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住院

27. 住院

和A市有些區別的是,國外似乎經常下雨。烏雲常年籠罩在倫敦的街頭,灰蒙蒙的,天仿佛随時會壓下來。

月中旬,謝臨插着耳機走在街上,喉結被黑色的圍巾擋住。因為風大,他還不得不戴上了眼鏡。搭配着深棕色的長款大衣,渾身上下似乎都散發着冰冷。

手機頂端的消息通知橫幅一連掉下來了好幾條,謝臨怔了怔,随後點開,全部都是來自于鄭晚意的。

鄭晚意:你去英國那邊這麽久了,小詞她每天都跟我們說很想你。

鄭晚意:對了,你還有幾個月就要回來了吧。

毫無征兆提到榆疏詞的名字,謝臨握着手機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停了幾秒才往下回複。

謝臨:嗯,五個月。

接下來就是中年父母的日常唠叨了,比如吃飯睡覺學習什麽的。

剛停了沒多久的雨又再度下起來。謝臨撐着傘,慢悠悠回到學校的單人宿舍。鎖上門,開始給自己的女朋友打電話。

電話裏的機械聲還沒響多久便被打斷,榆疏詞和煦的聲音在手機聽筒的另一端傳來,像是期待已久:

“謝臨!”“榆初弦。”

兩個人異口同聲,聲音有一瞬間的震耳欲聾。

榆疏詞聽上去似乎很高興:“喂怎麽啦……裙子我剛收到,A字的。你眼光還不錯,要不要我試穿一下拍給你?”

“嗯……你在倫敦那邊怎麽樣?”

謝臨眼裏是外人從未見過的溫柔,看了看手機上的天氣預報,輕聲說道:“榆初弦,你看看外面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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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月,兩頭彎端尖得像針。

榆疏詞愣住了,過了許久才開口道:“初弦。”

A市的夜空是晴朗的,很少有層層暗雲遮擋。她眼前的頭發被晚風吹起,有些紮眼睛,搔癢着她的脖頸。

謝臨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過來,清脆又低沉,刺激着榆疏詞的耳膜:

“月亮是神的燈火。你是月亮,我比神更愛你。”

這似乎比貼在耳邊說話更加清晰一點,穿透力很強。榆疏詞整個人都定在了陽臺上,仿佛能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

她從沒想過謝臨會對着自己說情話。

全世界都好像蔓延着粉紅色的泡泡。想和戀人擁抱後又不間斷接吻的欲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該死的異地戀。

耳畔邊響起叫不上號的機械聲,大腦霎時間變得一片空白。謝臨連手機都還沒來得及放下,人就已經跌在了地上。

身體沉重得直不起腰來,額頭上不停地冒出冷汗。謝臨皺了皺眉,喉嚨發出控制不住的,帶着鼻音的喘息聲。

“謝臨。”榆疏詞感到越來越不對勁,隔着電話喊他:“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出事了?還是……”

“榆初弦,”謝臨已經沒什麽力氣說話了,“我好想抱着你。”

榆疏詞努力調動全身神經讓自己冷靜下來,抓着手機,焦急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等着我。”

外面暴雨下得很大,飛機窗戶被雨水洗刷得幹幹淨淨。榆疏詞裹緊外套,還是禁不住寒風,打了個噴嚏。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情來的倫敦。

國外的醫院很冷清,基本上過了八點就沒什麽人了。榆疏詞打着傘跑進來,還沒吸上兩口氣就開始詢問護士。

“Excuse me,which ward is Mr. Xie Lin in”(請問一下,謝臨先生在哪間病房?)

“306.”

“Thanks.”(謝謝。)

說完這幾句話,榆疏詞強忍着眼淚上到三樓。還沒進房間,就已經看到了她将近半年沒見過的,日日夜夜都朝思暮想的人。

謝臨躺在床上,睫毛死死扣着眼睛。膚色似乎一下子比平常白了許多,是不正常的慘白。前額頭發淩亂,此時看上去卻安靜無比。

見狀,榆疏詞差點崩潰。

忍了十幾個小時的眼淚在這一刻完全止不住,像開閘的洪水一般。榆疏詞捂着自己的嘴,盡全力不發出一點聲音。

她腦海裏一下子浮現了謝臨的很多種身影。有高中時期的,也有一直到現在大學談戀愛的。

那個投進三分球會轉過頭來問她帥不帥的謝臨;那個在生理期警告她不要亂動的謝臨;那個高中每天晚上教她做數學題的謝臨;甚至是那個在床上纏着她再來一次的謝臨……應有盡有。

謝臨是個遞慎克己的人,不願和誰走得太近,總在在自己和別人之間劃下明确的界限。他可以溫和、客氣,也能對越界的人警惕、疏遠。

只有榆疏詞。

他在榆疏詞面前袒露了太多真實,太過肆無忌憚。他本來能管理好所有的情緒,可這界限被榆疏詞一碰,就骨牌似的倒了。要再立起,為時晚矣。

哭聲還是把謝臨驚醒了。

榆疏詞哭得太投入了,她以為自己男朋友得了什麽不治之症,這輩子就這樣了,或者變成殘疾人。

“榆初弦?你怎麽來了?”謝臨偏過頭叫她,松松垮垮的病號服顯得他不像原來那個一米八幾的男人。

“我以為你出什麽事了……”榆疏詞還在擦眼淚,好像越說越委屈:“我聽你在電話裏面好像都快死了的樣子,我就連夜飛過來。剛下飛機我就跑過來了,然後你剛剛居然還睡着了……”

“……”謝臨伸手扯過旁邊椅子上他的大衣,披在榆疏詞身上:“倫敦這邊比A市冷,多穿點,不要感冒了。”

房間裏只剩下紙巾和臉頰互相的摩擦聲,榆疏詞帶着哭腔問道:“謝臨……你到底是怎麽了?”

“皮膚饑渴症。”

皮膚饑渴症……榆疏詞确實是聽說過這種疾病。患者會對某種環境或某個特定的人産生心理倚偎,從而需要通過肢體上的親密接觸去緩解生理上的不适。

“榆初弦,”謝臨的臉上似乎還冒出了不好意思,紅着耳朵說道:“我只會對你出現發作現象……”

榆疏詞不再說話,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手摟住了他。

謝臨一怔,随即将頭埋在榆疏詞的鎖骨前。感受着榆疏詞的柔軟的頭發貼着他,香香的,蓋住了他紅得發燙的耳尖。

“謝臨。”榆疏詞捧住謝臨的臉,認真地說道:

“月亮會永遠守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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