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陳浔風用手去摸了周霭的肚子,他說:“昨天也沒吃什麽,餓不餓?”

周霭放下揉眼睛的手,他朝陳浔風打了句手語:我想洗澡。

陳浔風掀開蓋在他腿上的被子,拉着周霭的手将他從床上帶起來,說:“那先起來吃點東西再洗,不然等會低血糖暈了。”

早飯是陳浔風找人送的,周霭洗完臉下樓,他已經在餐桌上擺開來,陳浔風點的種類和分量都不多,就是平時兩個人常吃的。

周霭坐下在餐桌邊,偏了下頭往外看,餐廳的側邊是整面玻璃牆,今天的天氣極好,早上10點的日光刺眼,透過玻璃灑滿整個餐廳,室內暖氣的溫度很高,恍惚間,烘在人身上的溫度像是冬日日光所攜帶的。

陳浔風順着周霭的目光往外看,玻璃外的庭院裏種了兩棵樹,他跟周霭解釋着說:“那是上個月移過來的枇杷樹,旁邊是牽的葡萄藤。”

他又收回視線看向周霭的側臉,說:“明年就有葡萄吃了。”

冬天多是暗沉的陰天,所以日光每次出現,就被襯托的亮度極高,陳浔風看着日光裏周霭的側影,周霭身上是昨天晚上他給換的寬大白T恤,他的短袖在周霭身上像是oversize的中袖,袖口都抵到周霭的胳膊肘,只露出半條手臂,衣服的領口有些大,完整的露出周霭的脖子和其下的鎖骨。

日光将周霭的臉和露出來的皮膚照得有些透亮了,他頸間的銀色細鏈反着細碎的光。

似乎是聽見他的聲音,周霭收回視線,陳浔風問他:“橘子樹也好種,想不想試試?我們再整兩棵。”

周霭只輕搖了下頭,他将桌面的豆漿分成兩杯,一杯留下,一杯推給對面的陳浔風,然後他垂下眼睛,開始吃早飯。

陳浔風将太陽蛋分成兩半,其中半個夾給周霭,他視線輕輕的觀察着對面周霭的表情,沒有再問別的。

周霭在陳浔風的浴室裏洗了澡,他浴室裏的沐浴露跟他們在學校裏用的相同,洗完澡後,周霭身上又是那股兩個人都熟悉的味道,穿好衣服擦幹頭發,周霭對着鏡子戴好項鏈,然後才推開浴室的門。

陳浔風依舊靠在門邊等他,不管是在宿舍、外出的酒店,還是現在在他家裏,每次周霭洗完澡出來,都能看見靠着門的陳浔風。

陳浔風正低頭在看手機,胳膊上挂了件淺灰色的外套,聽見動靜,陳浔風的視線還沒來及從手機上收回,卻先準确無誤的探過來拉了周霭的手,他邊單手打字回消息,邊跟周霭說:“走,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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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樓上樓下走了圈,陳浔風給周霭看了他們在英國的照片,照片不多,陳浔風要麽是冷着臉出現在集體畢業照裏,要麽就是出現在他舅的偷拍鏡頭裏。

周霭拿着相冊,隔着照片的塑封膜,他用手指摸了摸裏面陳浔風的臉,照片裏的陳浔風還是很明顯的少年模樣,他的臉上是混雜着冷漠和叛逆的幼态,他的眼睛和頭發黑的鮮明,又總穿黑色的衣服站在最角落的位置,所以在那群白膚藍眼的同學群體間,陳浔風就顯得格外的突出,也格外的孤獨。

翻過頁後,新出現的照片明顯是陳祯的偷拍,這張照片裏陳浔風穿着黑色的無袖背心,正側着臉閉着眼睛睡在黑皮沙發上,他頭發是濕的,臉上有傷,露出來的肩膀比現在窄瘦許多,肩頭也有青紫的痕跡。

周霭手指停在這張照片上,卻偏頭看向旁邊的陳浔風。

陳浔風似乎是想了下才說:“這張,應該是我在樓下跟兩個教練上完課回來。”

他逗周霭似的,捏着周霭的肩膀,說話的語調輕松,他說:“跟他們打累了,就不會出去惹事了,都是小傷,不痛的。”

周霭只沉默的垂下眼睫,重新看向照片裏孤僻又帶着鋒利攻擊性的男孩。

他們在樓上逛完,陳浔風帶着周霭上了電梯,他邊按鍵合上梯門邊說:“樓下還有層。”

電梯載着他們向下走,梯門清楚的映出兩個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周霭看着梯門,陳浔風将胳膊上挂着的衣服打開,披在周霭身上。

周霭感受到衣服帶來的暖意,他偏頭去看陳浔風,陳浔風胳膊繞過他後頸,順勢就搭上他的肩膀,電梯停下後,梯門自動打開,地下一樓的冷空氣撲面而來,兩個人邁步往外走,陳浔風跟他解釋了句:“下面溫度低些,加件衣服。”

從電梯出來,入目就是不遠處兩扇開着的隔音門板,有或紅或藍的暗光從裏面透出來,周霭看向發出各種彩色亮光的臺式游戲機,他已經猜到樓下這處地點的具體功用。

周霭停腳在游戲房的門口,陳浔風在旁邊按開了頂燈,燈光沿着天花板上的光路漸次亮起,周霭終于清楚的看見游戲房的全貌,這層樓整體打通,所以游戲房的面積被拉的極大,放眼過去幾乎看不到盡頭,所以裏面擺着的游戲機種類也極全,不亞于外面用于正式營業的游戲廳。

周霭将整個平層內部都掃了一眼,大概知道樓上陳浔風的卧室為什麽裝修的那樣簡單,因為這裏似乎才是他常待的地方,除了種類不一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游戲機,房間的角落裏有冰箱,中央擺着沙發和桌子,貼着牆壁還打了圈櫃子,這裏才帶着陳浔風生活的痕跡。

剛剛在電梯裏,陳浔風只是簡單将外套披在他身上,這會陳浔風松開了壓着他肩膀的手,周霭擡手将衣服重新穿好,但陳浔風的外套實在太大了,他将袖子疊了兩圈,才能将自己的手露出來。

陳浔風從那邊繞回來時,手裏提了個方木盒,周霭聽到木盒裏面硬幣碰撞的脆響,福至心靈似的,他突然擡頭,看向陳浔風。

陳浔風搖着盒子示意他:“玩不玩?”

周霭從木盒裏面拿出來一枚游戲幣,游戲幣表面微舊,拿在手裏比普通的硬幣重,周霭對着光看了它的印花,陳浔風也摸出一枚,捏在指間彈高又收回,将游戲幣收回掌心時,他笑了下,他将視線放在周霭身上,說:“就是你以前給買的那書包,我想着,也不能就讓這堆游戲幣放生鏽,就整了幾臺游戲機來玩。”

他用胳膊肘抵了抵周霭,又問:“玩不玩?”

周霭接過陳浔風手裏的方木盒,陳浔風笑了下,擡手開了游戲機的電閘,本來安靜的負一樓,瞬間就響起各種嘈雜的游戲背景音。

但底下擺着的游戲機實在太多,他們只能依着擺放的順序從外向裏玩,因為這些游戲機多是7、8年前的老式機,游戲機成績記錄的命名只按照名次,而不按照用戶,所以玩過的游戲機裏有的冠軍是周霭打出來的,有的冠軍是陳浔風打出來的,混雜在一起,根本分不開。

他們自然玩不完,大概玩了四分之一的機子,兩個人就去了中間的沙發上。

陳浔風在那邊接了個電話,周霭輕靠着牆壁,翻了翻他壘在櫃子裏的那疊書,書堆的大概半米來高,但其實并不能算書,裏面更多是陳浔風這兩年寫完的試卷和習題冊,并且每張白色的卷紙上,都有他書寫和更正的筆跡。

這壘卷紙,大概就是這兩年假期陳浔風窩在家裏做的事,周霭翻着試卷,他可以從上面看出來許多明顯的變化,比如從底層的滿頁紅叉到頂端的滿頁紅勾,卷紙上陳浔風訂正的痕跡越來越少;比如從最開始卷紙上字跡的淩亂無序,到現在的筆風絲滑、大氣又利落,陳浔風的字寫得越來越好;還比如他卷面上的分數從最初的二位數變成了現在的三位數,他考得成績越來越好,并且還在持續穩步的上升。

周霭手裏翻着試卷,聽見後方有細碎的動靜,他沒有回頭,也能感覺到是陳浔風停在了他身後,陳浔風自然而然的将下巴搭上他肩頭,周霭想起什麽,他空出只手将手機拿出來,點開某個軟件的頁面後,他将手機遞給了身後的陳浔風。

陳浔風拿着手機看了會才出聲,問他:“你預約了出海的船?”

周霭将試卷合上,整齊的放回原處,他拿了旁邊筆筒裏的黑筆,找了張幹淨的a4紙,然後在紙頁上端寫:對,去嗎?

陳浔風依舊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說話,他問周霭:“…你出去考試前約的?”

周霭像是察覺到陳浔風在顧慮什麽,他捏着筆在下行繼續寫:當時說回來我們就去海邊,并沒有帶什麽前提條件。

當時兩個人分開前,陳浔風對他說再見,周霭回複他等回來我們去海邊,這個約定并不帶有任何的前提條件,也與他考試的成績和錄取的結果沒有關系,他提前預約了船,提前看好了天氣,周霭自然會履行這個約定。

他個人的遺憾,并不會影響到他和陳浔風的約定。

陳浔風靠在他肩膀,像是略微沉默了下,然後陳浔風說:“其實我也提前約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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