事，看着傅昀朝懷裏又肥又可愛的橘貓，章宇桓一時有些手癢，惹不住伸手道：“乖，讓我抱抱。”
章宇桓的手剛伸出去還沒碰到貓毛，就被肉球高貴冷豔的打掉了。
肉球眯着眼睛不屑的觑了章宇桓一眼，轉身又把頭埋回到了傅昀朝的懷裏。
章宇桓：“……”
楚暮警告道：“肉球，怎麽能撓人呢？”
“沒事，反正也沒有撓破皮。”章宇桓無所謂地擺手道“這只貓叫肉球嗎？看起來挺親昀朝的。”
楚暮打圓場道：“他有點怕生。”
楚暮剛養的貓怕生卻不怕傅昀朝，章宇桓一時沒能理清其中的關系。肉球把頭塞到了傅昀朝的臂彎裏，圓滾滾的身體帶着屁股朝向了外面。寵物醫院的醫生剛剛才給肉球洗過澡，此刻他的毛發看起來順溜又光滑。章宇桓看得心癢難耐，忍不住再次伸出了自己罪惡的小手。
似乎是察覺到了章宇桓的不軌之心，肉球沒有回頭，卻對着他放了個屁。
本身腸胃炎就沒好還有些拉肚子，肉球這個屁一放……居然拉在了傅昀朝的衣服上。
章宇桓：“！！！”
楚暮：“！！！”
傅昀朝：“……”
肉球：“喵~~~”
三人一貓愣在原地成了僵石，傅昀朝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艱難道：“我先走了。”
楚暮：“……好。”
傅昀朝頭也不回行色匆匆的離開了片場。
楚暮和章宇桓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章宇桓用手做拳抵住嘴唇笑的肩膀聳動，連腰都彎了下去。
楚暮無奈道：“你先別笑了。”
章宇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但是哈哈哈哈哈哈。”
楚暮：“……”
過了一會兒，章宇桓終于笑夠。他直起上半身拍了拍楚暮的肩膀：“你放心，昀朝沒那麽小心眼。他雖然愛幹淨，但沒有什麽很嚴重的潔癖，別擔心了。”
楚暮伸手撫住了自己的額頭。
當天晚上，結束拍攝的楚暮馬不停蹄的回到酒店敲響了傅昀朝的房門，在連聲道歉後把肉球這個逆子接回了自己的房間，“嚴厲”的教育了他一個半小時。
肉球的腸胃炎要打一周的針，楚暮每天都有繁重的拍攝任務，本來想讓潘盧飛帶着肉球去看病，但傅昀朝卻說他有時間，于是便接過了楚暮的囑托。
等肉球的病完全康複之後，楚暮又準備要和《令天》的拍攝B組一起動身出發去四川取外景拍攝。
肉球是楚暮見過最懶的貓，一天到晚只有幹飯的時候最積極，其他時候就進入了養老模式，只會趴着睡覺動也不動一下，就算把玩具扔到他身邊也激不起他半點的好奇心和好玩心。
楚暮看着肉球嘆了口氣，抓了抓他肚皮上的軟肉，輕嘆道：“肉球，你怎麽辦啊……”
肉球雖然胖，但也是只矯健的胖貓。他被楚暮這麽一玩弄，靈活的擡起了下半身，蹬掉了他放在自己軟肚上的右手。
“好好好，不摸你了，大爺脾氣。”楚暮妥協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接着道“我把你托付給誰好呢？”
楚暮思考了一番，忽然湊近肉球，忍笑道：“宇桓哥怎麽樣？”
肉球：“喵————！”大膽！
楚暮笑着躺到了地毯上：“我開玩笑的，宇桓哥才沒時間管你呢。”
肉球：哼！
楚暮笑了一會兒，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用手肘撐住了地面，認真道：“肉球，你喜歡……傅老師嗎？”
肉球分不出誰是“傅老師”。
楚暮換了個說法：“你喜歡傅昀朝嗎？”
肉球眯起了眼睛：“喵~~~”
楚暮見狀順了順他背上的毛：“我想來想去，好像只有傅老師是最合适的人選了，而且他好像也挺喜歡你的。”說完，楚暮站起身把肉球抱到了懷裏，開口道：“走啦，我帶你找靠山去了。”
傅昀朝那廂正在看《尚皇賦》的劇本，突然聽到了規律的敲門聲，他從沙發上站起走到了門口，甫一打開門，就看到楚暮對着他禮貌的笑。
楚暮懷裏的貓一看到傅昀朝就想撲過去，可還不等他動作，就被楚暮察覺到意圖，死死的按在了懷裏。肉球心願沒有達成，不甘心的叫喚了一聲。
傅昀朝眼裏洩出了一絲笑意，讓出門道：“先進來吧。”
楚暮帶着肉球毫不客氣的登堂入室。
傅昀朝給楚暮倒了杯水，兩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後，傅昀朝先一步開口道：“你明天去四川？”
“對的，”楚暮颔首“明天晚上的飛機。”
傅昀朝又道：“今天這麽早就結束拍攝了？”
楚暮：“我結束的早一點，宇桓哥還在拍戲。”
傅昀朝了然的點了點頭，繼續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楚暮含笑道：“确實有一件事想要麻煩傅老師您幫忙。”
傅昀朝探究的看向楚暮。
楚暮笑着沒有再開口，只是伸手把懷裏的肉球提了起來。肉球四肢放松的舒張着，一張可愛的貓臉上充滿的茫然，琥珀色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傅昀朝歪了歪頭。
肉球：“？？？”
傅昀朝：“……”
——
聽着從殿外逐漸走近的腳步聲，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封言平日裏穿的最多的就是道袍，他的衣衫永遠長袖飄飄，仙風道骨。但封言此刻卻只着了一件箭袖長衫，衣擺處繡着墨色的竹葉紋，随着他走路的動作時隐時現。
男人坐姿不動，從上而下的掃視了封言一圈，終于出聲道：“不披堅甲，不着神官服就敢入殿，你以往可從來沒有這麽放肆過。”
封言不答，徑直走到了大殿中央，單膝跪地行禮道：“父神。”
“嗯，”風裂點了點頭“起來吧。”
封言沉默不語地起身。
風裂又道：“說吧，何事？”
封言：“兒臣前幾日在凡間遇到了一批仙兵，所以特意過來向父神讨要一個交代。”
“交代？”風裂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你想要我給你什麽交代？崇陽殿的人你不可能認不出來。”
封言擺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風裂從高位上起身，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一邊動作一邊開口道：“或者是你想聽我親口承認，那批人是我派出去的。是我授意他們作亂，當着衆多凡人的面給你身邊那個骨族難堪，讓他身份暴露，受萬人唾罵呵斥的。是這樣嗎？”
封言不答。
風裂輕笑一聲：“如你所想，事實就是這樣。”
封言：“父親！”
“怎麽？當初帝君為你拟定‘複斂’二字作為封號，當真把你的性子也磨得如此優柔寡斷、婦人之仁了嗎？？？”風裂稍稍放大聲音，提高語調接着道“關于你當初下界的目的，不要讓我再提醒你第二遍！”
封言冷淡擡眸，回絕道：“父神，我不願……”
“聽說那個骨族今日把你帶入了妖界琉銘地？”風裂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的話“你做的很好，白玹有個血脈同源的妹妹名叫白月渠，你可以适當留心。”說完這句話，他不再給封言繼續開口的機會，走到他身邊用父子間狎昵的動作拍了拍他的肩膀，輕嘆道：
“不語，你以前可從來沒有忤逆過我……”
“這次也別讓我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