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苦澀

08. 苦澀

晚上九點，榆疏詞手裏抓着手機，眉頭緊鎖。沉思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把榆霧從家裏趕出去。

“快滾吧你！”她把手機扔在桌上，指着門口說道：“你別在這煩我了，或者你現在滾去謝臨那給他磕幾個頭，說不定他還能收留你一晚上。”

榆疏詞被自己氣的頭疼，深呼吸了好幾次都沒用。她現在正值火氣沖天的時候，就算往頭上澆冷水也是無濟于事。

手機屏幕還亮着，上面赫然是一份班群裏的word文檔：

“高二五班，運動會開幕式候選人名單如下。榆疏詞，佟思吟。”

再往下就沒有什麽了，無非就是一些選舉的規則，和後續每個班勝出者的表演方式，節目音樂啊什麽的。

但是最主要的，對于榆疏詞來說最主要的。是每個班的優勝者，只能有一個。這才是最讓她擔心的地方。

但她一定要贏。

別無選擇。

“謝臨哥，你知道我姐今天怎麽了嗎？”榆霧此時已經進了謝臨家裏，就坐在他對面，像小學生請教問題那般看着謝臨。

謝臨認真地想了一會：“不知道，你怎麽不去問她？”

“我要是能問的話，早就問了。”榆霧聳聳肩，随意地看向窗外。“不過她今天晚上連飯都沒吃，好像是說……要比姓佟的瘦？姓佟的是誰？”

“佟思吟。”

謝臨摘下眼鏡，好像搞明白了榆疏詞能生氣一晚上，并且把榆霧扔到自己這裏來的原因了。

說來說去，還都是因為佟思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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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斂起了笑容，想起了幾周前的事。

大概是從開學第二周開始，謝臨好像就被班裏一個叫佟思吟的女生纏上了。她的性格似乎是個兩面派，什麽時候都能跟男生勾肩搭背的那種。

他本來是不在乎這些無聊的人際關系的，可是事情的走向卻越來越偏，偏到了他自己身上。

不知道具體是從什麽時候，佟思吟在學習上遇到的“困難”好像越來越多。于是每天捧着本作業跑去謝臨那請教便成了她的日常，以數學居多。

謝臨一開始還沒注意到這些東西，他天生就不是什麽有很多心眼子的人。只是佟思吟每次故意的貼近，都讓他有了心理上的“避而遠之”。

可佟思吟卻好像意識不到男女有別這件事情，每次都将這樣稱為“自己與謝臨之間的巧合”。

盡管他已經多次用非常委婉的語言，去拒絕佟思吟對自己的請教。可結果都是無濟于事，佟思吟照樣湊上來，前桌的榆疏詞照樣暗戳戳生氣。

謝臨嘆了口氣，他真的很不喜歡遇到這樣的人，無論男女。

頭疼。隔壁房那位也是。

“謝臨哥，你怎麽了？”榆霧小心地問。

“沒什麽，現在先回去吧。等會記得讓你姐吃點水果之類的，她本來身體就不好，別一下子又進醫院了。”謝臨看上去波瀾不驚。

榆霧站起身：“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謝臨點點頭，沒有送他出去。

某人的親弟弟剛跨進門的時候，榆疏詞正坐在沙發上，垂着腦袋，心情低落地劃着手機屏幕。

她擡起頭，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小榆子，你沒跟謝臨說我讨厭那個姓佟的人的事吧？”

看得出來，榆疏詞很生氣，生氣到甚至在結尾又補罵了句髒話。

少女扶着額頭，平常好看的眉毛此時卻幾乎要皺上天。

現在只要榆疏詞一閑下來，腦子裏就會浮現出佟思吟在每天課間，嬌滴滴地找謝臨問數學題的樣子。

深秋時節，落葉已經鋪滿了地面。但總有那麽幾只不怕死的知了，還在生生不息地鳴叫着，極其容易讓人心生煩躁。

佟思吟捧着數學作業，用自認為很可愛的姿勢跑過來，把本子攤開推在謝臨面前，抿了抿嘴。

這人笑眯眯地，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謝臨，這道題。嗯……我不會……”

可是，這種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謝臨正在解一道物理大題，草稿紙已經用了将近兩大張。但紙上的字卻還是剛勁有力，潇灑自如。是榆疏詞覺得很好看的行楷。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自己從小寫的字就也是這樣。

“你先自己去想一下，不要總是來找我。”謝臨的聲音平淡如水，跟平常同榆疏詞說話的時候好像是兩個人。

話語中的每一個字都極其禮貌，但拼湊在一起卻又不容拒絕，讓人找不到可以見縫插針的餘地。

而話題中心的佟思吟卻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反而更近了一步，整個身體幾乎彎成了九十度角，沒有一點男女之間還有的距離。

前排的榆疏詞感覺到了自己身後的聲音。她想回頭，她真的想回頭，她真的……想替謝臨擋住那個人。

可是，她沒那個能力。

自己的數學成績連及格都難，又能拿什麽去跟能考一百二十多的佟思吟比呢？

之前自己最讨厭，也最随便對待的數學。在這些時候，在佟思吟找謝臨問題的時候，她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自己和其他人之間的差距。

數學像一座橋梁，把她、謝臨、佟思吟，隔在了兩頭。

她榆疏詞在這頭，謝臨和那個人在那頭。

就好像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似的。

心裏就像長出了一根狗尾巴草，搖搖晃晃的。風一吹，就四處紛飛。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再也找不回來。

所以，到底什麽是吃醋呢？

任何人都形容不出來，哪怕是經歷過的榆疏詞也形容不出來。

大概是苦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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