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傷罰
傷罰
“營地上的人都被抓了。”鬼爺看着準備工具的K姐,忍不住揶揄起來,“本來我還擔心你的哮喘,沒想到你跑得這麽快啊!”
K姐背對着他,立在臺邊拿起一把細刀,在火上輕輕燎着。她慢悠悠地說道:“反正都是些雜魚,也動不了你的核心。”
“可是還有黃毛呢。”鬼爺“惋惜”地感嘆道,“你都能帶着這個丫頭過來,怎麽不帶着黃毛一起走?”
“你若是希望他活着,就不會借那小子的槍了。”K姐冷淡而回。
“可是你也借不了槍了呢。”
鬼爺說完,往後邊的椅子一靠,笑眯眯地看着她。K姐察覺到了後面的尖利目光,她沒有回語,只是将刀子伸向血窟,預備挖出蘊藏的子彈。
“如果他做了我對前代‘鬼爺’做的事,你會怎麽樣?”鬼爺饒有興趣地問道。
“啊!”
一聲嘶吼間斷了對話,桌臺上的人兒經歷了刀鋒的剜刺,被迫激寤于沉夢。
祝靈曜眯着那團妖冶的亂影,驚痛着意欲掙紮。奈何她的整個身體都被縛得寸毫不剩,最後,只剩下殘吐的呻/吟,在空氣中回蕩了一陣後,又緩緩歸沉于寂。
K姐專心捏着鑷子,于血肉中使力一夾。
“我會殺了他給你報仇。”她說道。
叮的一聲,一顆浸血的彈頭落在了托盤上。鬼爺聞聲,猛然大笑了起來。
“阿K啊阿K。”他笑道,“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好阿K!”
熊鑄躺在病房裏,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發愣,一張面孔忽然出現在視野裏,讓他本就不舒适的胸口更加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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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你好些了嗎?”鎮長焦慮地寒暄着,但這份焦慮更多的不是對熊鑄,而是為自己。
“小手術而已。”熊鑄撐起身子,對閑人使了個出去的眼色,“發生什麽事了?”
鎮長馬上拖了個板凳,急切地坐到他身邊。
“小熊,這次圍剿咱的功勞已經夠了,見好就收吧……”
“不可能。”
熊鑄看着他,眼間的微微笑意讓對方有些不寒而栗。
“小熊,聽我一句勸,不然你的兒子……” 鎮長好像是怕他再受到刺激,聲音低軟了幾分,“鬼爺昨晚上給我打電話,說有兩個警察在他那,讓我做做你的工作……”
熊鑄不動聲色,等聽完了這傳達的話語後,他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們還活着。
“你告訴他,如果他想談,讓他直接來找我談,你跟我說沒用!”
“小熊,你!”
鎮長瞪目結舌。熊鑄說話做事從來都是畢恭畢敬,這還是第一次,他對他流出如此輕率的口氣。
鎮長以為,熊鑄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心情煩躁。于是他緩和了臉色,繼續寬言勸道:“小熊,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你不了解鬼爺的手段。當初我也想硬氣,然後他們就把我的娃娃誘上了‘煙道’……現在他已經盯上你了,你不要再讓你的娃娃……”
“盯上我?”熊鑄輕輕笑了笑,“十年前我就盯上他了。不然的話,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留在這個毒鎮呢,丁喆警官?”
沉冷的字語從熊鑄的笑容中落了下去,就像一顆石頭,靜靜墜入了無底的寒淵。鎮長驚恐地看着他,不由得想起了昨夜那句噩夢般的話語。
“丁喆警官,我希望你記得,自己是怎麽當上這個鎮長的!”
當夜,鬼爺在電話裏說道。
死去的過去再一次腐朽了心靈,一時之間,他覺得,兩人的面孔好像重合了……
“斌哥,你一句都不喊,不疼嗎?”
清澈的聲音隐隐傳來,但不論熊恩怎樣努力,都睜不開眼睛。
疼,怎麽不疼呢?再堅強的人,也是血肉之軀,只不過都是忍着罷了。
這幾日裏,熊恩已經深深悟到“痛”字的內涵了。有的疼痛會鈍鈍割着,随着神經的跳動緩緩滲入骨髓,結成一片粘連而糙剌的的蛛網。而有的疼痛會像煙花一樣猛烈升起,在血脈間劇烈爆炸,再慢慢擴散燃燒,游走成另一種惱人的纏綿……
但所有肉/體的痛苦,都不如心痛撕裂靈魂。
熊恩覺得,自己的精神好像被封在了黑匣裏,所有的感官,卻集中在了皮肉之間。他在這疼痛下殘延神識,問向了黑暗中那個空幻的影子:“虎牙,你當時,就是這麽承受的嗎……”
用刑似乎漸漸停了下來,但痛苦于靜默和潮濕中更加發酵。熊恩在黑暗中微微勾唇,覺得心裏的自罰,終于和身體對上了。
“斌哥,沒必要的。我死,是為了讓你們活下來。”
少年缥缈的聲音像一條潔白的飄帶,在遠方幽幽飛舞着。熊恩豎起耳朵急急相追,剎那間,虛無的世界,好似也随着他的步伐轉出了時空。
“斌哥,你好好要活下去……”
熊恩睜開眼睛,吃力地擡起頭來。站在他前面錄像的人立馬向前靠近,将他臉上的傷痕和絕望收攬無餘,然後按下了完美的暫停鍵。
“鬼爺,錄完了。”那個人說道。
高高在上的男人擺了擺手,讓他們都下去。
熊恩迷惘地望着,他本以為自己打死了黃毛,也能得個痛快。但沒想到後面那人居然收了槍,讓人們把他擄走折磨。
“你叫熊恩,是熊鑄的兒子?”
鬼爺悠哉走去,撫着他驚顫的身體,親切地為他解開繩子。
“別害怕,一會兒,你的師妹就來陪你了。”
鬼爺話音剛落,一個蒼瘦的女子,就被從門外摔進了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