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夫君,你要聽話。”
這句話明明那麽幼稚,但落到傅塵的耳朵裏,卻莫名讓他心裏面多了幾絲暖意。
現在只有看着季綿,他才會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少年的喉結微微滾了滾,喉嚨裏輕輕地吐出了一聲“嗯”。
夜裏的山上确實有狼,他們雖然生了火,但是也保不準餓極了的野狼會做出些什麽事,所以他們需要留一個人守夜。
本來傅塵是想讓季綿自己睡的,但是小家夥看着他的視線格外堅定:“夫君,你要好好休息,你現在不可以生病。”
傅塵想了想,最後退了一步,先讓季綿守前半夜,後半夜讓他來守,季綿同意了。
兩個半大的少年圍着火堆依偎在一起,本來傅塵是以為今天發生了那麽多事,他可能會睡不着的,但是沒想到,他聽着小哥兒安靜的呼吸聲,沒一會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季綿伸手給他撚了撚身上蓋着的幹淨衣服,抿了抿唇。
主角攻睡着了之後他也沒事幹,就喊了系統跟他聊天,系統有點無語,但還是陪着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講着話。
等着季綿把所有他覺得能講的都講完了之後,他猶豫了一下,小聲道謝:“001,謝謝你。”
【沒關系的,】系統格外的大方,一板一眼應聲,【001做過專業的培訓,知道宿主現在需要人陪伴。】
季綿稍微彎了彎唇角,倒是對他産生了一些好奇:“你為什麽會叫001呢?這是你的編號嗎?那你是不是還有叫做002003的兄弟姐妹?”
系統笑了笑:【不是的哦,迄今為止,只有001一個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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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綿愣了愣:“這樣說的話,你們找的宿主就只有我一個?”
系統頓了頓,再開口的時候回答官方了很多:【抱歉,這個問題宿主沒有權限呢。】
季綿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對,搖了搖腦袋,也不執着于這個答案。
他眼睛有些空,垂眸又看向了挨着他的主角攻。
這一看,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傅塵不知道夢到了什麽,緊皺着眉頭,臉色蒼白,甚至額頭上都已經浮起了豆大的汗珠。
季綿着急了起來,輕輕的推了推他的肩膀:“夫君?夫君?!”
傅塵沒有反應,但手卻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剛好抓住的是今天在床底下咬的那只,季綿被他抓得生疼,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沒想到就這麽一下,虎口的傷口就又流出了血。
季綿倒吸了一口氣,忍着疼喊他的聲音大了些:“夫君?夫君你把我弄疼了!”
這次傅塵有反應了,眼皮輕輕地動了動,然後才睜開了眼睛。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跟季綿睡在一起,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坐了起來:“對不起。”
他從衣服上撕下了一塊布條,垂眸認真地給季綿把傷口包了起來。
季綿看着他這樣子完全就生氣不起來,嘴唇動了動,嘆了口氣小聲道:“沒事的,也不是很疼。”
實際上他疼得覺得自己整只手都要廢掉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小哥兒在心裏又默默地嘆了口氣,問系統:“你說人咬的傷口會讓我得狂犬病嗎?”主要是原主也沒有打過疫苗。
系統被他問得愣了愣,但還是很快地給他找來了答案:【不會哦宿主,人類的身體是沒有攜帶狂犬病病毒的,不過可能會得破傷風。】
破傷風也沒有辦法了。
季綿的眼神有些放空,隔了一會兒又想起了剛才主角攻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夫君,你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
傅塵沉默。
季綿懂了,但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只能伸手又在少年的頭頂上輕輕地拍了拍:“夫君不要怕。”
小哥兒清透的眼睛安靜地注視着他,“我就在這裏。”
他的聲音很軟,但傅塵卻聽得莫名有了一種想哭的欲望,他的眼眶猝不及防就紅了,下意識地別開了視線,不想讓季綿聽到。
但是季綿一直看着他,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他驟然紅了的眼眶,他再一次嘆了口氣,小聲認真地說:“沒關系的夫君,你可以哭。”
不過就是十九歲的小少年,突然間遇到這種事,雖然表面上表現得十分平靜,但是心裏面怎麽可能真的平靜的得下來?
說完,季綿跪在滿是枯枝落葉的地上,動作略有些強硬地伸手把他抱在了懷裏。
正常男子的身形要比哥兒大一圈,雖然他們現在年齡相仿,但是少年身上已經顯出了幾分青澀的青年感,季綿完全沒辦法整個把他抱在懷裏,這麽一抱,就像是自己非要粘在傅塵身上一樣,甚至有幾分滑稽。
但他是真的很認真的在安慰他。
傅塵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只是感覺抱着他的小哥兒像是一輪暖暖的太陽。
“我是因為喜歡夫君,所以嫁給他的。”
這句話莫名又在他的腦海裏浮現了出來。
傅塵的眼神有些空,隔了好久,他才緩緩伸手,把小哥兒用力地抱在了懷裏。
“我只有你了,”青年的聲音有些啞,聽着無助又絕望,就像是幼獸被逼到絕境發出來的嗚咽“我只有你了,季綿。”
*
他們本來說的是傅塵睡一會兒,然後又換季綿睡,但是因為半途出了點意外,所以季綿幹脆就不睡了,決定守着他。
傅塵不同意,但是止不住季綿聲音雖然軟,卻格外堅定:“我的腳沒有好,夫君明天還要背着我走,我可以在夫君背上睡。”
對着他清澈的視線,傅塵也沒辦法,只好點了頭。
第二天他醒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第一時間就偏頭去看季綿,沒看到人心跳都漏了一拍,但好在季綿沒一會兒就從不遠處抱着柴火回來了。
“夫君醒了?”季綿看到他愣愣地坐在那兒,有點奇怪。
傅塵聲音有些啞,低聲應了一聲。
季綿見他在看他手裏的柴火,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軟軟的笑:“我剛才去撿柴啦,可以把幹糧熱一熱。”
他們從沉水縣出來的時候,季綿把家裏面的幹糧都帶上了,應該能堅持到他們走到隔壁縣。
他一個城裏面長大的人,其實是不會撿柴的,而且因為害怕有狼,所以他也不敢走得太遠,就這點柴火,都是他挑挑揀揀了大半天才有的。
傅塵愣了愣,點了點頭,跟着又看向了他的手。
他還沒開口季綿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下意識地把手往身後藏了藏:“沒事的夫君,我不疼啦。”
才怪,這麽深的傷口怎麽可能一晚上就好了,但是看着主角攻的樣子,他覺得還是不要讓對方心理負擔太重比較好。
傅塵也不知道信沒信,點了點頭,然後就過來把火生了起來。
季綿沒看到過人不用工具,就這麽生火,每一次看都覺得很驚奇,在傅塵生火的時候,他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乖巧地蹲在旁邊。
一看到火焰起來了,他笑得彎了眉眼,軟乎乎地說:“夫君好厲害。”
傅塵抿了抿唇,別開了視線,耳朵卻不經意地染上了些許薄紅。
吃了早飯稍微洗漱了一下他們就應該上路了,隔壁縣不是很遠,他們走了一天就到了。
這邊應該是也聽說了沉水縣的遭遇,城裏面都沒有幾個人了,空着的房子大把大把的都是。
傅塵有些讀書人的清傲,受不了自己不問自取,但是沒辦法,現在他們身上就只有他随身帶着的一點銀子。
忍着心裏面的難堪,傅塵帶着他随便找了個沒人的住所,然後用身上唯一的一點銀子找了個破破爛爛的客棧,給他請了大夫。
大夫一看就皺起了眉頭,但是看他們的樣子也猜的出來有苦衷,嘆了口氣才道:“你們應該是沉水縣那邊出來的吧。”
季綿點了點頭。
大夫又嘆了口氣:“聽說那邊死了不少人,我估摸着沒多久就輪得到我們縣了,我明天也要走了,你們也別在這兒久留。”
聽到“死了不少人”,季綿下意識地看向了旁邊的主角攻,後者表面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季綿注意到,他的手指都攥得很緊。
季綿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轉眸小聲地跟大夫說謝謝。
沒多久,大夫就給他把骨頭正了回去,季綿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鼻頭紅紅的,看着就像是一只被欺負狠了的兔子。
大夫走了之後,傅塵在這戶人家的櫃子裏找了沒來得及帶走的棉被鋪了床,又找到了一點面粉做了飯,吃了之後才跟季綿一起躺在了床上。
本來他是打算和小哥兒分房睡的,但是想了想又算了,說來好笑,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竟然會覺得離開了季綿,自己就像是一具在這世間游蕩的空殼。
正如大夫所說,這個縣城也不知道能太平多久,所以第二天他們就又起了程,好在大夫看他們可憐,用牛車帶了他們一程。
他們就這樣跌nan風dui佳跌撞撞地一路往京城去,沒有錢了,傅塵就去給別人寫信賺點路費,現在不太平,到處都有叛軍,他們拿不準哪個城池會和沉水縣遭遇同樣的事,所以他們就從來都不在城裏面住。
兩個月後,他們終于到了京城的郊外。
作者有話說:
話說姐姐們怎麽都不評論呢,诶想發紅包都找不到人(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