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夏風徐徐,花香清淡,随着微風萦繞在鼻端,只是空氣太沉悶,夾雜了一些難聞的汗水味。

雖說盛府的後園大,可是這麽多人同時擠在一起,味道難免不好聞。

蘭鈴姿态端莊,一顆心早在太子身上,沒在意難聞的氣味。她唇角帶笑,藏在衣袖下的手不安的緊了緊,面上卻故作鎮定。

沒想到,他的身份如此高貴,居然是太子,緣分啊。

也是,當初盛淩帶他來見自己的時候,就應該猜到,他不是尋常人,盛淩對他恭敬,說話的語氣像是好友,怎麽可能是普通人?再說,他周身散發的威嚴和氣勢,一看就是與生俱來的,高位者的姿态。

蘭鈴撇嘴,笑得更加得意,看着秦策安朝自己過來,她彎彎膝,端莊優雅,“見過太子殿下。”

先前楊貴妃嫌棄她的出身,特意派了教養嬷嬷去國公府教導她幾月,現在看她雍容有禮,比別的貴女姿态更優雅,瞧不出一點當初在百花樓的氣息。

衆人見秦策安過來,忙跟在蘭鈴後邊行禮,期間忍不住打量這位清隽儒雅的太子殿下。更甚者,直接羞赧的紅了臉。

秦策安背着手,人模人樣的,“都起來吧。”

“謝殿下。”

蘭鈴擡眸看他,只覺得他比初見時威嚴更甚,英姿煥發,眉目俊朗,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蘭鈴面色紅了紅,以為秦策安還是和之前一樣溫柔有禮,誰知他一句話,瞬間把她打回原形。

“好久不見,嘉和郡主。”

他重重咬着郡主二字,不知有何含義。

蘭鈴聞言,僞裝的從容優雅頃刻被撕破,赤裸裸的攤開在秦策安面前,無地自容。

他知道她的過去,知道百花樓的事,更知道她和王知府的事,所以,現在是什麽意思?

“是呀,沒想到殿下還記得我。”

不過幾息功夫,蘭鈴神色鎮定,并不在意他提起之前的事。貴妃說的對,要做到鎮定自若,神态如常,不是件容易的事,方才,她差點露餡了。

蘭鈴掃了圈,發現貴女羨慕的眼神,面上笑笑,最後的慌張也沒了。

“那日一別,沒想到還能見到您,也算是緣分。”

秦策安表情沒起伏,不會因為她三兩句話就惱怒,他看了圈,笑道:“我也沒想到這麽快就和郡主見面,不知郡主過得可好?”

“謝殿下關心,很好。”

确實很好。

秦策安看得出來,錦衣華服,珠寶首飾,每一樣都透露着富貴,更別說還有嘉和郡主的身份。

男人在她身上睨了眼,背在身後的手撥動兩下扳指,笑得意味深長。

秦策安淡定,站在那裏随人打量,但是眼前的蘭鈴卻忽然不鎮定了。

她悄悄望了眼他身後,沒看見熟人,不禁瞎想。

蘭鈴擡眸,試探道:“殿下來盛府,怎的就帶了一人?”

秦策安挑眉,還是問出口了,“人多眼雜,低調些好。”

蘭鈴尴尬的哦了聲,他知道自己想問什麽,故意不說,等着她主動詢問。

眼下人多,蘭鈴不好明問,想着等會人少再問。

要是雲柔沒跟在他身邊就好了,少了個威脅。

那些屈辱的過往,過去便過去了,她不想提起,更不想旁人知道。

她的過往,雲柔是最清楚的人,只要看見雲柔,卑微低賤的自己仿佛出現在眼前,她不想。

若是可以,她不想再見。

*

這邊,盛淩給雲柔安排了一間客房,雅致安靜,适合休息。

她本就不習慣熱鬧的場面,秦策安不要她跟着是好事,要是遇見蘭鈴,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畢竟,她們的情分沒了。

盛府的下人送來一壺茶,她喝了半壺,之後便覺得無聊,特別是聽着前邊熱鬧的聲音,覺得很無趣。

雲柔想出去走走,但是她不熟悉,便問了問盛府的下人,他說後園人多,湖邊人也不少,真想逛逛可以去盛府北側的花園,那裏現在無人,不過只能在花園走走,其它地方不能去。

特別是北側的梧桐小屋,盛淩在那裏養了一只大狼狗,很兇很兇,最好別靠近。

雲柔聽了直點頭,她不會去小屋,只在花園走走,房間太悶,逛逛就回來,因為秦策安等會來找她。

雲柔根據小厮的提示,去了北側的花園,那裏偏僻,越走喧鬧的聲音越小,直到聽不見一點聲音。

雖說是個小花園,但是奇花異草真不少,很漂亮。

她在花園逛了會,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棟小屋前,雲柔記得小厮的話,盛淩在裏面養了大狼狗。

說是那只狼狗很高很壯,到她的腰上。

雲柔光是想想就害怕的心顫,飛快的轉身離去,随即,她腳下停住,歪着腦袋回頭看。

在這裏養這麽大只的狗,怎麽不把門關好?要是跑出來,旁人不就遭殃了?

于是雲柔走過去想把門關上,可是走近了才發覺,她沒聽見狗叫,也沒聞到難聞的味道,這裏真有狗嗎?

雲柔産生懷疑,但不關她的事,她把門關上就走,雲柔這般想。

木門緩緩合攏,只剩一條縫隙後,屋內忽然響起輕微的拍門聲,雲柔僵住身子,側耳去聽。

砰砰,她沒聽錯,真的是拍門聲。

她環繞四周,緊張的額頭冒汗,雲柔咬住唇,腳下控制不住的靠近,想弄清楚,究竟是什麽東西。

無人看守,更方便雲柔查看,她循着聲音走去,在一間上了鎖的小屋停下。

就是這間吧。

雲柔前後看看,并無不同,只好眯起眼睛透過門縫去看,屋內光線不好,隐約瞧見飄逸的紗帳,和精致的梳妝臺,然後…

“啊…”

忽然出現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吓得雲柔癱坐在地上,腿腳發軟,心髒狂跳。

她吞咽下,看見那雙眼睛還沒離開,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是個姑娘,雲柔肯定。

“嗚嗚。”裏邊人嗚嗚兩聲,用身體撞了一下門。

雲柔松口氣,還好,是個活人,吓死她了。

從地上爬起來,來不及整理衣裳,雲柔便走過去看,把門開了一點點,縫隙大了,看得更清楚。

裏邊的姑娘手和腳被綁住,嘴巴也被布條塞住,不能說話,但是一雙眼睛很漂亮,仿佛會說話。

她嗚嗚的,想對雲柔說些什麽,但因為嘴被堵住,只能發出悶悶的聲音。

“你是盛府的人?誰把你關這裏的?”

問完,雲柔覺得自己蠢死了,她不能說話,怎麽回答。

“你是誰?”

哎,又問了一句廢話,雲柔懊惱。

裏邊的人胸口起伏,嘆了下,随後眼睛一直看向門上,腦袋一點一點,暗示她。

這下雲柔明白了,她要雲柔幫忙,放她出來。

“不行,門鎖上了,窗子也釘緊,出不來。”

就算能開門,她也得考慮考慮,別把不該放的人放出來,給自己和秦策安惹麻煩。

再說,現在是在盛府,她也不敢。

裏邊人聽到出不來,洩了氣,一下靠在門上,可憐巴巴的看門外。

雲柔和她對視一眼,勉強笑笑,靜默須臾,道:“要不我…”

“誰在那?你是何人?”一道渾厚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裏面的女子關切朝門縫看,而雲柔吓得咯噔一下,遲疑的轉頭,便看見一人一狗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汪汪汪…”狗很壯,很兇。

“啊…”

真的有狗。

*

後園的熱鬧繼續,過了片刻,便見盛府的小厮匆忙跑過來,附耳和盛淩說着什麽。

盛淩面色凝重,擺擺手,又跟秦策安小聲說了幾句,兩人對視一眼,在衆人茫然的眼神中,兩人離去。

遠離人群,秦策安不禁打趣,“把人藏家裏做什麽?”

“我在自家藏個人也管。”盛淩煩的撓頭,“那丫頭殿下不能管管?”

瞎跑什麽。

秦策安笑,表示管不了。

一會的功夫,兩人到了小屋前,秦策安把人帶回去,盛淩則進了那間房,沒出來。

雲柔被秦策安牽着走,期間一直回頭看,暗想:得罪了盛淩,那姑娘會不會死?

她看秦策安,小聲道:“盛将軍是變态,他把人姑娘關在房裏,手腳綁住,嘴巴也堵上,肯定要虐待她。”

“那姑娘會不會死?”

秦策安有些話不能說,只好随便找借口,“不會死,就是吃點苦頭,別管他們的事。”

她的臉微紅,額上有細細的汗,貼了幾縷發絲。

雲柔深吸下,道:“哼,他要折磨那姑娘。”

“你知道什麽是折磨嗎?”他反問。

“我當然知道。”還受過折磨。

說到了傷心事,她的頭壓得低低的,一臉的難過。

秦策安不知如何解釋,默了半晌,支吾說:“那是盛淩的秘密,他在金屋藏嬌。”

“…”

她不信,沒見過那樣金屋藏嬌的,怕是那姑娘得罪了盛淩,所以才被關起來,折磨她。

秦策安見她沒說話,便扭頭看她,“她要是老實點,盛淩定然不舍得關她,你要是跟她一樣…”

“我也把你關起來。”

雲柔眉間一跳,吞咽下,愣愣的。

到了前院,秦策安把她帶回了房間,剛到門口,迎面撞見來找秦策安的嘉和郡主。

“殿下。”

雲柔轉頭,瞳孔一睜,下意識的喊她的名字,“蘭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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