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也并沒有難過
也并沒有難過
而徐藝楠剛才的一擊，也是如此：劍只是一個代表她的形式，只是她的思想的具象，象征她的內心，是她全部意志的體現。這一擊必定無堅不摧。反觀規則意識，借着江簌的身體，單純靠力量蠻幹，怎麽可能擋得住。
除非它可以驅使江簌的意志；但可惜，江簌更不可能屈服。
等到光芒熄下，煙塵散去，徐藝楠咳了幾聲，大口大口喘着氣。
江簌倒在不遠處，背靠着大樓邊緣的護欄，渾身是傷。
徐藝楠搖搖晃晃地走向江簌，心裏越發覺得不對勁兒：剛才就好像是有什麽在幫自己一樣，握劍的時候就有種格外熟悉的感覺；按照自己的估計，剛才那一劍按理說只能把江簌打倒，但現在好像已經把他打死。其次就是那一劍的沖擊力之強，多少會傷到自己，可現在自己并沒事。
應該是江簌吧，對，是他。
她忽地腿一軟，跪在江簌身側。她不太清楚自己心裏究竟是怎樣想的，現在又是什麽感受。喜悅她贏了，所以喜悅。痛苦也有，畢竟是把劍揮向了對自己而言無比重要的人。自責明明是來救江簌的，現在他死了。自己像個沒事人可以事了拂衣去了。後悔為什麽自己不固執一些，昨天就離開呢悲傷明明過是最該有的，自己現在就沒太感覺到。
奇怪，總不可能，自己不喜歡他吧他死了啊，自己怎麽就一點都不難過呢。
“江簌，”她輕輕拉着江簌病號服的衣角，“簌哥，該回去了，大家等着呢。”
江簌的頭無力地垂在一邊，空洞的、失了焦的眼神正對上徐藝楠的目光。
哦，對啊，他都已經這樣了，回不了我的話。
自己還是直接帶他回家吧，等他醒過來………不，他醒不了，他都死了。
江簌死了。
江簌死了，我下的手。
盡管我殺的明明不是他，但他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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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藝楠想到過裏，覺得天旋地轉，雖然遲鈍，但終究是反應過來。
可是她現在一點都不悲傷，她明明該哭一場，嚎啕大哭，哭得死去活來。但她一點兒也沒有，甚至一點都哭不出來。
緩過勁兒來，她修複好了江簌的身體，而後在身側開了一道時空門，平靜地抱起江簌，進入了那道門。
她帶着江籁的身體，回到了俱樂部；凍住的時間又開始流動。
所有人怔怔地望着她，她則是先把江簌放回了來時的病床上，然後抹掉了額頭的一點點汗珠，然後深感奇怪:“大家……怎麽”
池清意臉上滾落淚水，上前緊緊抱住了徐藝楠：“藝楠……你現在，別太難過，你……總之你別自責……不是你的錯……節哀……”
徐藝楠覺得這挺無厘頭的；再看看周圍，要是哭了，要麽硬撐着只紅了眼圈。她就只好反過來，拍着池清意的背，聲音柔柔地說:“清意姐，沒事兒，你別哭啊。江簌已經過樣了，那沒辦法，誰也不能起死回生。這件事呢，是我的疏忽啦。但我想，現在我們還是先應該給江簌把後事辦好吧所以打起精神來……”
“你……真沒事兒嗎”舒語今覺得徐藝楠怪怪的。
“我真沒事啊，”徐藝楠笑了笑，“只是我覺得頭疼，這事兒該怎麽告訴他的媽媽呢……”
“我去吧。”王亞理抹了抹了眼睛，去了醫院。
“咳咳……都散了散了，誰可以籌劃一下葬禮的”汪绻問。
“我們兩個老的去吧，”李森佑發回拉起卿久奈，準備離開，“有認識的人做這事。
“麻煩二老。”汪绻向他們微微鞠躬了。
其他人有說去幫辦葬禮的，有說去醫院看看江簌母親的，慢慢都走掉了。
林緒一屁服坐在江簌旁邊，重重嘆了口氣：“小夥子，你說你，要是能醒過來多好。”
徐藝楠望着江簌，張了張嘴，卻又沒說出來什麽。
“藝楠，”汪绻坐在地旁邊，“我想，你這段時間，先別去上學吧……”
“嗯……你先休息一些日子，可以嗎”池清意松開她，說道。
“好，我聽你們的。”徐藝楠從一旁抽出些紙巾，幫池清意擦着臉。
舒語今就覺得不太放心：“藝楠，你要是想去哪兒，提前告訴我們。”
“嗯，舒老師，你不用擔心我的。我沒有很難過，不會做什麽過激的事。真的。”
後來幾天，徐藝楠找個時間去了醫院
“阿姨，我是……江簌最好的朋友。”
“你是……樓下那家的養女吧”
“是的，阿姨，您記性很好。”
“你見到我家江簌了嗎他在哪是不是這小子藏起來氣我”
“阿姨，江簌怎麽會過樣做呢他不會故意氣您的。”
“那他在哪兒我要找他。”
“他不能見您，他已經死了。”
江媽媽聽見過話，點頭說了聲“我知道”，然後撲在徐藝楠身上，大哭起來。
徐藝楠覺得心疼，好像能讓一位四十歲的母親大哭的事，無非就這些。
“阿姨，節哀。如果您不介意，可以把我當成您的女兒。畢竟我也沒有媽媽。”
至于葬禮那天，江簌媽媽在醫院，所以無法出席。但總之還是來了不少人，江簌母親家的親戚和父親家的親戚來了挺多。江簌父親是一名緝毒警，很早就殉職了；所以這場葬禮主要是徐藝楠在應客。
一直到把江簌在公墓葬下為止，整場葬禮都非常地平和。畢竟，真的會發自內心大哭的人，要麽沒有來，或者……并沒有哭。
人們在墓碑前輕放下花朵，表達對死者的悼念，而後各自離開。
人都散去了，徐藝楠才到了墓碑前，站累了，她便背對着那方矮矮的大理石，慢慢坐了下來。她沒有在想江簌，她覺得她一點也沒有，只是她在想，像江簌這樣一個人，死了确實很可惜。
或者還有些自責吧，畢竟，這裏面多多少少是自己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