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沖突

沖突

村子裏在廟會前幾天就開始忙碌起來,準備香燭果品,掃洗門庭。

通常,在廟會的前一天,村民們都會睡得比往常要早,等着養足精神,好第二日早起趕路去廟裏拜神逛廟會。

有虔誠一些的人家,天不亮就起床趕路,緊着搶頭香,以求保佑一家安寧。

為了更好地了解相關事宜,做好策劃調查,徐野經常向李叔和馬章衡等村裏人詢問有關民俗文化知識。

問了才知道,若是離土地廟裏近些的還可以等着看迎神,廟裏的幾個和尚會提前先把土地娘娘等其他神的塑身像擺出來,等到第二日再敲鑼打鼓地重新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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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會那天,徐野拉着周然整裝待發地出了門。

廟會上的人特別多,幾乎是人擠人的地步,平日裏不出門的老人全都來了,村裏的小學也特地放了一天的假,小孩子們吵吵嚷嚷地遍地跑。

還有一些來湊熱鬧的城裏租客,沒見過這種場面,都拿出手機拍照錄像,跟着熱鬧上香。

還有一些趁此機會兜售佛牌,辟邪紅線,香燭香囊等小物件的商販,有的村民将自家種的蓮蓬帶來販賣,若是逛得熱了,還有賣大荷葉用來遮陽的。

李叔說本來以前這裏迎神用的塑身都是從縣裏的大寺廟裏特地借來迎神用的,可是如今廟裏只留了幾個年邁的老和尚,其餘的不是圓寂,就是還了俗。早就不能再那麽講究了,也沒力氣再費那些流程來走了。

“這個我知道,南北朝時期佛教盛行,每一年都會辦很盛大的迎佛典禮,那些主持的人儀式的人,一般都只有世家大貴族的家主才能擔當此任呢。就連皇帝和妃嫔都會參加。”徐野好不容易找到自己了解一點的地方,自豪地同周然講解起來,“當時佛教盛行,哪怕是皇帝的妃嫔和皇後,以及當時的貴婦人和後宮女官等等,都有在瑤光寺這個地方出家的。”

周然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道:“看不出來啊,你還懂得挺多的。”

徐野搖頭自得:“那是,這還是章衡哥跟我講的呢。”

周然收回手,稍稍斂去了些許的容色,輕飄飄地問了一句:“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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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徐野沒注意到他的異常,還在喋喋不休地跟他講那些從馬章衡那裏聽來的傳說典故。

只見徐野興致勃發地指着地上殘留的鞭炮火屑,繼續跟周然講解:“你知道嗎?以前村裏人還多,熱鬧的時候,可不止土地娘娘這一個廟,迎神的時候,各個廟裏的廟祝會帶着手底下的人擡着神像游行,若是碰上了其他廟裏的人也在游行,雙方還會比試一番呢。

“我跟你說,這神之間的比試跟人間也差不了多少,看誰的香火旺,官位大,較差的那一方就得乖乖讓道,讓對方先行。”

徐野越說越起勁,周然瞧見還有人在求簽,止住了徐野的講解:“你想不想去求個簽?”徐野順着人群湧擠的方向看去,為難道:“還是不去了吧,人好多。”

“哦,那就不去了吧。”

一看周然似乎有些失落,徐野以為是對方想去,立馬改口:“如果你想去我們就去,大概也排不了多久。”

可對方還是悶悶不樂的,連話都吐不出幾個字。

“嗯。去吧。”

好不容易排隊求到了簽,結果解簽還需要另給價錢,廟裏和尚又少,解簽需求又大,徐野和周然只能頂着太陽等,沒辦法,他們自己又看不懂解不了。

還是馬章衡發現了他倆,一問才知道倆人為了解簽已經曬了大半天的太陽了,立即便熱情地拿起那張求來的簽看起來,三下五除二便替倆人解了簽。

見倆人一副驚訝的表情,馬章衡才告訴倆人,說:“我爺爺以前也學過這些東西,以前就是替村裏人看風水的先生,本來要傳給我爸的,可是他笨,學不會那些東西,我爺爺才轉過頭教了我一點兒。”

臨走前還特地對徐野說道:“你以後要是還有什麽不懂的,想知道的,不好意思問別人,盡管來問我。”

徐野當然求之不得,連連告謝。可還沒等他回去後好好琢磨自己的策劃案,身上就開始起了一些小疙瘩,又紅又癢,難受得厲害。

偏又不能去伸手去抓,怕會抓破了感染發炎。有時候他實在忍不了了,想要背着周然抓一下,減輕癢意,可還沒等他動作,周然就眼尖地及時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真的好難受,好癢啊,”徐野把頭搭在對方肩頭,不停地抱怨,“你快救救我。”

周然一邊要穩住徐野的身子,一邊伸手去拿放在桌子上的,剛剛李嬸送來的藥膏,輕聲哄他:“忍一會兒就好了,塗了藥就不難受了。”

徐野乖乖地背對着周然,撩起衣服,露出背部等着塗藥。

周然拿着棉簽輕柔地擦過起疙瘩的地方,生怕一不小心弄疼對方。

塗完藥以後,怕徐野動來動去,不慎蹭掉才塗好的藥膏,周然只好讓他趴在床上,說等差不多了再起身。

徐野才趴下,就開始各種嫌棄床板硬,趴着腰酸背痛的,不舒服。

“诶,你把枕頭放你腿上,我枕着就舒服了。”徐野開始使喚他。

面對徐野的要求,周然聽話地取過枕頭,放在腿上,打趣道:“勞煩你試試這樣好不好受些。”

一枕上去,徐野頓時覺得舒服了不少,将頭擱在對方腿上,竟然開始感到昏昏欲睡。

還沒等他成功進入夢鄉,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蹭他的臉,直弄得他癢癢的。

以為自己症狀加重,連臉上都開始長小疙瘩了,徐野一下子驚醒,卻正對上玉米那雙圓溜溜的狗狗眼。

見徐野醒來,玉米的尾巴搖得跟螺旋槳似的,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蹭,甚至還想伸舌頭舔他的臉。

見狀,周然趕忙開了一個罐頭引着玉米到另一邊去,面對美食的誘惑,玉米掙紮糾結了一下,就高高興興地搖着尾巴到另一邊吃罐頭去了。

徐野身上的疙瘩很快也消了下去,恢複過來以後,徐野直誇李嬸給的藥膏效用好。

李叔聽了,就開始誇起自家備的土方藥膏,說是傳了好幾代的手藝,平日裏身上有個起疹子出疙瘩的,一用,保準好得快。

聽得思妍都替他肉麻起來,用手指刮刮臉,喊道:“老師說了,做人要學會謙虛。爺爺吹牛皮,羞羞羞。”

小乖也配合地“喵嗚喵嗚”叫起來,玉米則歡樂地撲着主人的腿,仿佛在讓他消消氣。

徐野也打着配合,笑道:“童言無忌,大風刮去。”

衆人聽了都大笑起來。

周然似乎工作上出了什麽意外,整個下午幾乎全躲在走廊打電話發訊息,一直都沒進屋跟徐野說說話。

徐野隔着門,聽他在走廊最邊上跟電話另一半的人争論着什麽,有時候說到緊要處,連語氣都加重了幾分,少有的顯出了煩躁的意味。

為了避免打擾對方工作,也怕自己留在這兒讓對方分神誤事,又想着自己還要跟馬章衡詢問有關民俗文化的問題,就悄悄地,盡量用擾不着對方的聲音溜出了門。

周然打着電話,并沒有注意得到徐野的動靜,徐野輕履快步地走向樓梯,模糊間,聽了一句周然順着風傳來的話。

不知對方說了什麽話,周然有點生氣,壓着聲說了一句“你不要催,我很快就回來”。之後的話,徐野就聽不清了,飛快地下了樓。

馬叔見了徐野非常熱絡地招呼他吃水果喝茶,知曉他的來意,亮着大嗓門喊兒子,說有人找,趕緊來見客。

那嗓門,徐野都怕吓着院子裏其他人,忙道:“沒事沒事,馬叔,我不着急,讓章衡哥先忙着自己的吧。”

馬叔爽朗地說道:“他哪有什麽好忙的,天天擱屋裏待着不知道幹嘛。小徐你可別跟叔客氣。”

馬章衡見徐野來家裏做客,很是高興,又知道徐野是來向他咨詢問題的,坦率地表示自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直接将他領到房間講解起來。

因為是咨詢問題,恰好徐野又一向有個工作習慣,那就是在他靜下心完成某一項類似會議類的工作的時候,都會将手機設置成靜音模式。

可今天,他忘了自己還沒有跟周然交代去處,就直接設置了靜音模式,開始了自己的咨詢流程。

結果可想而知,等徐野咨詢完,拿出手機一看,瞬間彈出十幾通未接來電和幾十條未讀信息。

他忙拒絕了馬叔一家留飯的邀請,說自己又要事回家辦。

見他一臉焦急,對方也沒再強留。

徐野趕緊給周然回了一通電話,要知道,周然從前并不會給他一次性打這麽多通電話,也不會有這種消息轟炸的行為,就怕對方出了什麽急事找不着他。

電話一接通,徐野就趕緊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忙着談事情,習慣性地把手機設置成靜音模式了。我見你很忙,就不好打擾,忘了跟你說我去哪兒了,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可周然只是說了一句“沒什麽事,我知道你去哪兒了”,就挂了電話。

徐野心知不妙,對方最近幾天一直懶懶地,精神也不大好,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來興趣的樣子,徐野努力地想提起他的精神,也收效甚微。

再加上今天還動了氣,怕是心情更糟了。

這天夜裏,徐野自知有錯,想盡辦法道歉賠罪。

周然面上沒表現出什麽不滿,說話也仍舊是溫溫柔柔的。但面對徐野的賠禮道歉式的求/歡行為,第一次沒有立即同意他的請求。

徐野試了幾次,什麽歪辦法都用盡了,見對方還是不理,也來了氣,幹脆裹着被子,想要背對着周然睡到最靠邊的位子去。

還沒等他挪過去,周然突然伸出手将他一扯,徐野連聲都來不及出,嘴就被堵住了。

這一次周然動作特別兇,憋着勁使壞,徐野推都推不開,體驗也比起以前差了不少。

等到結束,徐野好不容易緩過勁,還沒等到溫存,周然卻突然告知他自己的決定:“我明天要回去辦一件事,對方催得很急。大概陪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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