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外
意外
自兩人正式确定關系後,徐野天天要發幾十條消息給周然,哪怕對方忙于事務來不及回複,他也仍舊樂此不疲。
對此,大明表示了“鄙夷”:“談個戀愛恨不得挂到對方身上,一點私人空間都不給,小心人家嫌你煩哦。”
徐野也表示了自己的不屑,直接幹脆地回複大明:“滾。”
周然才不會煩我呢。徐野美滋滋地想。對于大明“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行為,徐野對他保持待檸檬精的同情憐憫态度。
期末考試已經結束,馬上就可以趁着寒假回彤雲,到時候就可以天天同周然待在一處了。想到這裏,連大明黑黝黝的臉都變得自帶十級美顏濾鏡起來,就徐野沒有看不順眼的事。
一向不怎麽摻和這些事的莫少亭也開起玩笑:“大明自己想找女朋友找不到,現在操心起別人對象的事了。趕緊找一個,看看你是高興還是嫌煩。”
“嘿,怎麽着,都來擠兌我了是吧。”大明作出一副受氣包的模樣,“哥們兒明兒就給孩兒們找一個‘娘’回來,別說當老子的不疼你們。”
衆人聽了都鬧着要打他,大明裝作害怕的樣子躲起來,讨擾道:“都要新年了,看在大喜日子的份兒上,各位就別跟小人我計較了吧。”
在嘻嘻哈哈的吵鬧中,這學期在學校的最後一天也在歡樂中悄然流去。
第二日徐野起了個大早,推着行李趕到三人約定集合的地方。周然見了他,悄摸摸地将他往自己身邊帶了帶,手很快地牽了一下徐野的小手指,徐野被他這當着于圓面大膽的撩撥吓了一下,很快明白對方大概是在以慰多日不見的相思。
于圓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沉悶,不似往日活潑愛鬧,說了幾句話就止了口,居然也沒有發現二人的小動作。徐野猜到大概是和向文堯鬧了什麽矛盾,但礙于不能讓周然知道,也不好詢問。倒是周然表達了關心,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兒,就是天太冷了,不想開口,也懶得動。”于圓應付道,“我們趕緊走吧,晚了趕不上車。”
對方明顯不願意多談,周然沒有再追問着勉強關心下去,默不做聲地替于圓拎了背包。
到了彤雲已經是傍晚了,外婆和周爺爺周奶奶高興地将三人身上的大包小包卸下來,又立馬招呼着幾個孩子坐下,自己忙着去擺菜盛飯。近一天的勞累,三個人也不像以前一樣掙紮着要幫忙,自讓老人去忙。
于圓情緒已經調整好了,一見到滿桌飯菜就開始大加贊嘆:“啊啊啊!我最愛的土豆炖牛肉!我愛你,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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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坐下,慢慢吃。”外婆慈愛地笑着。
吃飯過程中,周奶奶問周然:“小然,你爸爸媽媽今年也要回家過年新年嗎?”周然正在夾菜的手不着痕跡地停頓了一下:“不知道。他們可能另有安排。”
周奶奶“哦”了一聲,明顯很失望。對于涉及父母的事,周然也沒有再談起,自顧自地吃飯。反倒是外婆想起來問徐野:“對了,小野,你爸爸媽媽也好幾年沒有來了吧。他們今年回來嗎?”
忽然提到自己的名字,徐野咽下食物,想了想爸媽說要先去老家給爺爺奶奶掃墓,可能除夕晚上才會趕回彤雲,回道:“回。但是要先到老家給爺爺奶奶掃墓,大約除夕晚上能趕回來吃年夜飯。”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對這個消息感到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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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兩家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徐野借口幫周然拿東西回家,趁着周奶奶周爺爺先進屋子休息,把周然堵在卧室門口膩歪。
等到不得不回去了,還依依不舍的,說要給周然一個晚安吻。周然笑盈盈地縱容他,結果他鼓起勇氣,只在對方臉上輕輕掃了一下,拔腿就要跑。周然一下子撫住他的後頸,将他扯回自己面前,說:“禮尚往來,我也該回一個‘晚安吻’才行。”
感到大事不妙的徐野硬着頭皮嘴上不服輸地回道:“行,那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你的回禮。”
眼見周然慢慢靠近,呼吸也越來越淺,徐野身子都不自覺繃緊了。
對方的唇輕柔地貼在了他的唇上,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唇齒摩挲着徐野的唇瓣,徐野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對方越發欺了上來,手指抵住徐野的下唇,示意他張嘴。
他渾身幾乎要顫抖起來,不自覺配合張開了唇,對方的舌頭靈活地伸了進去,追逐徐野的舌頭,徐野本能地躲避,周然把在後頸的手驟然收緊,加重了力度,徐野立刻被嗆了一下。
這場唇齒之戲終是結束了,周然退後了一步,很正經地說:“好了,晚安吻結束了,小野可以回去睡覺了。”
徐野紅着一張臉,滿不在乎的樣子:“行,那我回去了,你忙你的吧去吧。”心裏卻在咆哮着批評周然假君子,假正經,成天不學好,淨學些有的沒的。
等他回屋上了床,腦子仍在發熱,唇齒之間的觸感還未散去,在月明涼夜之中,害得他渾身發燙,想起《詩經》中“悠哉悠哉,輾轉反側”的詩句來,徐野幹脆一頭埋進被子,什麽也不管不想,還是翻來覆去大半天才睡着。
第二天徐野完全是被院子裏的吵鬧聲驚醒的,他隐約聽到有個女人歇斯底裏地指責周然,接着又是一個年輕男人阻攔的聲音。
徐野趕緊沖到院子裏,只見江齊雲拼命拖着一個中年婦女,周然則是一副不耐的表情,冷言相對,讓對方離開,不要多做糾纏。周爺爺周奶奶維護孫子,正拿着掃把要把這鬧事的人趕出去。
那個女人絲毫不懼,嘴裏還嚷嚷着“不要臉”“別再來纏着我兒子”之類的話。
見了這亂成一團的場景,徐野眼疾手快地制止兩個老人的動作,勸他們回到屋子裏,讓他們自己解決。好說歹說才把老人送進屋子,他立刻改了态度,對着江齊雲和江母沒好氣地說道: “你們盡管繼續鬧。最好把所有人都喊來,我們找警察處理。”然後看着江齊雲說:“上次讓你不要來糾纏你是不明白什麽意思嗎?還拖家帶口的來鬧。”
江齊雲一臉愧色,忙說:“我知道,只是我媽太激動了,我一個沒注意就跑來麻煩你們了,我也是問我爸才知道她來找你們了。”
江母哪能讓兒子低聲下氣的,立刻矛頭直指周然:“不幹他的事。上次從醫院回家後我就發現他整日裏悶悶不樂的,問了醫院裏的人才知道遇見了你們,我就知道,你不毀了他是不會罷休的!”
“媽,別說了。”
“怎麽,你現在還要為他說話?你可別忘了是誰害得你高考發揮失常!”
周然再也抑制不住心裏長久聚積的怨憤,直接站到母子兩跟前:“江齊雲,我真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是不敢說出事實。那就不要做出一副自己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你以為你騙得了誰,不過把你媽媽唬住,跑到這兒來丢人現眼罷了!”
江母聽了氣得不行,“你你你”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自己兒子一副心虛的樣子,心裏也有了七七八八的定數,又不想真的把事情鬧大,只好帶着江齊雲滿腔怒火地走出院子,嘴裏還憤恨不平地念叨着什麽。
見鬧事的人離開,徐野當即回神安撫周然:“沒事了沒事了,他們已經走了。別生氣。”說着,還用手拍了拍他的背。周然平下心情,對他說道:“你不應該卷進來,白白讓自己生氣。
“那怎麽行。我自己的男朋友憑什麽要和無關的人扯上關系。”徐野說道。
周然被這話逗得笑了起來,又想到爺爺奶奶也被牽扯進去,有些擔心:“是是是。我們進屋看看爺爺奶奶吧,就怕瞞不住。”
兩人進了屋,兩位老人一見他們,快步上前查看兩個孩子身上有沒有被“撕扯”的痕跡。周爺爺有些擔心問:“那兩個人是誰呀?他兒子怎麽的事為啥跑我們村裏來鬧?”
“沒誰,就是誤會。他們已經道歉回去了。”
“哦哦哦,那就好。我擔心還給你爸媽打了個電話。他們說很快就要回來。”
聞言,周然剛要伸出去攙爺爺的手又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
一些混亂昏暗的回憶如潮水般湧動而出:暗沉的屋子,半灰的天,窗戶也緊緊關閉着,像是要把他從世界裏隔絕出去。他盯着窗口,漸漸迷了眼,那口子越變越大,直要把他生吞下去……
他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示意知道了,就進了屋。徐野見情況不對,忙追了上去。他拉住對方的手腕剛要說話,周然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周然接了電話,一個上了年紀的女聲從電話裏面傳出:“小然,我和你爸爸今天就回彤雲看你和爺爺奶奶。”
挂了電話。空氣像是被抽幹了水分,壓抑的情緒堆積如山,沉悶到讓人無法呼吸。徐野明白自己無法改變過去,能做的只是無言堅定的陪伴。周然厭倦地就着床躺下,把頭放在了徐野腿上,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徐野竟然又睡着了,等他醒來,自己已經順着床躺下了。周然就躺在他旁邊,還維持着之前的姿勢,只是枕着腿變成了緊挨着他的腹部,身體半蜷着,是一種很沒有安全感的姿态。
門外傳來敲門聲,大概是見兩人半日沒有出來,老人來叫了。徐野推了推周然:“快醒醒。”
周然幽幽轉醒,起身去開門,卻不見周爺爺周奶奶——周母赫然出現在了門前。她帶着一種讨好的語氣:“怕你睡過頭了頭昏。”
“是嗎?”周然沒有什麽語氣。
徐野聽見人聲立馬站了起來,他從小就有點怵周然的父母,感覺他們老是拉長着一張臉,這也不許那也不行的。
聽到屋內動靜,周母才意識到還有人在屋內,探頭一看,看見徐野站在床邊。周母明顯皺起了眉,但又顧忌着鄰裏臉面,舒緩了表情,很客套地問候了一句:“是小野啊,好久沒見了。我剛剛還看見你外婆在找你呢。”
明顯是下逐客令了。徐野只好客氣地打了招呼就走。
徐野才出房門,周母就關上門了。他聽到裏面周母有些生氣地質問着什麽,還含含糊糊地提及了什麽初三手機的事。
他這才知道,原來當初不是周然主動斷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