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山（四）
下山（四）
但凡這人敢做些什麽，那就別怪自己出手了。
姜閑笑了笑，道：“這望鄉鎮可有些好玩的，不如今個我做東，帶公子好好游覽一番？”
“不必。”季臨淵要關門。
姜閑挑起一側眉毛，朝身邊的小厮使了個眼色，小厮了然，伸手抵門道：“小公子自己一個人也是孤單，我家少爺好心，小公子不如出來逛逛吧。”
季臨淵臉色倏然沉了下去，周身的溫潤被冰雪覆蓋，他握着門環冷聲道：“放手。”
寒冷的氣息微微散發，那小厮被吓了一跳，總覺得他再不放手，前面的人怕是能捏斷自己的脖子。
姜閑被下了面子，收斂笑意，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季臨淵搭在門上的手腕道：“識相的就随本公子下去！”
季臨淵動也不動，剛想出手，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慘叫，面前那人瞬間飛了出去，連帶着自己也跟着踉跄了一步。
末雪寒冷若冰霜，提着一堆點心一步一步踏上樓梯，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氣。
姜閑驟然被打倒在地，還未說什麽，就看到自樓梯閃身到自己跟前的人。
“是，是修士……”小厮扶起姜閑顫聲道：“少爺，那是修士……”
姜閑盯着末雪寒陰沉的臉，這人雖也是俊美無俦，可卻比不上青衣白發那人來的溫柔，乍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
“你要帶他去哪裏？”末雪寒冷聲開口。
姜閑咽了口唾沫，腿肚子莫名打轉，沉默一會他挺直腰杆道：“關你什麽事，小爺看上他了，就是要他陪着小爺吃酒……”
話未說完，姜閑連帶着欄杆一起被末雪寒打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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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一聲，整個大堂的人都能看到有人從二樓飛了下來。
姜閑當下就痛的抱着腿大喊大叫，眼淚四流，沾上了灰塵，他躺在地上嚷着哭着要殺了末雪寒，好不狼狽。
想他堂堂侍郎之子，自小要風得雨，誰敢違背他，不就是修士嗎！他家也有！
末雪寒站在破碎的欄杆前，伸手遞給小二一把碎銀道：“拿去修理，順便，要兩碗馄饨送上來。”
小二戰戰兢兢接過碎銀，彎腰道謝。
“記住，再敢打他的主意，本尊不介意廢了你。”末雪寒冷眼瞧着躺在一樓哀嚎的姜閑，拂袖轉身。
小厮顧不上什麽，急忙帶着姜閑出了客棧。
季臨淵沒去管這些，循着香味走到末雪寒旁邊，低頭輕輕嗅了嗅，道：“是麥芽的香味。”
“嗯。”末雪寒收斂殺氣，拉着季臨淵回了屋子。
“你去哪了？”季臨淵被末雪寒帶到座位上，好奇問道。
“估計你會餓，想着買些點心，”末雪寒打開糖酥遞給季臨淵道：“怎麽，可是怕了？”
季臨淵接過點心道：“這算什麽，我嘗試着煉化寒髓，努力至今也能運用一二，就算你不在，我也能保護好自己。”
末雪寒臉色沉了沉，不樂意聽他這般說話。
擡手摸上他的耳垂揉捏道：“就不能試着依賴一下為師嗎？”
季臨淵三兩下吞掉糖酥，拍打幹淨手上的殘渣，一把拉過末雪寒捏在自己耳垂上的手道：“你能不能別老是捏我耳朵。”
“不能。”末雪寒反手握着季臨淵的手，掏出帕子耐心給他擦拭手上點殘渣道：“我生氣。”
季臨淵挑起一側眉毛，湊近他看了一會道：“你生哪門子的氣？再者，你生氣與否臉上都是一個樣，誰能看得出來？”
末雪寒捏起桌上新打開的桃花酥順勢塞進季臨淵嘴裏。
“唔。”季臨淵順着咀嚼幾下，眼睛亮了亮，眉梢間帶着笑意。
末雪寒見此，嘴角彎了彎，剛想伸手幫他擦掉嘴角的碎屑，屋門便被敲響了。
“誰？”末雪寒收回了手。
“客官，您要的馄饨。”
末雪寒了然：“進來。”
小二拖着托盤恭敬的踏進屋子，小心翼翼将兩碗馄饨擺在桌上。
“客官慢用。”小二不敢擡頭看他們，自始至終都是彎着腰。
“等一下。”臨近小二退出屋子，末雪寒叫住了他。
那小二當時後背出了一層冷汗，捏不準末雪寒的用意。
“我與內子第一次到此，見街上張燈結彩，熱鬧的很，內子貪玩，想問問這鎮上可是有什麽有趣好玩的地方？”
“咳，咳咳……”季臨淵被那句“內子”嗆了個驚天動地，他憋紅了臉看着末雪寒似笑非笑的臉，拳頭忍不住攥了攥。
小二恍然大悟，難怪這客官看姜閑調戲這白發美人時會這般生氣，合着人家是一對啊，這姜閑還去強迫人家……可真上頭！
小二見末雪寒沒有惡意，恭敬回答道：“客官來的巧，今日是七夕，對我們鎮子來說，除卻除夕，七夕是最為熱鬧的，天再黑一會街上會有好看的燈火，您不如帶着貴夫人去鎮子裏逛一逛。”
季臨淵：“……”
季臨淵咳的驚天動地，在小二莫名其妙的注視下，狠狠瞪了罪魁禍首一眼。
“多謝。”
小二撓撓後腦勺道：“客官真是太客氣了，您有事再喚我。”
小二退出屋子，末雪寒見季臨淵臉色漲紅，貼心從乾坤袋裏掏出茶壺給他倒了杯茶水道：“慢點喝，別……嗆着……”
季臨淵接過茶杯，将那杯雲霧一仰而盡，才堪堪将卡在嗓子裏的點心碎沖下去。
“你解釋清楚，你剛剛什麽意思？”
修真界也有男風道侶，不算奇怪，可這些從末雪寒嘴裏說出來，就莫名有些怪異。
這可是霜雪仙尊啊！
冰清玉潔，不染塵埃。
末雪寒給他斟滿茶水道：“那小二是個機靈的，估計沒多久他們就知道我們是夫妻，想必不會有不長眼的再來找麻煩。”
“那你也不能……”季臨淵拔高聲音道：“仙尊，你可是霜雪仙尊，日後若是有了道侶，被她知道你我這一遭，你們之間怕是會生嫌隙。”
末雪寒瞥了他一眼：“你關心這個？”
“我自然是關心的，你還有很長時間，未來定會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我不想給你添麻煩。”季臨淵摸索着茶杯，勸解道：“日後不要找這種借口，你若找，就說師徒好了。”
末雪寒沉默了一會，眼中陰鸷一閃而過，他算是開竅晚的，最近這段時間才明白他對季臨淵的感情，萬萬沒想到，這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還有個不開竅的！
末雪寒在心裏思索着怎麽能讓季臨淵明白他的心意，他想了半天，驚訝發現，他對季臨淵所做的，已經足夠明示，可偏偏季臨淵像塊木頭，這都沒發覺！
末雪寒心塞了一會，側頭看外面天色漸暗，想起店小二說的話，起身拉過季臨淵，将他按在床榻上幫他收拾。
末雪寒喜歡極了季臨淵馬尾高紮那意氣風發的樣子，可剛剛看他發絲半挽，如琢如玉竟也好看極了，他幫季臨淵挑了一套繡着竹葉紋案的衣衫，又給自己挑了一套差不多的，收拾完畢，拉着季臨淵出了門。
兩人只是站在街道上，無數目光便彙聚在他們身上。
季臨淵頗有些慶幸末雪寒給他戴了帷帽。
看着街上張燈結彩，末雪寒心情極好，拉着季臨淵穿梭在街道上。
末雪寒緊緊握着季臨淵的手，那架勢恨不能将他與自己綁在一起，季臨淵抽不出手，嘆口氣從手上移開目光，迷糊看着兩邊的景色。
雖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可他們臉上洋溢的快樂倒是渲染了季臨淵，季臨淵逐漸轉移了視線，左右打量着周邊的風景。
末了，本在前面走的好好的末雪寒突然停住了腳步。
季臨淵也跟着停下腳步，只聽前方傳來一陣嬌羞的聲音。
“公子留步，我家小姐想邀您同游。”丫鬟說完，恭敬遞上一方鵝黃色的手帕。
末雪寒看也沒看，回頭對季臨淵說道：“累不累？”
季臨淵心思都在周邊的風景上，搖搖頭道：“不累，這裏很是熱鬧。”
“好。”末雪寒說完，捏了捏季臨淵的手心，拉着他避開那丫鬟繼續前進。
那丫鬟回頭看着氣的跺腳的小姐，還未說什麽，那小姐直接追上末雪寒道：“公子留步，剛剛是我家丫鬟唐突了，我代她道歉，這樣，為了表達歉意，不如讓我做東帶公子游歷一番，可好？”
末雪寒拉着季臨淵防賊似的退後幾步，滿眼冷漠，可看向季臨淵時，那冷漠立馬退去浮上一層溫柔，這般變化自然逃不過那小姐的眼睛。
“莫要糾纏，我已有妻。”
末雪寒說完，擡起兩人相牽的手道：“也不要再跟着我，我怕我妻不高興。”
季臨淵：“……”
季臨淵剛想開口反駁，末雪寒先他一步封了他的聲音不讓他亂說，随後不顧小姐幽怨的眼神牽着季臨淵徑直無視越過她們。
小姐看着他們離去，生氣的跺了跺腳。
“小姐……”丫鬟湊過去，小心翼翼将手帕奉上。
小姐氣呼呼看着那消失在人海中的兩人道：“你怎麽這麽沒用！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合我心意的，都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