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麻雀牌

麻雀牌

長華殿。

室內溫暖如春,四位宮裝美人圍坐桌前,表情沉凝。

“碰。”主位身着鵝黃衣衫的溫婉美人扔出一張麻雀牌。

小丫鬟從外間撩開綴滿流蘇的棉簾進屋來,在美人耳邊小聲通報着什麽。

美人臉色有些異樣。

她右邊的陳答應急性子藏不住話,直接問:“容姐姐,怎麽了?”

鵝黃衣衫的溫婉美人,也就是容妃,淡淡道:“新上任的史官菅悅姑娘前來拜訪。”

容妃左邊的崔常在性子憨厚,聞言眨着眼睛道:“就是最近風頭很盛,接連扳倒靈嫔和淑妃的那位菅悅姑娘嗎。”

容妃對面身着石榴紅裙衫,樣貌豔麗的齊貴人冷哼一聲:“可不就是她,能耐大得很。”

容妃頗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眉心,吩咐婢女道:“把牌桌收拾了,再備上一壺好茶。”

齊貴人不解問道:“容姐,你還真要請她進來啊。”

容妃溫聲細語:“畢竟是皇上親封的史官,總要給些面子。說不定以後還有求到人家的地方。”

齊貴人撇撇嘴,這局麻雀牌還沒打完呢,真是掃興。

崔常在倒是對這位傳言中的人物頗為好奇,抻着脖子往外面看。陳答應沒什麽感覺,趁牌桌上糕點盤子還沒撤下去,順手捏了一塊桂花糕塞進嘴裏。

容妃性子溫婉,與世無争,雖為妃位,但在皇宮存在感極低,平日的樂趣就是和幾位交好的姐妹打麻雀牌。

皇帝派菅悅查各宮妃嫔的底細,她第一個就準備從绫華殿旁邊的長華殿下手。

這容妃未免也太過低調,同是鄰居,她都和麗春殿過招八百回合了,這邊長華殿安靜的宛如不存在,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啊。

菅悅被小丫鬟請進內室,就見到主座端坐着的女子,五官雖比不過程雲萊,但勝在氣質溫婉端莊,十分耐看。

想必這位就是容妃了,菅悅行了一禮:“微臣見過容妃。”

容妃微一擡手:“菅悅姑娘不必多禮,不知此次來是有何要事?”

“是這樣的,”菅悅早已想好了理由,“年節将至,陛下要給各宮娘娘派發禮物,所以讓我來了解了一下各位娘娘的愛好,送禮才能送到心坎上。”

容妃神情松懈了幾分,笑容和煦:“這等小事何必勞煩姑娘親自跑一趟,我們寫好後派丫鬟給你送過去不就好了。”

菅悅卻搖頭:“容妃娘娘可能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讓我親自調查各位娘娘的喜好,因為陛下想知道各位最真實的想法。”

“而嘴上說的,很多時候都是做不得數呢,您說呢。”

容妃表情一滞,旁邊聽着的齊貴人不樂意了,站起身沖菅悅劈頭蓋臉道:“你什麽意思?你一個小小的史官,竟敢大言不慚調查容妃娘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齊貴人言重了,在下只是調查喜好,別的是不會管的。”她目光飄向剛才幾人打牌的牌桌,視線下移,平靜道:“上好的象牙麻雀牌,就這樣掉在地上,實在是可惜了。”

四人目光齊齊望過去,不約而同心道,完蛋了,皇宮可是禁賭的啊。

這要是被捅出去了,禁足罰俸祿是少不了的啊。

齊貴人氣勢頓時矮了半截,心虛道:“你想怎麽樣?”

菅悅微笑着舉起一根手指:“一局定勝負怎麽樣?”

一炷香後。

齊貴人把桌子拍得啪啪響,“原來是同好,你早說啊,不過你這牌技也太爛了,居然連我都贏不了哈哈哈。”

菅悅苦着臉攤手:“願賭服輸,看來我只能為你們保守這個秘密了。不過你們也太離譜了吧,怎麽都打得這麽好,一手爛牌都能翻盤,沒作弊吧。”

齊貴人不屑道:“就你這水平,還需要作弊。”

“容姐,看見沒,這才叫真正的臭牌簍子,我終于為自己正名了。”齊貴人對容妃說道。

容妃也笑得不行,“菅悅姑娘,你為什麽每次要把好牌先出去。”

菅悅很無辜道:“當然是為了讓你們出不了牌啊。”

這是什麽套路,在場四人皆無語了。

齊貴人納悶問她:“就你這智商,也能當史官啊,皇帝眼神沒事吧。”

容妃扯她胳膊一下:“瞎說什麽呢。”皇帝也敢編排,不要命了。

齊貴人自覺失言,連忙捂嘴。

菅悅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徑自道:“話說這給陛下辦事可太難了,真是費力不讨好啊。”

“你可不要太謙虛,靈嫔和淑妃不都栽在你手裏了。”陳答應沒什麽心眼,想到什麽說什麽。

“靈嫔是她先要害我,我迫不得已才反擊的,至于淑妃那事,我就是陪着走了個過場,破井救人都是駱将軍的功勞。”

旁邊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崔常在小聲問她:“所以你和駱将軍真的是一對兒嗎?”

菅悅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死,連連擺手:“當然不是啦,都是謠言。”

肉眼可見,屋內的氣氛頓時歡騰了。

菅悅看這幾位的表情也懂了,心道你們都已經是皇帝的女人了怎麽還有心思花癡駱驚塵呢。

除了容妃之外的三位瞪她一眼,你懂什麽,帥哥誰不喜歡啊。

更何況駱将軍還那麽那麽帥,那麽那麽有男子漢氣概,簡直就是極品啊極品!

我就不信,你天天跟他在一起,一點都不動心。

菅悅不解風情的搖頭,雖然駱驚塵的确很帥,不過在她這基本沒有內禦膳房的美食有吸引力。

那三位怒了,真是暴殄天物,她們也想和駱将軍一起查案哦,好氣。

菅悅離開長華殿的時候,崔常在還依依不舍挽留:“再呆一會吧,天還沒黑呢着什麽急回去啊。”

再多和她講講駱将軍的事兒啊,這樣她今晚做夢就又有素材了。

齊貴人沖她擺手:“有空過來打牌。”和她這種臭牌簍子打牌,有助于培養自信心。

陳答應提醒她:“下次再去內禦膳房記得幫我帶一份糯米紅棗糕。”

身為宮妃不能去內禦膳房,以免遇到外臣,她觊觎內禦膳房的糕點可是很久了。

菅悅一一應了,最後和容妃告辭。

容妃笑容溫暖,向她輕輕點頭:“下次來和門口說一聲直接進來吧。”

菅悅也笑笑,轉身出了宮門。

暮色殘落,走在路上,四周都是高高築起的宮牆,擡起眼,連天空也那麽高遠遙不可及。

菅悅舉起手,遮住西落的斜陽,視野中只剩下總是灰蒙蒙的冬日天空,殘冷風中,伶仃傳來寂寞冷清的味道。

這偌大的皇宮,囚禁了太多鮮活年輕的女子,她們有着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愛好,她們對生活充滿向往與熱愛。

如果可以,她們會有更廣闊的天地,而不是在這宮中蹉跎一生,如同籠中鳥雀。

菅悅慢慢走回般清閣,中途路過绫華殿,門口站着皇帝的貼身太監,看來皇帝在殿中。

程雲萊果然很有手段,這些日子,皇帝幾乎都宿在她殿中,宮中甚至都在傳她是不是給皇帝下了什麽咒。

不知道現在的她是否真的開心,菅悅最後看了一眼宮殿牌匾上黑底金字的“绫華殿”,轉身走了。

回到般清閣,在小本子上寫了幾筆,翻了翻前幾日出宮買的話本子,挑出幾本摞起來,準備明日有空送到長華殿,據說容妃出身書香世家,估計很愛看書吧。

陳答應心心念念的糯米紅棗糕就得等她下次蹭駱驚塵的光去內禦膳房給她帶了。

睡覺之前,菅悅打開監控系統查看了一下好感度。

容妃好感度最高,有三十五,陳答應有三十,齊貴人和崔常在都是二十五。

菅悅琢磨了一下,估計那三位是因為駱驚塵才和容妃差出那一截好感度的。

真是藍顏禍水。

這四位應該都沒什麽問題,菅悅暫時把她們從可疑名單裏劃了出去。

下一次要試探的對象就是——菅悅手指劃着屏幕,停在一處,那人已經成為名單上最後一名。

好感度是-20,正是林答應。

這個好感度為負,菅悅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前些日子她小産和她多少有點關系。

雖然幕後黑手是靈嫔,皇帝也處置了她,不過畢竟骨肉相連,而且身為答應,她能懷上龍嗣十分不容易。

據說那次能懷上還是因為皇帝喝醉了,她才撿了漏,要不然皇帝之前根本都沒有寵幸過她。

以後也未必再有這個機會了。

由此可見,這林答應可不得恨死她了。

冤孽啊,菅悅嘆了口氣,在這皇宮要想不得罪人可真是太難了。

菅悅想了想,還是不能硬碰硬,她要是貿然上門,林答應能見她就怪了。

對了,貌似明天是各宮宮妃給皇後請安的日子,到時大家齊聚一堂,她可以利用監控系統暗自觀察,看看大家的狀态。

今日剛刷完好感度的這四位就是她明天行動的最大底牌。

想好計劃,菅悅如釋重負,養精蓄銳睡個好覺,明天起來繼續奮鬥。

今天就應付了這麽幾位,她就已經感到十分疲憊了,想想皇帝也真不容易,那麽多妃子,估計他連名字都記不全吧。

封建社會真可怕,還好她生在了現世,雖然現在暫時回不去了,但至少她有自由獨立的思想,永遠不會依附別人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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