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危機暫緩

危機暫緩

當年與周然徹底失去聯系以後,徐野也嘗試過給對方打電話,可每次接電話的都不是周然。

對方操着一口聽不懂的方言,叽裏咕嚕地一陣說,于是兩人展開雞同鴨講的對話,好半天才知道對方說的是:你打錯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徐野擔心周然是丢了手機,心裏還很替他着急,但等了很久也終究是不知訊息。

過了段時間,少年人心性來得快去得快,很快就淡忘了這件事,将其擱在了一邊。

現在才知道,居然是周母的手筆。他沒想到對方會這麽不待見自己,若按如今自己與周然的關系,将來只怕是會更加難走。

好在周然總是與自己一條心的,無論周母表現得有多不樂意,看見兩人接觸時間久一些就以各種辦法要支走他,周然都不怎麽給予理會,要麽說沒聽見要麽就是讓她等一下。

但很快周母就找到了最有效的辦法。

夜間,老人們照常圍坐一起,說着今年過年置辦年貨的計劃,以及過年掃墓祭祖要準備的東西。

陣陣細語蕩開,撥動了風的弦。殘霞已去,幾顆星子黯然地點綴着孤寂的天宇,月華如練,皎皎清輝劃下一個柔和的弧度,随着晚風推雲卷海,泛起層層流波。

徐野和周然兩人坐在一邊烤火,火焰跳動着,點燃了戀人的雙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論着關于學校發生的事,于圓拿着手機坐在另一邊,敲字敲得“嗒嗒”作響,似乎對方說了什麽讓她生氣的話,她“啪”的一聲将手機扣在一邊。

“怎麽了?”兩個人正說得歡,被她發怒的動靜打斷了。

“沒事兒,一只蟲子咬了我一下。”

外婆立馬聞聲大喊:“什麽蟲子?大冬天那兒來的蟲?”

“可能我搞錯了。沒事沒事,你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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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于圓打發了衆人,又拿起手機,才敲了幾下字,就拿起手機進了屋,走路得時候把腳“跺”得很重。

徐野猜到她可能是在跟向文堯鬧脾氣,又繼續接着話和周然聊了起來:“所以你是要為以後‘保研’做準備嗎?”

周然怕徐野擔心異地戀鬧矛盾,耐心安撫對方:“我的目标院校離方市不遠,我們可以經常電話視頻聯系,我要是有時間就到你們學校來看你。不過現在還說不準能不能成功,無論怎樣你都不要擔心。”

“我倒沒有很擔心這個,只是你媽媽他們……”

即使徐野沒有把話說完,周然也能明白。這幾天的種種狀況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但他并不擔心父母的阻礙,他已經熬過來了,他最需要的,是徐野的堅定與信任:“相信我,別害怕,等到了時候,我會找時間和他們攤牌。”

“好。”徐野完全信任他,“我爸媽那邊我也會找時間……”

“爸,水龍頭的閥門好像壞了,您快來看看怎麽回事。”周母在屋裏喊道,打斷了徐野。

周爺爺聽了止住話頭就要去查看,邊走邊說:“玉英,你放在那兒別動,小心它滋水,這水龍頭老是這樣,修了好幾次還是老壞。”

周母又出屋子來叫周然:“小然,你也快來幫你爺爺看看,我和你爸弄半天也沒修好。”

周然一眼就看穿了母親的打算,但對方拿老人來堵他的話實在是讓他沒辦法拒絕,他只好落下徐野在這兒去幫爺爺。

現在就只剩徐野一個人坐在那兒對着火堆發愁,用鉗子撥火玩兒了半天也不見周然回來。火星漸然熄滅,老人們早随着周爺爺的離席各自散去,于圓打了半天的電話同樣也是不見身影。

想着對方大概是不能來了,徐野待着也沒意思,就回屋往閣樓走,不防聽見了于圓在閣樓的天臺上跟向文堯吵架,徐野只好停了腳。

“行行行,你爸媽都是對的,我是錯的,行了吧?

“我什麽時候不讓你去了?我是那個意思嗎?

“你要追求你的前程你就去,我的事情跟你沒關系!

“行,就這樣吧。挂了。”

于圓緩了好一會兒,才回身準備進屋,不成想卻撞見徐野站在廊道上。她抿了抿嘴,語調沒什麽起伏,直截了當地問:“都聽見了?”

冷不丁撞見人家小情侶吵架,徐野有些尴尬:“嗯,不知道你在這兒。不好意思啊。”

于圓根本不在乎這件事,對徐野“見外”的表現不滿道:“我會跟你計較這個嗎?你又不是向文堯。”倒是很顯怨念了。

看來自己是不得不表示安慰了:“情侶之間這樣很正常的啦,別動氣,只會讓自己不高興。”

面對幹巴巴的安慰,于圓自然沒有感覺到有好多少,嘆了口氣:“也不全是他,就他家裏的事兒難辦。”

原來和自己一個煩惱啊?徐野倒是感同身受了。不過,他确實不擔心周然父母的阻攔,但就目前來看,真正能挾制周然的,是周爺爺周奶奶。

念到此處,徐野也忍不住要嘆起氣來,只希望自己不要也和周然鬧矛盾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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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兩家都歇了手中的事,鄭玉英卻一反常态地沒再多管兩人的事,大概是覺得沒有什麽問題,于是稍寬了心。

徐野和周然總算在十幾日的“圍追堵截”中得了一個算是長久的獨處時間。趁着大人們自去聊天嗑瓜子,兩人跑到了徐野家天臺上躲清淨。

太陽嵌在淨空之上,光的溫度也  近乎柔和,雪積了薄薄的一層,整個世界都覆在一片素銀之中,遠處的山頂積雪化了一些,寒山隐隐,墨青蒼翠。

徐野近日心中的陰霾也散了一些:“你爸媽沒有懷疑什麽吧?感覺最近沒有那麽緊張了。你媽媽今天都沒有盯着我們了。”

“沒有,不知道在忙什麽,這幾天也沒空管我們了。”周然剝了一瓣橘子,遞給徐野,淡然道,“我爸最近也焦頭爛額的,可能工作上堆的雜事太多了,在趕進度。”

徐野咬了一口橘子,汁水濺到了手上,手忙腳亂地要去夠遠處的紙巾,周然已經抽了張紙開始替他擦了:“慢慢吃,別弄髒衣服。”

看着對方因為替自己擦手而低垂的眉眼,淺金色的光線映在周然半邊臉上,照得他宛如一朵清水中托起的金蓮。

徐野心一動,想也不想低頭一下就印在了對方臉上。周然被這突然的一個吻驚了一下,捏了一下徐野的臉,調笑道:“是不是又想來一個‘晚安吻’?”

想起那天晚上充滿占有欲的“吻”,徐野立刻跳開,指着對方批評道:“大白天的想幹什麽呢你。”

周然挑了一下眉:“我想幹什麽?你說說看。”

“不說。”“不說那你冤枉我?”“我冤枉你什麽了?”“那你就是自己想。”“我沒有。”“你有。”“…………”

鬥了半天嘴,還沒分出勝負,就聽見外婆在樓下喊:“小野!你爸媽來了!快下來!”

兩人都愣住了,沒想到徐父徐母竟然提前到了。徐野急急跑下樓:“來了來了!爸!媽!”周然在後邊喊他:“慢點兒!”

轉過樓梯角,于冬和徐程正提着東西往裏屋走,外婆跟在後邊要幫忙拿,見徐野跑得太快,說道:慢點兒!當心摔了!”又見一個人跟在後面,覺得有些面善,遲疑了一下才認出來,這才笑着問候:“是小然啊!好幾年沒瞧見了?長這麽大了?現在怎麽樣,還好嗎?你爸媽也來了?”

“叔叔阿姨好。”周然微笑着問好。于冬和徐程直誇他懂事有禮貌。于圓也聞聲出了房門趕來迎接姑姑姑父,整個屋子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說了會兒話,兩人又說要去院子裏拜訪老鄰居。

雙方父母見了面,客氣地寒暄着,周奶奶很高興,說這麽多年都沒有今天這麽整齊過,幹脆今年就一起過,以前今年兒子一家因為忙這忙那的回不來,兩個老人都是和老鄰居一家搭的伴。

“那敢情好啊,咱們确實很多年不見了。”徐爸爸很熱情。這事自也然就定了下來。

到了晚上,衆人圍着桌子團團坐下,桌面上杯盤滿目,珍馐琳琅,瑩潤的燈光顯得氣氛熱鬧而溫馨。望着滿桌子精心烹制的菜肴,實在很能令衆人食指大動。

于圓依舊是“誇誇”小能手,開了飯就陶醉地不住贊揚着:“今年的手藝又比去年更好了。我一年就盼這一回,真沒盼錯。”

她這頭這話匣子一打開,衆人都随意攀談起來,徐爸爸先敬了衆人一杯:“好不容易聚齊一次,我先幹一杯,先給大家添添喜氣。”周父也笑着回了一杯:“也算是相聚不易了。”

老人們都催着吃菜,說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準備,于是席上勸慰的勸慰,祝福的祝福。

徐媽媽也很高興,對周母談起幾年不見的遺憾:“玉英,我們也算是很久沒見面了,孩子們都還很熟悉,咱們可也不要生分了。”

周母也唏噓起來,兩人說着說着又說起了孩子們小時候的糗事。這不提還好一提又提到了徐野小時候說哥哥姐姐誰“溫柔”的事情起來,如何再說起來,衆人都還是笑,徐野卻心虛地“臊”了臉,他妄圖制止:“哎呀別說了,都多少次了,說點兒其他的吧。”

結果給自己挖了坑,徐爸爸居然說起了徐野小時候跑到別人家去看新生的狗寶寶,結果給母狗追着咬,哭着繞路跑了好幾圈,才被路過的大人救下來,結果從此就和那條狗結下了梁子,每次一見那條狗就要追着咬回去,誰也勸不住。

完了,徐爸爸還要點評一句:“小野從小就和他名字一樣,是野慣了的,家裏大人和周圍人都順着他,除了他堂姐誰也不怕,半點兒委屈都不肯受,還跟頭牛一樣犟,執拗得很。”

于圓聽了也附和着姑父:“現在這頭牛,我也管不了了,都長成一頭大倔牛了。”

又是一陣大笑,連一直情緒不是很高的周母都緩和了臉色。

更加丢臉了,徐野忍不住捂臉,結果餘光瞄到周然以為他沒看見,斜睨着偷偷瞧了他一眼,嘴角也揚了起來。

笑我?等着吧你。徐野給周然記下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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