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懷念
第34章 懷念
把月昭趕走後, 陵光才想起來他還落了個木盒在自己這裏。
他打開木盒,裏面是一塊墨綠色的鱗片,從漂亮淺淡的綠色過渡到墨綠, 不過半個巴掌大小,如扇一般模樣十分漂亮, 在陽光下卻透不出光,在沒有注意到的邊緣,墨色正在不斷的像綠色侵蝕。
陵光不是沒有收過龍鱗, 相反, 他一眼看出來這是一塊逆鱗。
他的先夫, 木之青龍,就将他最漂亮的一塊逆鱗送給了他, 作為交換陵光送給了他自己最漂亮的尾羽。
是定情信物。
陵光将這片逆鱗放在掌心, 得出一個結論,月昭是什麽愚蠢的小笨蛋。
連自己的逆鱗都随随便便送給別人。
僅僅只是朋友而已。
陵光将逆鱗放回去, 打開門在月昭驚喜的目光下把木盒丢了回去。
月昭神情一滞,拿着木盒淚汪汪的看着陵光,滿眼寫着負心人的控訴:“阿陵不喜歡嗎?”
“這是我最漂亮的一塊逆鱗了QAQ。”
“還是阿陵覺得我髒?”
确實上面的墨色染去了顏色, 将漂亮的鱗片都染上了不詳的罪孽,阿陵那麽漂亮的神鳥,一定嫌棄不詳的罪物。
陵光确實嫌棄, 嫌棄月昭笨:“你初來乍到可能不知道,龍族對逆鱗是定情信物,不要随随便便給別人。”
月昭:……
“……也可以是定情信物呀!”月昭小聲嘟囔。
“嗯?”陵光揚了揚眉, 兇巴巴的眼神一掃, 月昭不說話了。
他不太高興, 但也沒表現出來, 只是捧着木盒又塞回陵光手中:“這是我的逆鱗,可以保阿陵平安,就當是給我治療的報酬不行嗎?”
他歪了歪頭,眼中的哀求如蜜一般粘稠甜蜜。
陵光只是呵笑:“你剛來可能也不知道,我有丈夫了,我的丈夫是一條龍,我們交換了唯一的定情信物。”
“他的逆鱗比你的漂亮。”他又補了一句。
月昭深受打擊。
龍不活了!
他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連治療都不敢開口,只能可憐巴巴的看着大門在自己面前合上。
月昭走在街上,面上陰沉難辨。
系統安慰:【主人算了算了,又不是不知道他惦記先夫】
“他的鱗片比我的漂亮,龍也比我先出現。”月昭喃喃着。
“我好喜歡他老婆。”
“該死的人類。”月昭面色一沉,眼神陰郁可怖,他呵呵笑着神若瘋癫,垂眸間大道無情的涼薄顯露無疑:“那群不知感恩的臭蟲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如果不是他們,他的鱗片一定會比那個礙眼的先夫更漂亮。
月昭自顧自的喃喃着:“他好漂亮,我好喜歡他。”
“他得是我的,他會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
系統:【……】算了,您開心就好。
問:以前沉迷滅世殺人的主人現在沉迷戀愛不可自拔,還喜歡的是個心有所屬的俏寡夫該怎麽勸,在線等,挺急的!!!
·
嘩啦——
儲物間的窗戶難得被打開,風吹進屋裏将遮光窗簾吹動,陵光手扶梯子,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眼神不停在架子中掃射。
這個儲物間不小,被各種架子堆滿,層層疊疊的盒子将裏面變得擁擠,慶幸人類研究的家居自潔系統很不錯,裏面堆滿了許久不動的東西也沒有留下灰塵。
只是裏面還是有堆砌雜物久不挪動的腐朽氣息。
陵光也不太記得這間雜物間裏有什麽,他有一座星主府,就建在軍區中間。只是空蕩蕩的地方居住十分無趣,陵光就在富豪別墅區另置了二層住宅,除了常用的房間外全都是儲物間。
當然不會有什麽太重要的東西。
陵光取下一個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條紅色的手繩,鮮紅明亮的顏色依舊,只是早已斷裂了。
陵光卻看得出神。
這繩子實在平平無奇,像是景區随便打上姻緣旗號的紅繩,只是曾經串過神龍的逆鱗,沾染了幾分龍氣,到底和尋常東西不同。
——至少對于陵光的意義不同。
陵光已經很少想起這些東西,不然也不會任由它丢在儲物間裏落灰。
只是今天看到月昭的鱗片,突然就想起了這事。
敖青曾送給他一塊逆鱗作為定情信物,那塊逆鱗送的輕易,不過是兩人在凡間攜游時在當地的姻緣樹下,耐不住售賣紅繩的孩子哀求,應了她一句“百年好合”的好話,掏錢買來應景的。
如今陵光已經不太記得那是什麽時候,只記得那年姻緣樹上紅綢翻飛,敖青立在他的身側讓他伸出手,手腕上挂了根紅繩,紅繩上墜着一塊墨綠色的鱗片。
敖青溫柔的笑着,像是乘風而來的仙人,衣袖鼓動翩然間與他十指相扣,語氣十分無賴:“收了我的鱗片,就是我的人了。”
“姻緣樹下,百年好合,阿陵可要記得。”
彼時陵光嫌棄撇嘴,嫌棄紅繩普通,龍鱗送的随意,那一句百年好合也萬分不愉:“你只想與我百年好合嗎?”
他看着敖青,定然是十分委屈。
敖青輕吻了他的眼,笑盈盈的說:“凡人敖青與陵光求得百年好合便足以了,可我是龍神,我心貪婪,只想霸占阿陵每個百年,怕你不許,故意诓你呢。”
“诓回了我家,阿陵便跑不了了。”
他說得霸道,陵光比他更霸道。
“區區一世,我不要,便是下一世我也要把阿青綁回家去,給我做上門郎。”陵光立下宏願,把自己的尾羽送給了他。
可惜的是……
陵光将斷裂的紅繩捆回手腕,白與紅十分鮮明,将手腕捆出一腕細骨。
那枚鱗片在千年前的大劫後被他融進了引魂燈,随着敖青一起去了,只剩下斷裂的紅繩随意藏進盒子裏丢棄在雜物中。
“你的鱗片,比任何龍的都漂亮。”陵光垂眸輕吻紅繩,陽光落在他的睫羽,他神色莊重柔和,像是在示愛一般溫柔的向敖青訴說愛意。
他不會再接受任何龍的鱗片。
漂亮的俏寡夫最終收攏起一切的豔麗,将自己裹進名為寡夫的泥塑中,固執的等候着下一次相遇。
千年萬年,終有那麽一天的。
陵光擡眸,将這一瞬的柔情盡數收攏。
秘書處的人最近發現了,一貫很少帶裝飾的星主大人手腕上有一條似血紅繩,上面淡淡的龍氣簡直無法忽視。
至少是一條龍的貼身之物。
而最近出現的一條龍,可不就是那從其他位面來的神祇嗎?
秘書處眼神幾番變幻,這份八卦也傳遞到了句芒的耳朵裏。
彼時他正帶着材料來星政廳給自己購買的新品種申調,特意上樓想和阿陵打個招呼,倒是意外聽到這個消息。
他心裏一緊,假裝漫不經心的問:“什麽龍神?”
秘書處的小秘書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以溫柔和煦著稱的春神大人,拍了拍胸脯叽叽喳喳的說這個事。
句芒聽到心裏堵的慌,和煦的笑意不變,只是頗為勉強:“阿陵重規矩,下次還是不要再妄議上司的好。”
小秘書點了點頭,看到有人上來了連忙去迎接。
上來的龍神與他對視一眼,句芒認出這人就是上次撞到他的神明。
青天白日比上次黑天暗地看得清楚,在徹底看清他的臉時,句芒憋了口氣。
這人白天比晚上看,居然還像敖青!
更讓他心堵的是,月昭主動與他搭話,悲憫的眉眼細致耐心,溫聲道:“先生是有什麽事嗎?有什麽事我等下幫你和阿陵說說?”
阿陵!
這親密的稱呼,和仿佛主人一樣的語氣。
句芒心裏更堵得慌,語氣不太好的回了一句:“不必!”
他也是頭腦發熱,直接推門進去了。
在明亮的辦公室內,陵光正提筆簽下名字,鳳眸微擡一時冷若冰霜,帶着直白的不愉:“春神連敲門的禮儀都不會了嗎?”
“……抱歉,阿陵。”句芒頓時感覺手足無措。
特別是陵光問他有什麽事。
句芒也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只是來星政廳辦事,順便看看你。”
“是嗎?”陵光語氣淡淡,意味不明,沒見什麽喜色。
就在這時,月昭敲了敲門探進頭,笑吟吟的問:“阿陵,你在忙嗎,我可以進來嗎?”
沒等陵光回答他就已經走了進來,像是沒有看見句芒一般完全把他無視,只輕聲與陵光說話。
陵光皺了下眉,明明很讨厭別人工作的時候貿然找他,居然沒把月昭趕出去。
句芒只覺得自己在裏面簡直站立難安,狼狽跑了出來,在外面又聽見秘書處的人誇月昭。
“月先生真好,每次來都會帶靈果給我們。”
“是啊是啊,人家溫柔又漂亮,真希望他天天都來。”
“哈哈哈少來,你這是想他天天來嗎,你是饞他靈果。”
……
句芒有點想吐,從看到那個男人開始心裏就莫名有種不詳的排斥感,此刻更加強烈。
他站立難安,恍恍惚惚許久才發現自己出來匆忙門沒關緊,想着自己只是關下門,卻從門縫中看見驚人一幕。
陽光透過明亮的落地窗灑落地面,爬上如銀芒流瀉的銀發,一只手将漉濕的銀發撥開,緋紅的側臉被句芒盡收眼底。
因為手指的撥弄悲憫純粹的鹿眼緩緩睜開,随着呼吸溢滿了難以承受的淚珠,随着睫羽顫抖脆弱痛呼。
“唔~”
竟是月昭半跪在地毯上,脆弱無比的伏在陵光的膝上,随着擡眸露出哀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