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電流

電流

“長野！”就在我快要得手的時候餘謹楓察覺到了，他抓住我舉起的手，稍微一用勁就讓我松了手，針筒應聲掉在地上，我只覺得羞憤不已。

“長野，你幹什麽？”餘謹楓的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他應該想不到平時看起來溫順的我會對他下此毒手。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他也許根本就不想聽我解釋。

我轉身就要跑，剛踏出第一步就被餘謹楓抓着小臂往回拽，“小野，別跑！”

我不知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甩開了他，我決定不再逃避。

“餘謹楓，你還要我怎樣？”我怒氣沖沖地朝他咆哮着。

“小野，我不明白，你到底怎麽了？”餘謹楓右手捂着胸口，神色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是，我是喜歡你，所以我就活該嗎？活該看你和舒憐卿卿我我，活該要時刻提醒自己你有女朋友，活該一個人難過，活該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折磨得死去活來，可說到底我又有什麽錯？！”

臉上有些溫熱的液體，我的聲音越來越不連貫，斷斷續續，泣不成聲，“我不過就是喜歡你罷了，我有什麽錯......你為什麽要有女朋友......我好難過......”

餘謹楓的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小野，你說你喜歡我？”他的手依舊捂着胸口，有些微微地顫抖。

“是......是又如何。”我覺得現在是我人生中最勇敢的一刻，我敢向暗戀了許久的人說喜歡了，不過今天之後我倆就算是走到頭了，從此相遇的時候一個向左一個向右，默契得不像話。

我以為餘謹楓會覺得被一個同性戀喜歡是一件惡心的事，他一定會罵我，推開我，誰知道他沒有。

他溫柔地抱住了我，像一團柔軟的雲籠罩住了我的心髒，随着它的節奏同頻律動，我的身體微微顫動着，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我有些無所适從。

“你喜歡我為什麽不早說，害我想了好久，你知道你的心思有多難猜嗎？”餘謹楓低聲在我耳邊說着。

我控制不住地抽泣了起來，像只被遺棄的小貓咪一樣把頭埋在他的胸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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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你老是喜歡逃避，老是喜歡自己胡亂想，你為什麽不聽聽我是怎麽想的呢，為什麽不問問我有沒有什麽苦衷呢。”

“我不聽，我不聽，我也不要問。”至少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我不敢再奢求太多，我怕一切太美好，清醒過後發現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美夢而已。

餘謹楓扶住我的肩膀，把他溫熱的嘴唇貼上了我的嘴唇，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真不敢相信這是我日思夜想的餘謹楓。

像是仲夏夜的蝴蝶夢一般，虛幻又真實，躁動不安的少年人很快吻作一團，連呼吸都是溫熱交錯的，亂了，一切都亂了。

我以為這場亂會以這個吻收尾，結果并沒有。

我的脊背微微顫抖着，接納着他的全部，我們在這片昏暗的小天地裏親昵無比。

“我......愛你。”一種滿足感和快感席卷了我的全身心。

“我好想你。”餘謹楓舔了舔我的耳垂，在我耳邊低聲呢喃道。

“我也是。"

最後我抱着我的向日葵，他抱着我，我們睡在羊絨毯裏，昏沉了不知道多久。

第二天醒的時候，我覺得身體快要散架了，特別是腰酸痛得要死，一動就感覺快要被撕裂了一樣。

周圍的環境是完全陌生的，我敢肯定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夢，餘謹楓的手撫摸過我的肩背，他和我曾無限負距離擁吻。

旁邊的人已經不見了，我心裏一驚，我有些慌，掀開被子就跳下床，急匆匆地跑到客廳，廚房裏好像有動靜。

我輕手輕腳地摸過去，那個熟悉的背影我怎麽會忘得了，是餘謹楓，他沒有抛下我一走了之。

他還在，我覺得自己快哭了，眼眶止不住地紅燙了起來，這個人怎麽這麽好，還想着給我做早飯。

我從背後摟住了他的腰，頭趴在他的後肩上，微微地抽泣了起來。

餘謹楓動作一頓，他溫柔地問我：“寶貝，怎麽了？”

我搖搖頭，甕聲甕氣地說：“沒事，餘謹楓，你真好。”

餘謹楓安撫地拍了拍我的手，說：“又沒穿鞋吧，跟我置什麽氣，快把鞋穿上，準備吃早飯了。”

我決定暫時不生餘謹楓的氣了，就當他的關心和溫柔都是對我的，所以我很配合地穿上了那雙綠色的拖鞋，綠色是我最喜歡的顏色。

我也想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他有女朋友了又怎麽樣，他跟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他不能就這樣不要我。

何況他昨天做了那麽久，從床上到地板上，把我按在落地鏡上吻我，對我說愛我，還說想我，我怎麽控制得住，不算的，這不能算我勾引他。

餘謹楓做了個簡單的早飯，煮了兩個雞蛋，熬了南瓜粥，還放了一罐我喜歡的旺仔牛奶。

我不喜歡吃雞蛋，蛋清蛋黃我都不喜歡，蛋清寡味，蛋黃噎死人，我撇了撇嘴，有些不開心。

餘謹楓笑了笑，把一盤辣白菜推到我面前，說：“兩個雞蛋都是給我自己煮的，這才是你的。”

我心裏稍微好受了些，有點竊喜，卻也嘴硬地說道：“一天一個雞蛋不就夠了？”

餘謹楓那雙好看的手正在剝雞蛋，他壞笑了一下，說：“我就愛吃兩個蛋，昨晚我就吃了兩個。”

餘謹楓昨下午就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了，哪有時間吃雞蛋，真是的，就知道騙我。

“瞎說什麽呢……”說着說着我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餘謹楓這流氓！

我紅着臉一勺一勺地吃着粥，含含糊糊地說：“大早上，你別勾引我。”

餘謹楓用小腿勾住我的小腿蹭了蹭，不懷好意地說：“究竟是誰在勾引誰，你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羞得沒話說，擡頭看着餘謹楓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我太不服氣了，哼，敢調戲我。

餘謹楓有種感覺，他感覺以前那個陸長野又回來了，他們從沒分開過，他也從來沒有一次又一次忘記他。

我貼上了他的嘴唇，微微張嘴，用舌頭把嘴裏的牛奶渡給他，逼他咽下去，他一點點地咽下混合着我唾液的牛奶，喉結上下滑動。

窗外今日陽光大好，今天是個暖洋洋的晴天，我倆纏綿着洗了個鴛鴦浴，搞得浴缸裏一片狼藉。

餘謹楓說冰箱裏沒什麽菜了，所以帶着我一起去逛超市，我們手牽着手，就像是一對尋常小情侶一般。

我在甜食區兜兜轉轉，悄悄往購物車裏放了好幾盒提拉米蘇和黑森林蛋糕，路過冷藏飲品區又順手丢進去好幾盒酸奶。

我以為餘謹楓會把我拿得過分多的食物放回去，誰知道他居然只是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跟我說：“少吃點甜食，小饞貓，等會吃不下飯了。”

說完，又撿了幾樣我愛吃的放進購物車。

“抹茶就是我的摯愛。”我又拿了兩盒抹茶大福。

“這個顏色對我是不是有點不太友好。”餘謹楓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我的臉霎時就紅了，像是紅霞一片，“別瞎說......”我嘀嘀咕咕地說道。

“怎麽還是這麽容易臉紅。”餘謹楓輕輕擡起我的下巴，我看到了他眼睛裏的我，這時候他的眼裏全部都是我。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然後在我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完了，我的臉更紅了。

這個人，做了壞事還裝得那麽坦然，僞君子一個。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這樣想着，他把我一把撈了上去和他并排走，我覺得心裏甜絲絲的。

逛到水産區的時候，餘謹楓指着水裏游動的金槍魚和三文魚問我：“要不要吃魚？”

其實我想的是只要餘謹楓問我吃不吃，我都說吃，這樣他不會覺得我挑剔，就不會煩我。

可我不知道為什麽，看着水缸裏游來游去的魚，還有旁邊水缸裏的甲魚，它們貪婪地張着嘴，看起來惡心至極的頭搖搖甩甩，尖銳的爪子不斷開合。

我的心底湧起一股滑膩的惡心反胃感，喉嚨平白無故地生出一陣刺痛感。

我的臉色應當是不太好看，最初那種和餘謹楓一起逛超市的幸福感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壓抑感和絕望感，而餘謹楓應該也注意到了我的不适。

“怎麽了，臉色不太好看。”餘謹楓拍了拍我的背。

我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好不容易偷來和餘謹楓的二人世界，我怎麽能白白浪費了，我可能只是單純不喜歡吃魚，遠離一點就好了。

果然，再逛到甜食區的時候我的不适感就消散得一幹二淨了，餘謹楓給我買了一整箱旺仔牛奶，我想到昨晚上和今早上的事情，耳尖不自覺地微微紅了。

不過我覺得餘謹楓應該不會想那麽多，他只是單純地想對我好，知道我喜歡喝，所以給我買，一定是這樣。

路過電玩城的時候，旁邊的一家密室逃脫吸引了我倆的目光。

反正閑來無事，看樣子餘謹楓挺有興趣的，也是，他這種看起來沉默寡言的人，應該會喜歡這種需要用腦思考的東西。

這個場景叫《赴湯蹈火》，講述的是數十年前一家火鍋店生意火爆，每日排隊的顧客絡繹不絕，而我們的身份則是參與競争的同行，要弄清楚這火爆生意背後的秘密。

進入密室後，餘謹楓按照指示破解了電閘的秘密，成功給這間黝黑的房間通了電，再然後我倆合作算出了賬目，第一關順利通關。

第二關也很簡單，通過鏡面反射破譯了保險櫃的密碼後，第三扇門開了，可就在這第三關，我倆卡住了，怎麽都沒有思緒。

我用對講機和工作人員聯系：“姐姐，給點提示吧。”

對講機那頭的工作人員清脆的聲音響起：“這和第一扇門有關聯。”

我看了看四周，最明顯的東西就是牆上挂着的插線，我想了想，第一關好像有個自動售賣機，或許這會是那個自動售賣機的插線呢？

我把我的看法說給餘謹楓聽了，餘謹楓很贊同，我倆便拿着插線到了自動售賣機前，我想也沒想準備插線，豈料插頭一插進去，電流從我的指尖漫延到全身，我的反應特別大，甩開插頭，抱着頭蹲在地上尖叫：“不要！”

餘謹楓吓了一跳，趕緊抓住我正在用力扯自己頭發的雙手，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發了瘋似的狠狠掙脫開來，用鋒利的指甲抓撓着自己的頭和臉。

我很害怕，可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些什麽，這一點電流像是勾起了我不好的回憶，我墜入了痛苦的深淵裏，久久無法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