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府
回府
陳塘關樣貌依舊絲毫未變。
尋着記憶中的方位，哪吒朝着總兵府的方向過去，他人生得高大颀長，紅衣黑褲，臂纏紅绫，飛斜的劍眉合着一雙銳利有神的大眼，俊逸非凡，直讓路邊的小姑娘們都看得似呆了一般。
哪吒不喜這種眼神，他眸光一沉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看什麽看！再看挖爆你們眼珠！”
哪吒特別兇殘的朝那種小姑娘們怒吼。
其餘人等也被他給吓了一跳，就連那藏在乾坤圈裏休息的敖丙也是一驚。
睜開眼，敖丙探出頭來朝外張望，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看到前面的高門府第上寫着總兵府三個字。
哪吒也盯着那三個字看，甚至于他眉頭緊擰，那模樣也不知是喜是怒。
片刻後，哪吒擡步朝着總兵府的大門走了過去。
總兵府上，雖說當家做主的人是李靖，但除李靖之外，總兵府另外還有兩人，一是李靖的老娘李老夫人，二是李靖的弟弟李源。
李源文弱書生做不來舞刀弄槍打打殺殺的事情，在李靖的軍中也就是做着一些文書類的事情。
李靖的三個兒子早在多年前就各自離家随着他們的師傅修業去了，而今府上的少爺小姐，就只有李源膝下的一對兒女李毅跟李清月，以及一個不會說話卻容顏姣好溫柔可人的李清璃。
哪吒剛要進入大門，李清璃就提着裙擺也準備進去，不期然的就跟大門臺階處得哪吒撞到了一起。
哪吒啧了一聲，明顯不悅地朝李清璃看去，他還沒有說話，李清璃自己率先吓白了臉色，怯怯地看一眼哪吒往邊上退了兩步。
李清璃身後有個嬷嬷立即上前将李清璃護着，對着哪吒就是一陣呵斥。
“你怎麽走路的？沖撞了我家姑娘，吓壞了她你吃罪得起嗎？”
哪吒皺眉瞬間不悅。
乾坤圈裏，敖丙偷偷伸頭一看，卻沒有想到他的舉動剛好落入李清璃的眼中。
十四五歲的少女明眸皓齒，螓首蛾眉，在看到乾坤圈裏的敖丙時，眼底明顯的閃着意外跟喜歡，一身的粉衣襯托得她嬌俏可人，讓家中年紀最小無甚女眷的敖丙看了都覺得心裏喜歡。
當然，哪吒并不知道這些李清璃已經發現了他。那嬷嬷呵斥聲落後，被哪吒雙眼一瞪：“叽叽哇哇的你欠錘嗎？”
嬷嬷一驚，有些呆住。
哪吒再瞥一眼李清璃又朝嬷嬷冷道：“瞎爆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是誰撞了誰再說話！要看不清你那對眼睛就別要了！”
“你！你！”嬷嬷被氣着了，瞪着哪吒差點開罵。
李清璃突然回頭，伸手按住嬷嬷的手，朝嬷嬷搖頭，像是讓嬷嬷別再說了。
乾坤圈裏的敖丙看着，眼底頓時狐疑，他正奇怪這少女怎麽不說話時，哪吒已經大步朝門邊走了。
“站住！這裏是總兵府可不是誰都能随意進出的地方！”守門的士兵直接将哪吒給攔下。
哪吒神色不虞，歪頭睨着士兵：“去通報一下，我李哪吒回來了。”
那兩名士兵互看一眼，滿臉懷疑都沒有說話。
哪吒頓時皺眉：“怎麽了？為什麽不進去？”
一名士兵道：“據說三少爺當初是被太乙真人給帶走的，你若是李家三少爺，怎麽不見太乙真人随你一起回來？”
哪吒臉色陰沉，本想發作卻還是耐着性子道：“我師傅自己有事，自然不會随我一起回來，況且我究竟是不是你進去通報一聲不就知道了？”
兩士兵互看一眼，依舊不語。
哪吒不悅：“不進去？”
其中另一士兵又道：“總兵大人不在府上。”
哪吒瞬間眯眼。
那士兵又道：“要不你還是改日再來。”
眼神徹底冷下他朝那個士兵走近，一把勾住對方的後領，指着自己臂膀上纏着的混天绫問：“認得這是什麽嗎？”
士兵渾身繃着，沒敢說話，其他幾個士兵也是滿臉戒備。
哪吒又晃了晃手腕上的乾坤圈：“知道這個又是什麽嗎？”
士兵終于搖頭。
哪吒又指着自己的臉：“你看我像誰？”
另外一邊的士兵瞥哪吒一眼：“你誰也不像！”
乾坤圈裏，聽着哪吒這一系列問話的敖丙，感覺……哪吒已經生氣了。
果然了。
“看清楚！我是你家三少爺李哪吒！”哪吒直接一腳給士兵踹了過去：“給你一點顏色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你放肆！”士兵大吼，拿起長矛就準備朝哪吒攻去。
哪吒一甩手臂，混天绫飛出直接将那個士兵纏住，狠狠地朝着門外扔了出去！
門口，一衆士兵愣住，似乎不敢相信，連臺階上的李清璃跟她的嬷嬷都是一愣。
士兵們還沒回神過來，大門後卻突然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這年頭，當真是什麽樣的花招都敢拿出來了。”
哪吒一愣，眯眼看向說話的人。
對方四十來歲，穿着長衫蓄着胡須，頗有幾分教書先生的氣質，他行到門邊，眸光微涼地瞥過哪吒，頗為高傲地道：“年輕人，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你想放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兒嗎？”
哪吒眼神冷下，神色逐漸暴躁。
那教書先生又道：“李大人跟李夫人昨日夜裏便收到的消息，說是那三少爺在路上追擊一只豹子精的時候，在東海遭遇了雷霆，而今不知下落生死難料，我看你……”他眸光将哪吒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渾身上下完全沒有一點傷痕，說你是那三少爺，誰信……嗷！”
呢突然擡腿，一腳将那教書先生給踹了出去！
“啰裏啰嗦煩死了！”哪吒臉色難看：“我回自己的家還要看你臉色聽你廢話？你算個什麽玩意，這總兵府什麽時候輪到你們來當家做主了！！？”
一衆士兵見此，紛紛渾身戒備，手持長矛地将哪吒圍了起來，顯然是打算捉拿哪吒，臺階邊上的嬷嬷瞬間就被這陣勢吓住，忙護着李清璃往邊上退開幾步免得一會被他們給誤傷。
而李清璃她雖然神色怯怯的任由嬷嬷護着自己，那雙眼卻下意識地打量起了哪吒的身形，旁得不說，李清璃看着哪吒之前說的那兩個物件，确實是跟她曾經在靈寶錄名冊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是可戴于腕上形如镯子的乾坤圈。
李清璃記得，靈寶錄上曾有記載，乾坤圈乃至金至剛之物，可随意變換大小形态，堅不可摧，威力強不可擋且能暴擊萬物，碰着便傷，磕着便死，據說是當初随着哪吒一起出生的護體靈寶，另外還有一物便是混天绫。
混天绫色極正紅，形為偏長，至風至柔，能裹敵纏身，還能混沌日月星空劈波斬浪。
而眼前的人……腕上戴金镯，臂上纏紅绫，一身仙氣肆虐而出，一如他人給人的感覺張狂倨傲。
是他。
李清璃在心裏暗暗地道。
這個人确實是她名義上是三哥。
“哎，小姐，你去哪？”
李清璃突然朝哪吒走近，把身邊的嬷嬷跟守衛府邸的士兵都給愣了一下。
哪吒也狐疑挑眉地朝這小姑娘看了過去，他正奇怪這小姑娘要做什麽時，就見這小姑娘站在他的身邊，對着那些守門的士兵打起了手勢。
這……
是個啞巴？
不止哪吒詫異，連乾坤圈裏偷偷探了頭出來的敖丙也意外了。
李清璃确實是個啞巴，她雖美貌卻說不了話，為照顧她，李靖還讓守門士兵的小隊長專門學過手語，尤其是跟在李清璃身邊的人也都學過，就是為了方便跟李清璃的交流，此刻李清璃的手勢一出，那隊長還有嬷嬷都是臉色一變。
敖丙藏在乾坤圈裏，看着幾人臉上的神色忽變，心裏便有些狐疑，他再次朝李清璃看去時，也不知道是想起什麽，那小小的龍爪下意識地想要拿個什麽東西出來，而後敖丙才反應過來他現在這個樣子什麽都拿不了，所以他無法得知李清璃的那幾個手勢是什麽意思。
不過有人把敖丙的疑惑給說出來了。
是那個被哪吒一腳踹砸飛出去的教書先生。
他剛爬起來，就看到李清璃的手勢，頓時神色錯愕，似乎難以置信。
“他怎麽可能真的是三少爺？”
哪吒挑眉，皮笑肉不笑地朝那教書先生看去：“我不是真的，我是假的。”
教書先生臉色微沉似乎還想發作。門口的小隊長卻突然讓大家收了兵刃并朝哪吒抱拳：“既然四小姐說你是三少爺，那就請你入大廳先坐着，容許我們立即去通知大人跟夫人回來。”
哪吒不在意地揮手，隊長便立即着人去東海海沿那邊找李靖夫妻。
轉了身，哪吒又朝李清璃看去，這一次他認真地打量起了李清璃。
小姑娘年紀太小，只到他胸口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的小鳥依人，雖然說不了話，但她容顏姣好白嫩嫩的肌膚仿佛吹彈可破一般。
“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不記得家裏有你這個妹妹？”哪吒狐疑。
李清璃略微膽怯地看他一眼，還是擡起雙手打了一個手勢。
哪吒看不懂，問剛才的嬷嬷：“她說什麽？”
嬷嬷有些害怕：“小姐說……她進總兵府的時候，三少爺剛離開府上。”
“哦……進府的時候？”哪吒又懵一下：“什麽意思？”
李清璃再打一個手勢，這次不等哪吒問話，嬷嬷便道：“小姐說……說她是被老爺跟夫人收養的。”
“收養的？”哪吒意外，一雙眼下意識地又朝李清璃看去。
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那裏，雖然說已經“認了”哪吒這個哥哥，卻還是下意識地有些害怕。
尤其是這個哥哥雖然俊郎，卻面帶兇相，一點也不和藹可親，李清璃就更害怕了。
不過，哪吒突然問：“那我離家這麽多年，我大哥二哥就沒回來過了？”
“沒，沒回來過。”
哪吒頓時就不說話了。
他突然想起當初他收到他娘讓仙鶴給他送來的那封家書了。
他娘在家書上說，他們兄弟三個都拜師學藝去了，他娘就感覺自己好像生了三個空氣，膝下寂寞孤獨有點傷心，碰巧這個時候他們幫助的那些難民裏面，就有一個小女孩失去雙親，一個人孤苦無依的靠撿別人的剩菜剩飯度日，他娘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小女孩帶回家，并且還收做養女照顧，也是從那以後哪吒就再沒得過他娘的家書，偶爾收到一封也是跟這個養女有關……
現在看着眼前這個少女，哪吒好像有點明白他娘在之後的日子，怎麽會抛棄自己了。
實在是這個“妹妹”太過出色而又精致，突然的，哪吒想起冀州侯蘇護的女兒蘇妲己。
那個姑娘才是世間絕色，十六七歲的年紀出落得落落大方，一撇一笑皆是風情，當初冀州做客，太乙真人貪上蘇護釀的酒，跟蘇護喝醉了酒時，還曾跟蘇護說想讓蘇護的女兒嫁他為妻，以後生一窩的小哪吒出來玩，要不是蘇護理智還在，依照太乙真人酒後的德性說不定還能讓他跟蘇妲己立即就拜堂成親？
哪吒盯着李清璃不說話，那樣子讓李清璃猜不到他是在想什麽，敖丙也盯着李清璃看，越看越覺得這姑娘可愛好看，跟他東海海底的那些水族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東海海底的水族确實也有面相不錯的，但或許是因為身份懸殊的關系，看到他總是拘謹，全然不如這李清璃的靈動。
那既膽怯又忍不住偷偷看人的樣子，着實讓感覺可靈動愛想要保護。
在敖丙如此想着的時候，李清璃垂下的眼又看到了他，頓時小姑娘的眼底瞬間全是喜歡。
哪吒注意到李清璃的眸光，狐疑地順着她的眸光低頭，而後他看到了躲在自己乾坤圈裏，伸出個腦袋還頂着兩個角的敖丙。
哪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