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雲柔在床上躺了兩日, 倒不是因為別的,是她月事來了,肚子疼的爬不起來。
往常疼的沒這麽厲害,這個月不知怎的, 疼的直冒冷汗, 若不是秦策安找了禦醫來, 恐怕還要疼上一日。
這兩日她便在房內休息,沒人來打擾,惬意自在。就連膳食都是姚春芳送來的, 可把旁人羨慕壞了。
姚春芳的舉動,也讓旁人看清楚, 就算雲柔不會嫁給太子, 在未央宮, 還有姚春芳護着,旁人休想欺負她。
休息兩日間,秦策安白日沒來過,晚上來過兩次, 但她把門窗鎖上,他進不來。
再說, 現在雲柔也不想看見他,只要看見秦策安, 就會想到那日沒出息的自己,居然在他背上哭了。
一路走回未央宮,她趴在健碩的背脊,滿足的心在跳躍, 可是想到以後不屬于她了,雲柔便哭得更傷心, 小聲啜泣着,回到房內時,眼睛已然紅腫。
秦策安沉默看着她,最終嘆息聲,摟住她坐了很久。
雲柔睡着後,秦策安才走的,她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聽見他說了句話,至于是什麽話,她沒聽清,事後更沒問。
不管是什麽話,現在她都不在意了。
徒增煩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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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喝了點茶,這會睡不着,瞧着未央宮安靜,雲柔就把門打開,看看月色打發時間。
她坐在廊下,神态娴靜,曼妙身姿隐在月色中,唯有粉色裙擺搖曳,有幾分顯眼。
秦策安從盛府回來,進了正殿就看見嬌小的人影躲在廊下,裙擺翩翩,似夢似幻,不真實。
幾日沒看見她,此刻見着人,倒不敢去打擾了。
此想法在腦海一閃而過,否了這個想法。
秦策安是想到什麽就去做的人,就算此刻猶豫,他的腳下還是順從內心,朝那抹身影走過去。
“你沒睡。”
他喝了點酒,臉上微紅,身上沾了酒氣,一靠近雲柔就聞到了。
凜冽的香混合着酒香,意外的好聞。
雲柔不知他何時來的,慌忙行禮,“殿下。”
比起以前喊他公子,現在的稱呼很是生疏,而且她格外的客氣,不似之前那般随意。
秦策安心裏不是滋味,繞過柱子靠近她,“是不是在等我?”
他的眼亮晶晶,滿是期待,只要她說是,秦策安就立馬抱她回房。
要說不是…
“不是,奴婢出來透透氣。”
她随口說着,沒看見男人的臉一下黑了,抿直唇瓣瞪着她。
秦策安的心忽上忽下,起伏不定,咬牙忍下來,“嗯,早點回去休息。”
雲柔淡淡的應了聲,剛轉頭,餘光就瞥見男人的指腹磨蹭,她暗叫不好,趕忙跑回屋,啪的一聲,把門關上。
“你跑什麽?”男人在外面喊,眉目淺笑,暗嘆居然被她看穿了。
他是想壓着她親的。
雲柔靠在門後拍拍胸口,以為她不知道,表面裝作關心她,要走,實則是想做些別的事。
次數多了,她就看得出來。
等了一會,沉穩的腳步逐漸消失,外邊平靜如初,雲柔暗暗松氣。
重新躺在床上,有了睡意。
她阖上眸,忘了熄燈。
光暈昏黃,朦胧的看不清眼前,雲柔揉揉眼,方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廣昌門下,紅毯鋪滿地,一直延伸至宮內,兩邊站了兩排侍衛和宮女,神情喜悅。正前方則是文武大臣,為首的正是秦策安。
他穿着大紅婚服,目光清明,神态愉悅,在等着誰?
雲柔見此情景,不由捂住唇,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怎麽回事?不是剛賜婚嗎?怎的就成親了?
她怕旁人看見她,所以拼命的不發出聲音,把痛苦壓抑在胸口的位置,難受的全身顫抖。
須臾,一頂轎子在廣昌門停下,秦策安上前,朝着轎中的人伸出手,一直纖細嫩白的手放在他掌心,緊緊握住。
雲柔看清了那女子的臉,是蘭鈴,和秦策安穿着同樣的婚服,他們站在一起,對視的眼神相當暧|昧,接着,他們在百官的注視下,緩緩走向臺階。
看着這一切的雲柔霎時心痛,她微微彎身,又看見他們在高處停下,直直朝她看來。
縱然隔着較遠的距離,雲柔還是聽見蘭鈴開口:“我們終于成親了。”
成親了…
她記得秦策安說過,不會娶蘭鈴的。
是騙她,還是另有原因?
可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成親了。
雲柔皺眉,情緒平複下來後,有許多疑惑,譬如,不過一晚,怎麽就成親了?
她捂着胸口,看見百官下跪,恭喜太子成親。
“不是,不是…”
“沒有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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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熹微,晨風微涼。
雲柔從噩夢中驚醒,出了一頭的汗,她看向窗外,被鑽進來的冷風一吹,清醒了。
原來是夢,又好像不是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心悸的感覺未消,雲柔便穿好衣裳,擰了帕子擦臉,試圖忘記夢中的人和事。
她把帕子蒙在臉上,絲絲涼,有些舒服。
忽然,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腦中,如果說他們成親了,那麽,會不會是前世?
雲柔把帕子扯下,終于知道一直忽略的事情是什麽了,是前世。
前世她沒有遇見秦策安,更沒有跟着來盛京,也沒有進宮。贖身後沒有見過蘭鈴,更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成了郡主。
所以他們的賜婚是注定的,成親也是注定,而她,始終是局外人,多餘的。
前世此時,她已經死了。
雲柔全身發軟,靠在桌沿,緩緩坐下,自嘲的笑出聲,原來,秦策安就算不娶蘭鈴,也會娶別人,不會是她。
早該死去的人,不該出現在這裏。
因為不管如何,都沒有結果。
秦策安和蘭鈴,才是一對,他們會成親的。
淚水滑落,她抿唇抹去,之前忽略這點,現在想來,是她疏忽了。
既然是局外人,該如何呢?
雲柔嘆息,胸口突然抽痛一下,疼到了腳底,好一會痛感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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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雲柔的情緒很低落,少言寡語,不愛說話不愛笑,做什麽都無精打采的。
姚春芳以為是被太子的婚事困擾,但雲柔說不是,是別的事。姚春芳不信,可問了好幾次,她都這麽說,姚春芳便信了。
就這麽過了好些日子,等到菊花盛開,秋雨綿綿,雲柔終于做了一個決定。
既然她不該出現在宮內,那,便了結吧。
回了房內的雲柔把那紙婚書重新拿出來,攤開看,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當初收到婚書時,她茫然無措,可內心深處有股雀躍。
可是現在…
她咬牙,目光堅定,“撕”的幾聲,她把婚書撕了。
好好的一紙婚書,被撕成了小碎片。
她走到燭臺前,想燒了,手剛放上去,灼熱感升起,雲柔猛然把手縮回來。
還是不舍得。
濕漉漉的眼眸盯着自己的手,斟酌半刻,最後把碎片放回了匣子內,和它放在一起的,還有秦策安送的鈴铛。
眼角的淚未幹,便聽見花房的人進了未央宮,她差點忘了,花房這個時候要送菊花來。
雲柔紅着眼尾開門出去,看見進出忙碌的人,她掃了眼,去了秦策安的書房。
秦策安在喝茶,看見她進來眯眯眼,心情寫在臉上。
“阿柔,來的正好。”
他們的心情此時應是天差地別。
雲柔擠出一抹笑,不想他看出異常,“你有事啊?”
“把門關上。”
她瞥了眼門,又看看他,在男人眼底窺見了些許春意。
秋日的涼,也蓋不住他身上的氣息。
雲柔沒動,不情願的扭過臉,不想他得逞的同時,腳下又沒動,給了他機會。
秦策安自個把門帶上,轉身就抱住她,手搭在柔軟的腰上,熱氣在脖頸萦繞,“父皇要去秋獵,我帶你去散散心。”
最近她的心情不好,秦策安知道,想趁着這個機會,帶她出去走走,別悶壞了。
“什麽時候?”
他的手上移,隔着薄薄的衣裳,掌心的溫度貼着肌膚,滾燙得很。
“十日後。”
雲柔喘口氣,盡量忽視他的動作,可是,某處的輪廓明顯,直直的抵着她,想忽視都難。
“好,我去。”
她答應了,秦策安高興,抓住她的手撒嬌,“阿柔,我現在不但胸口疼,這裏也疼,你有辦法嗎?”
他說的那裏,雲柔知道,因為不要臉的秦策安竟然抓住她的手,握了上去,不準她把手抽回來。
雲柔倒吸口涼氣,面頰發熱,好大,握不住。
“你,你自己解決。”
又不是沒幹過。
以後,她必須跟他保持距離,甚至是…離開他。
秦策安推開她,正視她的眼睛,“我堂堂太子,怎能自己用手?不行,用你的手。”
“那你疼着吧,又不是沒疼過。”
男人聞言,表情無辜,忽然供着身子,神情痛苦,“啊,胸口疼,要犯病了。”
好假,雲柔一眼看穿。
趁着他松手的空檔,雲柔朝門口跑,飛快的打開門,跑了,甚至沒回頭看他。
秦策安直起身版,笑看着門口,他是開玩笑的,見她不開心,逗逗她,居然當真了。
他低頭看某處,哎,底下這家夥也當真了,不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