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嫌隙
嫌隙
“萬惡的晚自習。”張俊憤憤地咬了一口餅。
他們剛剛吃得太含糊了，沒注意時間，等到注意到時間的時候已經六點五十了，距離晚自習開始只有十分鐘了，幾人火速飛奔，好歹趕在七點鐘之前到了自習室。
餘謹楓早在中途就和他們分道揚镳了，陸長野有些納悶兒，他問我餘謹楓去哪了，不需要上晚自習嗎？我說他應該是去籃球隊訓練了，新生杯馬上就要開始了。
陸長野點點頭，若有所思。
一整節晚自習陸長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覺，他現在在進行一場極其激烈的思想鬥争。
很顯然，餘謹楓和以往他深惡痛絕的那一類惡臭的蛆蟲并不是同一類人，又或許他該痛恨的并不是體訓生這一類人，只是因為那幾個人恰好是體訓生，但這并不代表着所有體訓生都該接受他莫名其妙的敵意。
陸長野還記得，從十四歲起，那些人就像是噩夢一樣揮之不去。
陸長野曾喜歡過一個體訓生，那個體訓生曾經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和他好了一段時間，可試過的結果是他做不到愛一個男人如愛自己一般忠誠。
分手之後他想要把這一切都撇的一一幹二淨，他害怕衆人對他的議論紛紛所以對陸長野而言接踵而至的是肆意的诋毀和诟病，嫌他死纏爛打，嫌他死不要臉。
于是這團病毒發源于此，從體訓生團體開始大肆蔓延，數不清的議論紛紛和流言蜚語，動不動的惡語相向和拳打腳踢。
那些個潮悶濕熱的夏天當頭潑下來的一盆冷水澆得他透心涼，被拉進讨論組言語攻擊嘲諷，課本被丢進尿槽肆意糟蹋，體育課被排擠出隊伍，吃飯時座位被霸占。
如此種種，陸長野不是沒有反抗過，可猛烈的掙紮換來的是更加殘酷的對待，最後他只能向自己反抗，無聲地與自己賭氣，在手腕上劃下一道道血紅的口子。
他忘了自己是怎麽好起來的，或許他從始至終都沒好起來。
只是随着時間的流逝，那些傷疤的血色淡下去了，可當有人試圖掀開他僞裝的堅強時，必定會是一片血肉模糊，他怕疼，他不敢想。
他不否認，餘謹楓和他記憶裏的那個人的模樣時有重合，讓他窒息，讓他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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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真的如那個人一般嗎？
那樣無恥那樣卑劣，其實從現在看來應當不是吧，餘謹楓溫柔而決絕，深明大義而細心體貼，盡管只是一些小事，細枝末節，陸長野還是覺得不一樣，他和那些人不一樣。
“唉。”陸長野嘆了口氣，把面前的四級真題翻了個面準備做下一題。
晚自習下課後陸長野走得匆忙，他想看看學校對面的花店關門了沒，急匆匆跑了好一段路，看見街對面璀璨的霓虹燈放肆亮着，陸長野安心了。
“老板，我要一株向日葵。”陸長野指着花筒裏幾支向日葵說道。
“好嘞，是要送人嗎？”老板樂呵呵地應着。
陸長野猶豫了一下才說：“不是，我自己養。”
“那我幫你修剪一下，方便插在瓶裏養。”老板利落地行動了起來。
“謝謝老板。”陸長野拿着那支向日葵回了學校。
他挑了一條小路走。
這條路雖然夜間黑得伸手看不見十指，但是好在從這兒回宿舍是最近的。
陸長野點開林語的對話框，對面林語發來好幾條消息問他怎麽還沒回宿舍，陸長野一一回着。
【我出校門買了點東西。】
【在路上，馬上回來。】
【走的醫學院這邊的小路。】
醫學院大樓下的玻璃門緊閉着，門內綠色的緊急通道标志幽幽散發着熒光，陸長野路過的時候沒看清，吓得打了個激靈。
風呼呼地吹着，為這夜色平添了幾分陰森。
身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輕微的呼吸聲，陸長野剛要回頭就被一片黑暗所籠罩，被一個麻袋罩了滿頭。
“你們幹什麽！”陸長野只來得及喊出這句話，再然後他的呼聲就被淹沒在一片拳打腳踢聲之中，手腳被束縛着讓他毫無還手之力，昏迷過去之前，他聽見有個人說了一句話，內容他并沒聽清楚，只是很精确地捕捉到一個名字，三個字，“餘謹楓。”
餘謹楓，你算計我，他這樣想。
陸長野醒來時，入目是一片蒼涼的白色，滿目空洞，他只覺得自己的臉快要腫成個豬頭了，如果現在有鏡子的話，他确實能看見鏡中人鼻青臉腫，面目全非。
陸長野覺得頭暈乎乎的，勉強定了定心神，喉間發出了沙啞的不像話的聲音：“啊......”
我本來是坐在他病床邊打瞌睡，一聽他有動靜了，瞌睡立馬煙消雲散了。
“陸哥，你醒了？”我高興得幾乎快要跳起來。
“水.....”陸長野艱難地說。
我趕緊倒了一杯水想喂給他喝。
誰知道陸長野很倔強地撐坐了起來，“我自己來。”
他咕嘟咕嘟喝完了一杯水，幹裂的嘴唇得到些許滋潤，看起來不再是那麽憔悴。
昨晚陸長野突然就不回消息了，直到熄燈後也沒回來，我放心不下，就和餘謹楓、張俊跑到醫學院那邊的小路找他，找了好半天才在灌木叢裏發現。
當時的場面可謂是觸目驚心，水泥地上血跡斑駁，他的衣衫幾乎被磨損成了布條，最後由我回宿舍取幹淨衣服，餘謹楓和張俊把陸長野背到校醫室了。
陸長野這是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張俊和餘謹楓被輔導員叫去核實情況了。
醫學院那條小路向來是監控盲區，所以這件事在餘謹楓和張俊的陳述之下并不能得出一個完美的定論。
我就留下來守着陸長野，好在他現在醒了，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
“是餘謹楓。”陸長野的眼裏迸射出仇恨的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