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說你急着死幹嘛呢

你說你急着死幹嘛呢

江簌把書包扔在地上,玩命跑了起來。

教學樓只有六樓高,過了幾分鐘,江簌氣喘籲籲地到了。

“嗯……那個……呼……同學,冷靜些,你先站好,腳別滑啊……”

那個同學多半是有點反骨在身上,迅速轉過來瞟了江簌一眼,然後就堅定了心中信念,後退兩步,一個助跑,信仰之躍。

江簌人直接傻了:怎麽幾個意思?

江簌甚至沒有看清這位朋友的臉。

“我知道了,”江簌嘴角一垮,“shift,重開吧。”

于是江簌順着這六樓蹦下去。

……

循環第十一天。

很快,又到了黃昏時節,放學鈴一響起,江簌“唰”地站起來飛奔上了樓頂。這次,他發現他比那位要跳樓的朋友先到。

不過那位朋友已經上來了。

“唉,同學,你也來看風景嗎!……等等啊,我認識你!”江簌本來想先寒暄兩句什麽的,結果來了個熟人。

“你是那個……呃,”江簌歪着腦袋努力回想,“隔壁班的宣傳委員,是吧?我們還是鄰居,你住我樓下來着。”

女孩抱着一沓沓的筆記本,身形有點點瘦弱;她扶了下金框眼鏡,嘴角勉強勾起一點弧度:“我知道,你是江簌,人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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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喽哇,”江簌笑起來,“你來幹什麽呢?”問了這一句,他忽然覺得這話很蠢,他明明知道她是來幹什麽的。

“看風景,”女孩點點頭,臉上的笑容十分拘謹。

落日餘晖很美,女孩正朝着落日的方向;落日欣喜地為女孩上妝;在江簌眼裏,女孩子也很美。

“我看過你的畫,”江簌移開視線,“是一張素描,畫的臺風,很棒。”

“謝謝。”

“你抱一堆本子上來幹什麽啊?”江簌決定沒話找話。

“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江簌想了想說:“你叫什麽名字?……告訴我吧?”

“哦,所以你剛才這麽自來熟,你原來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啊,我還以為……”

女孩子明明在笑,但語氣卻有些不對。

“我姓徐,名字是藝楠,藝術的藝,楠樹的楠。”女孩點點頭,像是在确定自己有沒有說錯自己的名字似的。

江簌點點頭,徐藝楠把手裏筆記本放在樓層邊緣的護牆上,拿出打火機點着了。

“這是?”

“日記,我的。”

江簌見她燒了自己的日記,心裏清楚接下來她是又要當着他的面,幹脆利落不帶一點猶豫的一躍而下了。下一秒,徐藝楠果然是雙手撐着護牆往外一翻;江簌眼疾手快,差一點,只差一點,就沒能拉住了。

徐藝楠懸在空中,擡起頭,眼裏卻毫無懼意,只是語氣平淡地說:“謝謝你,但是我們沒那麽熟,你拉着我的手,很不禮貌,請松開吧,謝謝。”

江簌則是很懊惱:“不是,你這人我說你,活着不好麽?這麽急着死幹嘛。”

徐藝楠注視着江簌,笑了笑,眼中水霧彌漫,開始試着掙脫江簌的手。

“別松,”江簌嘆了口氣,身體開始放松,“我和你一起算了。”

江簌的身體也慢慢滑出護牆,倆人緊緊抓住彼此的手,一起下墜。

從樓頂到地面,短短一瞬,江簌在徐藝楠被淚水浸透的眼睛裏,看到了一些他從沒看過的東西。

……

循環第十二天。

江簌坐起身,關鬧鐘,起床,下樓。

很巧,十七樓,徐藝楠在等電梯。

“早啊。”江簌非常自然地站到了徐藝楠旁邊。“早……江簌,”徐藝楠有點驚訝,也覺得有些緊張,“你怎麽在這…?”

“不想等電梯,走樓梯下來。”江簌眨眨眼睛,直接胡扯。

“可是,你現在不是在等嘛?”徐藝楠詫異地看向他。

“你在等,所以我陪你等。”江簌這句話說的更自然,就好像他本來就應該這麽做似的。

“啊?”徐藝楠着實反應不過來,“為什麽你要陪我等?”

江簌轉過頭看着她:“你沒帶傘。”

“今天是小雨,”徐藝楠避開江簌的目光,“很小,我可以自己去。”

“馬上就會下的很大很大。”江簌瞟了眼樓道裏的窗戶,窗外飄的的确是小雨;但他話音剛落,雨明顯大了起來。

很好,懂事。江簌心裏想。

“你聽,這不就下大了。”

“好吧,那一起走,麻煩了。”

“電梯來了,走吧。”

兩人下到一樓,江簌撐起傘,兩人一起跑出小區,小區外就有個公交站臺。江簌的傘不大,他只好把傘偏向徐藝楠,導致他的書包和右肩濕了點。等了一小會兒,公交車來了,人還挺多的。公交車後門正對的、整個車廂的中間段是沒有座位的,兼之座位已經滿了,兩人只好站在車廂中間。後面陸續又上了些乘客,導致非常擠,徐藝楠站在角落拉住扶手,江簌伸手撐住兩邊,把徐藝楠護住,并把書包放在兩人中間隔開。

“叔,你別擠,我身上有水。”

“哦哦,抱歉啊小夥子,人太多了。”

不管車上人再怎麽多,再怎麽搖晃着擠在一起,徐藝楠始終沒有覺得擁擠,江簌也始終沒有動一下。

下了車,兩人一路到了教室。

“吃早飯了麽?”江簌随口問。

“沒……吃了。”徐藝楠說了一半,把話憋了回去。

“沒吃就沒吃嘛,以後記得說實話;”江簌打開書包夾層,摸出了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塞到徐藝楠手裏,“你瘦成這樣,肯定平時也沒規律飲食。”

“啊,不用了謝謝……唉!”

徐藝楠剛想拒絕,江簌扭頭進了教室。

……

中午午飯鈴一響,江簌就像FBI似的蹲在隔壁班門口。“唉,你……”徐藝楠出來了,看到他,不知道說什麽。

“你也一個人我也一個人,剛好做個飯搭子嘛。”江簌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呃……什麽嘛,”徐藝楠沒好氣地說,“你明明每次吃飯都和一堆人一起。”

“今天我就一個人。”江簌嬉皮笑臉。

兩人不緊不慢下了樓,江簌剛撐開傘,雨又下大了些。

“我說,你怎麽知道我吃飯和他們一起吃啊?”江簌突然疑惑。

“呃……因為,經常有看到你。”

……

“多吃點,你太瘦了。”

“我……真的吃不下了好嘛?”

……

“今下午一起回家嗎?”

“不、不了吧,我還要畫板報,你可以自己先回去。”

江簌一聽,也沒多說什麽。

同樣的黃昏,同樣的放學鈴。

江簌走到徐藝楠教室後門,看見徐藝楠确實在畫板報。徐藝楠向他擺擺手,表示再見;江簌也就擺擺手走了。

但是他扭頭就上了樓頂。

等了幾分鐘,徐藝楠抱着日記上來了。

“哎呀,”江簌搖頭晃腦,“畫板報,還畫到樓上來了?”

徐藝楠有點慌,理了理鬓發說:“不是……我那個,畫着畫着沒靈感了,上來看看風景……你看那邊。”說完她指向落日。

江簌沒有朝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而是向她走了幾步,說:“騙人的話,要先騙過自己哦。你剛才的話,你自己相信嗎?”

徐藝楠低着頭沒回答。

“你要不要猜猜,我為什麽在這裏?”

徐藝楠這才小聲說:“沒……其實,你今天也不用一直和我在一塊兒的。”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江簌無奈說,“我可以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也可以試試阻止你,對嗎?”

“你為什麽知道呢?”

徐藝楠還是低着頭,卻有些哽咽。

“和我說說原因,可以嗎?”江簌問得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她。

徐藝楠忽然擡頭,懷裏的筆記本掉在地上,她抓住江簌的手,淚水一傾而下:“江簌,你先回去好嗎?你不要管我,你沒有必要來管我。你今天對我很好,我知道我同樣也謝謝你,但是……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你對我好幹什麽呢?你快回去吧,我真的不想見到你。”

徐藝楠推開江簌,剛跑了兩步,卻又被江簌拉住了。

“徐藝楠!”江簌有點生氣,但随即語氣又平淡下來,“算了,你等等看。”

然後江簌松開徐藝楠,決定直接重開。

……

循環第十三天。

“啧,”江簌覺得惱火,“這女孩子怎麽,就這麽急着死呢。”

他忽然看見枕頭邊有一沓厚厚的筆記本:他反應過來,這是徐藝楠的日記。

莫名其妙但是,天助我也。

江簌趕緊起來,把頭發搞得很亂,裝作一副虛弱的樣子,打開房門倚着門說:“媽,我有些不舒服,請個假,中午再去學校。

“行,我要出門,實在不行你打我電話,好好休息。”

江簌一聽,回到房間反鎖了門,按照日期看起日記來。

“對不起啦徐藝楠同學,我知道這是在侵犯你的隐私,但是我必須救你,對吧?希望你原諒我,理解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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