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生
重生
我這是…重生了???
沈星雨的心裏有塊地方忽然決堤,裏面一直被埋沒的東西咆哮着,動亂着,勢不可擋的要湧出身體。
想抱他,想把那個單薄的背影捏碎了,捂化了揉進胸膛裏。
但他不能放肆地袒露自己的渴望,上一世他在意識到心意後莽撞,毫不收斂自己的感情,在孟博予橫插一腳之前,兩個人在一起得就已經十分艱難。
和沈梵澄無數次的沖突,因為和同性早戀兩個人甚至沒有辦法正常的去學校,高三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自學…
不能像從前一樣急躁。
不能再讓淩熠難過。
‘I can only love him and want him and not be with him.’
Fxxk it!
I want to be with him and I will be with him.
既然上天垂憐,給他一次重新來過得機會,那便不能再重蹈覆轍了,他要轉變方式。
此時淩書安還還沒有成為大股東,所以關于孟博予他還什麽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在孟博予發難之前成長到至少不是手無寸鐵只能靠淩熠犧牲自己保全。
無論是像前世一樣下藥,或者是用別的沈星雨來不及阻止地手段,本質上都是需要他不能一再成為被動方。
這一次我來選。
沈星雨坐起身,額頭抵在淩熠後肩,就一次,就任性這一次。
淩熠怔住了,這一刻,仿佛進入了黑洞,時間被拉得無限長。
盡管心裏早已是急風驟雨,但他不能露出破綻,至少要表現得平常,他甚至不敢随心所欲地呼吸,“睡醒了?”
沈星雨點點頭又搖搖頭。
“白天的事還記得嗎?”
“記得。”
——
數日前,高一第二學期期末。
鷺市的春天一晃而過,快得讓人來不及駐足仔細嗅嗅它的味道,在蟬鳴聲聲中一年轉眼又過去了快一半。
和暗戀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霧裏看花,揚湯止沸,像隔着一條無形的長河,無人知曉水波不興之下究竟是洶湧複雜的暗流還是和緩溫涼的清泉,淩熠不敢趟過那條河。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淩熠這學期很忙,數學聯賽雖然題目不是那麽難但賽程複雜冗長,幾乎每個月都有一場比賽,淩熠分身乏術,實在無暇煩惱感情上的事,時至六月底,他終于在期末考試前迎來了幾天喘息的機會。
烈日西沉,濃重的熱意漸漸退去,晚自習前的大課間,同學們一般會去買晚飯,為一天中最後的拉鋸戰補充體力,教學樓裏只有寥寥可數的人影。
淩熠沒什麽胃口,最近睡得也不好,懶洋洋地趴在走廊的圍欄上,目無焦點的發着呆,傾斜而下的夕陽格外溫柔地眷戀着淩熠的側臉,夏風輕拂過他柔軟的發絲,像是神明偏愛的親吻。
沈星雨正巧是從淩熠面對的方向回來的,他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手裏拎着剛買的吃的,恍惚間他在想:“這學期是不是太忙了,好像瘦了很多。”
迎面吹來的風像一雙溫熱的手,挑逗似地揉捏了一把沈星雨的心髒,零星的蟬鳴更是擾得人心亂。
譚思樂大大咧咧地在後面爬樓梯,“哎喲我去,累死我了!上個學可真TM難。”
一個沒看路,他結結實實地撞到了沈星雨的後背。
譚思樂龇牙咧嘴到:“啊痛痛痛痛!你怎麽突然停下,我的綠豆湯呀,還好沒撒還好沒撒。”
“看什麽看入迷了”,見沈星雨沒搭理,便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嗷~不得不說,學霸長得是真好看!誰見了都想多看兩眼,好多人打聽他,我也好想有這待遇啊”,他用肩膀撞了一下沈星雨,“喂,別發呆了,搞得好像你也暗戀他似的!”
“嗯?”沈星雨本就有些心煩意亂,被譚思樂這麽一開玩笑,倒真生出幾分心虛來,他自然想不明心虛從何而來,因為通往答案的門被他自己上了鎖,還欲蓋彌彰的鋪滿雜草隐藏起來,他根本沒往那方面懷疑過。
快上課了,淩熠起身準備回教室的時候看到了他們。
沈星雨看向淩熠時,眼睛時常是帶着無意的笑,旁人無法察覺可淩熠一眼就能看出來,一股令人心癢的暖意瞬間彌漫整個胸腔,像是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忽然得到了一碗山泉水,滿身的疲憊也被盡數驅散。
沈星雨走過來遞給淩熠一個精致的打包盒,“給你帶了吃的,芋泥卷。”
淩熠微怔,心髒重重跳了一下,熱氣上湧——他臉紅了。
“???你臉紅什麽!”譚思樂義務充當了消防員,将空氣中彌漫的暧昧火花一盆涼水澆了個徹底。
淩熠:“太陽曬的!”
八卦雷達一瞬間就察覺到了氣氛中的不同尋常,譚思樂一臉壞笑想繼續開這倆人玩笑,結果被迫視線一轉被葉琛半推半就帶進教室。
“诶诶诶,你別推我啊,我還沒看夠呢!話說你有沒有覺得,他倆不太對勁啊!”譚思樂湊到葉琛身邊,眯着眼睛像是知道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似的。
葉琛:“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吧,晚自習聽寫早上英語課布置的單詞,你背了嗎?鄭姐說了,錯超過五個就要罰抄。”
譚思樂:“靠!我忘了!現在記還來得及嗎???人生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人在前面走,慘叫身後飄。
留下的兩個人面面相觑,而後,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淩熠OS:臉好燙,不會真的很明顯吧,他沒看出什麽吧?
沈星雨OS:我剛剛在緊張什麽?
深陷迷局之中的人通常看不到隐藏在重重迷霧後的本質,沈星雨沒發現他們之間已經有好一段時間無法擁有坦蕩的直視了。
高一的課程門數是最多的,經歷了連續五天的馬拉松式期末考,身心俱疲的高中生終于迎來了久違的暑假。
考完最後一門,同學們回到自己的班級将作為考場的教室恢複到本來的模樣,黎言秋是忍不住操心的人,她在講臺上囑咐大家不要貪涼,不要去危險的水域游泳,要勞逸結合但是也不能落下學習…
譚思樂早就坐不住了,恨不得一考完試就飛奔出學校,他在下面開小會,“pus pus pus!你們想不想看日出?我這學期成績比上學期進步了不少,我爸給我買了那輛我一直想要的山地車,我們去環島路騎車看日出吧!”
葉琛:“可以啊。”
“你,倆,呢?”譚思樂挑眉,故意拖長了語調,上次之後,譚思樂看他倆越看越覺得貓膩。
“你去嗎?”沈星雨問淩熠。
“去吧,你呢?”
“去。”
譚思樂咬着嘴唇眯着眼,覺得一股麻意從脊柱末端一路攀至天靈蓋,他倒吸一口冷氣,“嘶~我怎麽有點後悔問你倆呢?”
“你突然抽抽什麽?”沈星雨疑惑到。
譚思樂:“啊哈哈,沒什麽沒什麽。”
七月初的天氣比人心還要多變。
接連幾天都是陰雲密布陣雨不斷,返校前一天傍晚,厚重的雲層終于舍得讓太陽出來放風。
淩晨四點的海邊昏暗靜谧,海浪卷着雪白的月光,不斷拍打在沉睡的礁石上,發出令人平靜的低沉聲音。
自行車鏈條的嗒嗒聲和年輕爽朗的笑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少年的短袖兜着海風,單薄卻有力的身體與獨屬于16歲的夏天抱了個滿懷。
譚思樂雙手脫把,高高舉起,耳邊只能聽得見呼嘯而過的風,“嗚呼!終于放假啦!太爽咯~~~好快啊!我怎麽以前沒覺得時間過得這麽快啊,以前從周一到周五像度日如年,上了高中之後,一周一周chua~得一下就過去了,我甚至覺得入學儀式才過去沒多久。”
葉琛跟他并排,怕他猖狂過頭提醒到:“別這麽得瑟,小心等下摔個狗吃屎。”
“不可能!單車我從小玩到大,爬樓梯翻跟頭都不在話下,平路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新手村,誰會在新手村翻車,你在瞧不起誰啊!”說罷他又加快了速度。
淩熠和沈星雨在後面,海風灌進肺腑,淩熠臉上露出享受的神情,“我好喜歡吹海風,覺得無聊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很好的時候我都喜歡去離家最近的沙灘上,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想地躺着。”
“我也喜歡這樣”,沈星雨看着淩熠輕松的表情,心裏生出了某種未知的滿足感。
海上的雲飄得很快,淩熠看着被風吹來的幾縷雲絲,忽然問到:“你相信來世嗎?”
沈星雨:“怎麽突然問這個?談不上信不信吧,非要說的話我覺得那應該算是內心深處的一種期待?”
淩熠也松開了把手,他迎着風說:“那我期待不要再成為一個擁有實體的生物,我要做在大氣環流中随波逐流的水分子,被海風從海面捧起送上雲端,俯瞰世間的每一個角落,沒有虛無的牢籠與枷鎖,紛擾喧鬧也與我無關,只有與世無争的自由構成全部的我。”
淩熠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溫柔至極,淺色的瞳仁蒙上了一層水汽,沈星雨覺得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不要”,沈星雨無意識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不要什麽?”
是啊,不要什麽呢?
沈星雨看着淩熠的眼睛,太久沒有這樣熾熱的對視,淩熠有些恍惚,一個沒注意車子蹭到道牙失去平衡,朝護欄外摔了出去,視線裏只剩下深藍的天空。
下一刻,沈星雨的身影倏然出現在這片深藍裏。
淩熠摔出去的時候,沈星雨當機立斷地抛下車子,一秒鐘都沒有猶豫翻出護欄往下一躍,把淩熠拉到懷裏,用手死死護住了他的頭。
“我靠!你們怎麽摔下去了?沒事吧?”前面的兩個人聽到動靜停車回頭。
沈星雨倒吸了一口冷氣,“嘶~沒事”,他的手背和胳膊上被粗糙的砂石蹭出幾道很淺沒出血的擦傷。
譚思樂着急忙慌的就也要翻欄杆往下跳,被葉琛一把拉住,“哎,別跳,前面有樓梯。”
葉琛邊走邊說:“我們馬上下去,你倆別亂動,先确認一下有沒有傷到骨頭。”
雖然摔下來的高度有點高,但幸虧這片沙灘的沙子比較細軟,淩熠被沈星雨護在懷裏,除了沈星雨受了些皮外傷,其餘的沒什麽大礙。
淩熠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立刻掙紮起身,他對自己産生了一股失望和厭惡的情緒,“沒事吧?你有沒有摔到哪裏?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
沈星雨看到他不自然的表情,以為是哪裏吃痛,畢竟淩熠是背朝下掉下來的,還滾了兩圈,雖然有自己的胳膊在下面墊着,他還是不放心,拉着淩熠的胳膊讓他靠近,仔細看了看他的脖子後面,确認沒有明顯的傷才舒了口氣。
太近了。
沈星雨呼出的熱氣鑽進了淩熠的領口,讓他一時間無法思考,就連那不由自主的壞情緒也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譚思樂和葉琛的聲音猶如進入了黑洞,拉長變細,直到湮滅在淩熠耳中,這一小片領域靜得只剩彼此,呼吸和心跳的分貝被無限放大,鷗鳥低低盤旋,明亮的鳥鳴像是在陳述少年無法言說的心事。
沈星雨也不是看起來的那麽冷靜。
他們雖然待在一起的時間很多,但肢體接觸都停留在禮貌的範圍內,這樣近的距離是第一次。
沈星雨放開淩熠,他輕咳一聲狀似無意的藏了藏自己的尴尬,“你沒事吧?”
淩熠還沒平靜下來,他還有些耳鳴,“我,我沒事,你為什麽也跟着跳下來…”
沈星雨:“不知道,看你摔下去的時候就腦子一片空白了,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你的手…”
“沒事,沙子挺軟的,只是蹭破了點皮,一會就好了。”
“真的沒事嗎?”
“真的,別擔心”
葉琛和譚思樂從附近的臺階下來,譚思樂一邊跑一邊喊:“沒事吧你倆,需不需要……”,譚思樂急剎車,剩下的半句話跟被強行裝上了消|音|器似的從嗓子裏擠出來,“去醫院?”
譚思樂之所以失聲,是因為沈星雨和淩熠的動作遠看着實有些——親密。
沈星雨坐在沙灘上,上身微微後仰保持重心,一條腿屈着,淩熠一只手撐在他平放的那條腿邊上,另一只小臂還被沈星雨攥在手裏沒松開,跪在地上的那條腿正好落在沈星雨的腿間,沈星雨空餘的那只手搭在淩熠的後頸上。
譚思樂看到得正是他倆分開前的畫面,從他的視角望過去,簡直就像是沈星雨在親昵的吻淩熠的頸側。
“我什麽都沒看見哈!什麽也沒看見”,譚思樂慌張轉身和後面的葉琛裝了個正着。
“草,你要謀殺啊?”葉琛捂着被譚思樂額頭撞到的顴骨,疼得直抽氣。
沈星雨和淩熠已經分別起身,“你又瞎說什麽呢?”沈星雨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餘光卻忍不住落在淩熠身上。
“嘿嘿嘿…嗯?太陽出來了!”譚思樂就是這樣,注意力随時可以被吸引走,“我希望下學期還能留在實驗班!”他雙手合十,神情比在神臺前禱告的信徒還要虔誠。
“你怎麽對着什麽都許願?學校裏的孔子雕塑,光榮榜上的學長學姐,池塘裏的黃色金魚,教室裏那盆因為太熱二月底就開了的一帆風順…”葉琛只覺得好笑,扳着指頭一個一個地數。
譚思樂眼睛都沒睜開地說,“班長啊,你出生就在羅馬,你當然不會懂啊,這學期我每節課都認真聽,作業也一字不差地寫,結果年級排名也只是擦邊進前百而已,你們随便考考就是前十,你得承認,人與人之間是有壁的。”
晝與夜的轉換猝不及防,從暗無邊界的夜色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也不過須臾。
風驟然變得喧嚣猛烈,海面和天空的連接處仿佛無盡地延綿着橘色的火光,将無盡的夜色從深藍燒至淡粉,直至黎明将刺眼的光傾灑海面,替蔚藍的海水披上華貴的金甲。
日出,是場金色的夢。
脫了鞋襪,順着沙灘跑到海邊,少年任由清涼的海水一次又一次地沒過腳背包裹小腿。
淩熠将手舉過頭頂,舒展地伸了個懶腰,寬松的短袖被風吹的貼在身上,露出勁瘦緊繃的腰身,額前灰棕的碎發被風吹散,從側面看去額頭,眉眼,鼻梁,嘴唇,下巴和喉結的線條渾然天成。
沈星雨看着,覺得被海水浸濕的人比這旭日黎明還要好看,心口有一股熱氣呼之欲出,他又想起了初見的場景,心裏是比那時更甚的慌亂,他扪心自問不是好色之徒,更何況對着一個男生,那這危險的誘惑力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譚思樂最先紮進了水裏,他惡作劇的對着三個人潑水,第一個反潑的竟然是淩熠,這種将一切抛開,完全放松自由的心情他好久沒體會過了。
抛下桎梏,只保留人性中最純最本真的部分,在肆意地玩鬧中,全力感受生命年輕的熱度。
譚思樂腳底一滑,拖着淩熠一起跌進海裏,被海浪推得一時間起不來身,沈星雨和葉琛幫忙撈人,看不清發生了什麽就在混亂中也被迫加入了鬧劇。
追逐打鬧間,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海水浸透,但沒有人在乎這份鹹濕。
回家路上,天氣驟變下起了暴雨。
沈星雨不太能淋雨,尤其是這樣吹了風又淋暴雨,傍晚時,他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喝了點藥早早就睡下了,沈梵澄這兩天不在家,這幾天不用早起他也沒開平常上學的鬧鐘,藥物作用下他睡得雖然不舒服但卻很沉,再睜眼是接到了淩熠的電話。
淩熠:“喂,你還沒醒嗎?今天要返校的你忘了嗎?”
睜眼其實也就是聽到手機在震沒摸到在哪,眯了條縫找手機,連來電是誰都沒看,沈星雨實在難受,昨晚沒胃口也沒吃東西還喝了藥,加上高燒頭又暈又疼,含糊不清地說了句:“嗯?”
淩熠聽着沈星雨的聲音不太對,問到:“你病了嗎?”
聽到是淩熠,沈星雨清醒了一點,勉強看了眼時間,“不太舒服,忘定鬧鐘了,你是不是等了很久,對不起啊。”
沈星雨的聲音沙啞,有氣無力,淩熠聽得擔心,“沒事沒事,你別去了吧請個假,我等會幫你把卷子和作業一起拿回來,你要不要去醫院啊?”
“謝了,我沒事,吃了藥睡一天就好了,你快去吧別遲到了。”
“行,那你快睡吧,我挂了。”
“嗯,拜拜。”
沈星雨半睜着一只眼給黎言秋發完請假短信之後就任由意識飄離身體,昏睡了過去。
領卷子,布置作業,安全教育…亂七八糟的事情結束之後已經快正午了。
淩熠出學校前給沈星雨發了條消息,問他睡醒沒有,有沒有好一點,但直到下車也沒收到回音,他知道沈星雨一個人在家,所以不太放心,買了點粥和清淡的素包子打算去找他。
他記得沈星雨住哪棟樓,上次生日的時候看到了,走到樓下他又猶豫了,他不知道沈星雨住幾層哪戶,得打電話問,他捏着手機心跳得飛快,半天都按不下去那個號碼。
淩熠在樓問口踱步,“會不會太殷勤了,說好要分清界限的,算了不管了,再怎麽說也不能讓他這樣一個人硬扛,真出事了怎麽辦。”
電話接通,那頭虛弱的應了聲:“喂?”
淩熠皺了皺眉,這聲音聽着分明比早上更不好了,更堅定了他要上去看看的決心,開門見山地問到:“門牌號多少,你能撐着起來幫我開個門嗎,我在你家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