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在上一個世界他習慣了睡懶覺, 這會兒生物鐘還沒有完全養回來,但是因為原主的工作,他又必須要早起, 所以早餐吃了之後碗都沒洗就急匆匆地出門了。

早上他随便把碗筷放在洗碗池裏面就走了,可這會兒, 廚房竟然已經被收拾幹淨了。

就像是之前唐識舟還在這套房子裏住的時候一樣, 幹淨整潔得就像是剛剛裝修好的模樣, 在白色的燈光下, 甚至還在反光。

嗯……

怎麽說呢,唐識舟是有些潔癖和強迫症在身上的。

他其實是有些怕鬼的,但是可能是知道唐識舟就是那個人, 他心裏面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就像是上個世界跟顧折相處的時候一樣, 挺有安全感。

反正唐識舟想弄死誰, 都是不會對他下手的,不是嗎?

季綿歪了歪腦袋, 唇角抿出了一個小小的弧度,臉頰邊的酒窩若隐若現。

他本來就不怎麽會做飯,沒死之前家裏面有保姆阿姨做飯,後來也有傅塵和顧折在, 總不會讓他親自進廚房的。

從這點上面看來,嗯, 唐識舟還需要學習。

太累了,他也不想等外賣,幹脆就從櫃子裏翻出了包泡面, 吃了之後才慢吞吞地上了樓。

之前唐識舟和原主結婚的時候本來就沒什麽感情, 所以他們都是分房睡的。

季綿還得維持舔狗人設, 幹脆就搬到了對方的房間裏。

這邊是唐識舟自己買的房子,算是唐識舟真正的家,所以房間裏雖然也很幹淨整潔,但是好歹比在唐家的那邊多了很多人氣。

季綿沒有怎麽動過他房間裏面的那些東西,就連床頭櫃上他出事前一天晚上看的書都沒有收起來,一眼看過去,就好像這人還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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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說呢,唐識舟也才二十多歲。

他慢吞吞地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床頭櫃上放着的牌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牌位的溫度好像又低了些。

不過溫度低也是正常的,畢竟這個時候唐識舟都能出來給他洗碗了。

想着想着,還有點詭異地好笑。

季綿又彎了彎眼眸,一雙杏眼眯成了一彎新月,一眼看過去,讓人恍惚覺得他的眼睛裏面都閃着細碎的光。

很好看。

季綿找了衣服就去浴室裏泡熱水澡去了,他不知道,等着浴室的門一關上,一陣黑霧就從牌位裏溢了出來。

唐識舟身上的衣服還是出事那天穿的白色襯衫,不過身上有些暗色的血跡,看上去有些駭人。

他垂眸看了一眼,跟着,身上的血跡也消失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看上就跟平時相差無二。

他轉眸看了一眼安靜的浴室,有些失神,腦海裏莫名又浮現出了剛才他那個名義上的小妻子對着他的牌位笑得溫柔的樣子。

真是可笑。

他以為他和唐父好歹還有點血緣關系,和他的母親好歹相處了這麽多年,他死了,他們總會有那麽一點點傷心的。

但到頭來,這兩個人一個只在他的葬禮上露出過一面,然後轉頭就焦頭爛額地去給他那個私生子弟弟收拾爛攤子,一個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就好像,從來沒有生下過他。

父親,母親。

這兩個詞真是諷刺。

他眼裏的血色濃了些,卻又在下一瞬漸漸淡去。

到頭來,竟然只有這個他都沒怎麽在意的妻子在意他,在他死後把他的牌位放在身邊,甚至,還偷偷搬到了他的房間睡。

唐識舟牽了牽唇角,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浴室裏好像好一陣都沒有聲音傳出來了。

他微微頓住,然後皺起了眉。

這幾天小妻子怎麽過的他都看在眼裏,小家夥每天從醫院回來都一副耗盡了生命力馬上就要下來陪他的模樣,這會兒……

他心裏一緊,化成了一團黑霧,再一眨眼,就出現在了浴室裏。

浴室裏的浴缸還在盡心盡力地工作,更換着熱水,霧氣有些大,唐識舟隔着朦胧的水汽看過去,愣了愣,然後失笑。

小醫生已經睡着了。

本來就瘦,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青年小小的一團,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搭了下來,在眼下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陰影,看上去脆弱又漂亮得令人心尖都在輕顫。

确實是累的,要為了他的死傷心難過,還要去醫院工作,不累才怪。

唐識舟微微嘆了口氣,黑氣從他身上溢出來,把浴缸裏不着寸縷的小醫生包裹了起來,然後運出浴室,把人給放到了床上。

房間裏只開了床頭的閱讀燈,燈光昏黃又暧昧。

青年一身瑩白色的皮肉看上去宛如玉雕刻的,在深色的床單上襯得更加具有美感,很容易讓人心裏生出點破壞欲,在那身上好的皮肉上留下點什麽痕跡。

唐識舟喉結微微動了動,然後克制地別開了視線。

他又不是禽獸。

緩緩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伸手想給小妻子蓋上被子,但是他蒼白的手指剛剛碰上被子,閉着眼睛的小家夥就輕輕地“唔”了一聲。

他動作一頓,跟着很快化成黑霧鑽進了牌位裏。

果然,在下一瞬小妻子就睫毛輕輕顫了顫,然後睜開了眼睛。

剛剛醒過來的時候看着還有點懵,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麽到床上的,但是小妻子竟然也沒有多懷疑,慢吞吞地自己起了床,就這麽背對着他的牌位開始穿睡衣。

在昏黃的燈光下,青年的背脊單薄,皮膚白得像是上好的白瓷,那對蝴蝶骨就像是蝴蝶展翅欲飛的翅膀,勾人得緊。

呼……

唐識舟恍惚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粗重了些,直到小妻子重新躺在床上,蓋上了被子,他才回過了神。

這個時候季綿根本不知道他在,光是看着人家的背就起了那種想法……像個變态。

他頓了頓,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卻見本來已經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的小妻子又爬了起來,把他的牌位抱進了被窩,給它蓋上了被子之後輕聲說:“晚安。”

接着,他才閉上了眼睛。

小妻子的懷抱溫暖又柔軟,把他牌位的冰涼冷硬襯得格外明顯,但是對方竟然也不嫌棄,甚至還下意識地把牌位抱得更緊了些,看上去,就像是在抱着他一樣。

等着房間裏唯一的一道呼吸聲漸漸平緩了,唐識舟才又在房間裏顯出了身形。

很奇怪。

他以前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只覺得是在完成任務,說是心如止水再合适不過了,但是現在。

他每看季綿一眼,就覺得自己的心髒在軟上一分。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注定要愛這個人一樣,就算是他想要克制,那種本能都會從他的骨子裏悄無聲息地溢出來。

他垂眸靜靜地看着抱着自己牌位入睡的青年,抿了抿唇,然後消失在了房間裏。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季綿挺高興的。

他是腦袋有時候不太夠用,但是還沒有傻到那種地步,昨天晚上那樣子,一看就是主角攻見他在浴室裏睡着了,不忍心把他抱出來的。

這麽容易心軟,那是不是說,他的任務應該也很容易就能完成了?

季綿抿着唇露出了笑,腳步輕快地穿戴好走出房門。

房間內靜了下來,被他規規矩矩擺放在床頭櫃上面的牌位上微微溢出了一絲黑霧。

“咔噠。”

關上的門又被打開,黑霧“咻”一下縮了回去,本來已經出去了的季綿去而複返。

青年看着床頭櫃上的牌位,又輕輕地笑了笑,走過來蔥截一般的手指在牌位冰冷的木頭面上碰了碰。

“你一個人在家哦,要好好的,”青年歪了歪腦袋,露笑容的模樣有點像是小貓咪,他的聲音輕了些:“晚上回來給你帶玫瑰花,唐識舟。”

*

時間一晃就過了幾個月,很快就入了冬。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季綿在很多時候都能明确地感受得到他身邊有這麽個人,但是這幾個月以來,唐識舟就是藏得好好的,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露出馬腳過。

季綿決定收回之前覺得這個任務簡單的想法。

系統:【這邊沒有什麽進展,不然宿主你先為主角攻查一下車禍的事?】

正在解身上白大褂扣子的季綿頓住了,隔了好一會兒,才語氣幽幽地回答他:“你覺得我可以嗎?”

他倒是也想,主要是智商不太允許。

系統:【……】

他都被這坦坦蕩蕩的語氣給驚住了,想了想,也覺得是這樣,于是默默下線。

季綿把白大褂挂在了衣架上,轉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

在很早之前他就取得了同事們的同意,把唐識舟的牌位給帶來了。

本來這種事影響不太好,季綿開口的時候都做好了肯定會被拒絕,很有可能還會被罵一頓的準備,但是可能是他之前那副恨不得跟着唐識舟一起去了的模樣太過于深入人心,同事們除了對他投來同情憐憫又心疼的眼神,什麽話都沒說就同意了。

他輕輕地在牌位上面拍了拍:“唐識舟,我們回家啦。”

他知道唐識舟聽得到,所以平時就把牌位當着這個人一樣跟他說話。

他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就是每一次他的同事們看到,都會同情地看着他,然後欲言又止地隐晦勸他去精神科看看。

他話音剛落,更衣室外面就推門進來了一個同事,是之前他撞見在更衣室裏說話的陳醫生。

陳醫生聽到了他最後的那句話,果然,再一次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季綿覺得有點好笑,慢吞吞地把牌位塞進自己的書包之後,才問:“陳醫生,你有話跟我說?”

作者有話說:

還有還有,晚一捏捏呀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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