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縱欲
第三十八章縱欲
去找旅店老板的時候,我一度尴尬到滿臉通紅。
本來沒什麽好尴尬的,畢竟我的事只有塞可瑞特一個人知道。
但是,當看到了自己作弄的亂七八糟的房間、床上七零八落掉着的黑色羽毛、四處亂待就是不待在床具裏的棉花以及榻上那莫名其妙的水漬幹後的痕跡以後,我就再不這麽想了。
而這,還沒算上我在塞可瑞特房間裏睡的那一小會裏幹的破壞。
叫我怎麽能不尴尬!
塞可瑞特什麽都沒說,她默默地在撿完了床上的黑色羽毛後,默默地替我支付了賠償費用,期間沒有表現出哪怕一絲不耐。
而這讓我除了尴尬以外,還多了一份心虛。
感覺自己就好像拆家的小動物一樣……
再次踏上通向王都的路,安執走後,我們兩人之間又回到原本安靜走走停停的氛圍,不知為何,這竟反倒讓人覺得有些不适應。
安執被帶走的第一天,我對塞可瑞特産生了過敏反應,恨不得離她十米遠走路,而她竟然一反常态的沒有對此産生任何意見,放任我貼着路的邊角走。
另,那天的餐食有一點過分的豐盛了,她竟然還真的把從那裏帶的水水菜和水水果做給我吃了!
安執被帶走的第二天,我開始有些焦躁不安了,頻頻看向塞可瑞特,心中的疑慮将那晚的尴尬給掩蓋的透徹,只有對上塞可瑞特那雙眼睛的時候才會回想起來。但塞可瑞特還是老樣子,更氣了。
另,那天的餐食也有點豐盛了吧!她是覺得我身為一只魔種,到了冬天需要儲存脂肪用以過冬是嗎!
……
安執被帶走的第十一天,今天我終于忍不住了。
晚餐的餐桌上,我看着滿桌子豐盛的菜肴,很難再狐疑地将它們吃下肚去。
我“嘭”的一聲放下碗,阻止了想要繼續給我夾菜的塞可瑞特,忍無可忍地說了句:“我吃飽了!”
塞可瑞特一臉不解的樣子,問我:
“不再吃一點嗎?自從安執走以後你好像就一直食欲不振的樣子,是不是和第一次交到的朋友分開讓你有點不開心?”
她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她會覺得,我僅僅只是跟公主殿下相處了短短幾天時間,就已經和她變成了生死不能分離的好朋友了?塞可瑞特是自己有這種經歷嗎?
所以我很不客氣地說道:
“沒有,我沒有食欲不振!也沒有因為安執的離開而傷心!是你這幾天試圖給我塞太多東西吃了!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交朋友!”
“我記得你剛來人類領地的時候就碰見我了,之後再沒有和其他多少人接觸過……那你是在魔種領地的時候有過朋友嗎?可是你又說過你母親不怎麽讓你和其他人接觸來着……”
塞可瑞特竟然真的在很認真的思考我到底有沒有這個問題。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好友嗎!”
一時氣惱,我才說出這樣的話,剛說出口,我便後悔了。
糟糕,給她打感情牌打成功了。
萬一讓她知道她打感情牌打成功了,還不知道會怎麽作弄我。
果不其然,她露出了溫暖的笑容,點點頭:
“是呢,是我忘了,格亞是拿我當第一次交的朋友。”
臉上燥得慌,我只好借着她這個力轉移話題:
“你還說這個!那你又是拿我當什麽!天天這麽喂我!是把我當豬嗎!”
如果能再來一次,讓我知道塞可瑞特将會說些什麽,我一定不會用這個話題來轉移剛剛那個話題。
“縱欲傷身,我想着給你補補,你還在發育期,多吃些總沒錯的。”
“!”
房間的溫度陡然升高,全是我的羞惱所致。
“誰、縱、欲、了!”
我幾乎是将這些字句從牙縫裏擠着出來。
一晚上也能叫縱欲?!
就被她看到一晚上的事也能叫縱欲?!
是她自己禁欲太久了吧!
而且,說到底,我已經脫離發育期了吧!
非常不會察言觀色的神職小姐此時表現出了她無比坦誠的言詞風格。
“我還不知道,你那個負面的技能還會有這種‘症狀’,是什麽導致的呢?我記得技能描述上說這是魔力流向改變導致的,但呈現出來的形式卻像是內火,和人的情緒息息相關,而且神職的必學技能【安撫】能緩解其症狀。”
“所以我猜測很有可能是魔力流向改變導致魔力性質改變,從而導致了情緒的巨大起伏。而【安撫】的本質是将人體紊亂的魔力歸于正确的位置,所以對穩定情緒有好處,所以也就對【因果】的症狀有緩解作用。”
塞可瑞特現在滔滔不絕所說的話充滿了學術風格,對我來說自然是一知半解,我幾乎被她糊弄得忘記了生氣。
“我想了這麽多,其實還是為了幫你渡過艱難時期,所以如果你下次再複發的話,也可以來找我,就算【安撫】不起作用,我也會盡己所能幫助你。”
說到這裏,銀發的神職露出了一個善良、純潔、看上去便讓人覺得有無限好感的笑容,就好像我們現在不是在餐桌上面對面,而是處于教堂,我在聆聽教誨一般,讓人不由得去信服。
——但是,我聽懂了這句話。
在她剛剛那一長串話中,我大概就聽懂了這一句話。
怒極反笑,我也揚起了一個笑容:“塞可瑞特。”
“嗯?”
塞可瑞特的金眸在剛剛的那一番談話中染上了生機與活力,此時正閃爍着看着我,帶着些許我叫她名字的不解,因為我很少直呼她的名諱。
“就算是神職,就算是同性,就算只是言語,性/騷/擾,也是不可以的!”
“誰家朋友會讓對方幫自己那種忙啊!”
塞可瑞特被我偷偷彙聚起的異常狀态攻擊糊了一臉,那裏面有我加的惡毒的眼淚噴嚏睜不開眼三件套。
不知為何,她竟然沒有躲開我的攻擊,就那麽正正好的被我擊中并且就那麽正正好的開始當場發作。
即使如此,她還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然後也彙聚起一個光團向我扔來。
你來真的?!
當時我心中就這一個想法。要是被塞可瑞特打中,我不死也得脫層皮吧。但偏偏她本人沒有這麽覺得,一邊打噴嚏一邊扔的不亦樂乎,和我一直以來感受到的危險猛獸、心黑神職沒有一點相像之處。
我只好一邊躲避着,一邊祈禱着看上去很弱的光團千萬不要砸到自己身上。
結果就是,那天晚上我們把房間弄的一團糟,說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塞可瑞特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但是比起之前那個微笑着讓我感到恐懼的塞可瑞特……我或許得承認,這樣子的她,真的讓我有一種我們倆是好友的錯覺,即使這在我內心的深處,應該是覺得這是不可能實現的。
……
安執被帶走的第二十二天。
“大概明天就能到王都了。”
塞可瑞特為我倒了一杯茶。
“歡迎來到剛铎城。”
随後将她幾個月前在夜嚎山脈時跟我說的那句話以及那個笑容都複刻了一遍。
有時候,我真疑心這位修女不是人類,不然她怎麽可能日複一日都沒什麽變化的。
但今天我沒有什麽興趣想這個問題。
越靠近王都,我心越不安,就好像有什麽在等待着我一般,而我,或者說是我的【直覺】,很明顯,不想與那個東西相遇。
我狀似随意地開口:
“那位主教,是什麽樣的人?”
塞可瑞特坐到我旁邊,就好像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聊天。
“嗯……一個活潑的人?”
“具體來說呢?”
“很難描述呢,主教大人是個很複雜的人。他給人的感覺很有親和力,但是背地裏想的東西、對很多人做出來的事情,又不是那麽有親和力。”
“就算和他在一起生活這麽多年,我也只是從理解他變為逐漸不理解他而已。”
“那你不會覺得有點難過嗎,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擔憂的雙眼仍舊望向窗外。剛铎城的燈火已近在咫尺,但這種距離下,就有如星子之光一般,讓我不由得懷疑,它是否是觸手不可及之處。
“并不,我只需要相信他就夠了。主教大人是有着明确目标的人,而他的目标,一般不會與我的目标相沖突?”
塞可瑞特輕聲說完這句話,又轉頭看向我: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我會聽他的話,把你帶去王都了。”
她的眼睛裏倒映着我。
與憂慮的我相對,塞可瑞特倒是渾身帶着愉悅的氛圍。
也是,這裏是她的家。
而我,我又要在這裏面對什麽。
“你見到主教大人以後,他可能會說很多話,但不要被迷惑了。”
塞可瑞特又開始說話了,她的語氣溫柔中帶着怡然,就好像這只是朋友間一次普通的圍爐夜談:
“他的風格還是挺明顯的。就好像帶走安執這件事一樣,可能他有個很離譜的理由,比如說什麽想快點見到她之類的,所以他做了。只要不影響預定計劃,他會完全憑自己喜好做事,真真假假,讓人很難看見他計劃的軌跡……”
我沒有回應塞可瑞特,煩悶在我心中如同雪花一般堆積。
冬天快要到了。
剛铎城的冬天,人類的冬天,我還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