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山(三)

下山(三)

末雪寒冷哼一聲,回過頭握着他的手繼續下山,邊走邊道:“更有違常理的事都做過,這又算什麽。”

季臨淵一噎:“你說什麽?”

末雪寒腳步一頓,放開他的手轉身幹脆抄過他膝彎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季臨淵:“……”

此刻他無比慶幸末雪寒給他帶了帷帽,要是被門派其他人,尤其是陸勻看見了,怕不是得揪着衣領罵死自己。

時間不等人,真領他慢悠悠下山估計得耗費大半天的時間,而他要等下月初十前趕回門派,所以末雪寒無視門規,直接禦劍下了珙桐派以節省時間。

門下弟子看着霜雪仙尊抱着一人禦劍飛行,皆是面面觑到,默契的當做沒看見。

“末雪寒!”季臨淵推了推他的胸膛,費力道:“你能不能別老是這樣!”

末雪寒低頭看了懷裏的人一眼,心情

極好:“我哪樣?”

季臨淵無語,隔着紗幔瞪了他一會才開口說道:“堂堂霜雪仙尊,如此勞心勞力,我是不是該犒勞你?”

末雪寒抱着他掂了掂,滿意的看着季臨淵因怕掉下去快速摟住自己的脖頸,回道:“惡語傷不到我,激将法也無用,你不妨試試懷柔政策。”

季臨淵攥緊拳頭,心裏吐槽道:還懷柔政策,他每次好聲好氣跟末雪寒商量下山的事,末雪寒要麽冷着臉,要麽當聽不見,他用哪門子的懷柔政策?

遠處雲海翻騰,樹林做海,卷起波濤,一層一層,嘩嘩作響。

季臨淵環着末雪寒脖頸,一時間忘記了掙紮,遠處山水如畫,可落在他眼裏只剩些模糊的色彩,即使這樣,他也能想象出那樣壯麗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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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季臨淵有些頹廢的閉上眼睛,以前他無論身處何種環境,總能坦然自從,可自他被末雪寒帶回來,心裏總是隐隐泛着痛,他想到了過去,想到他也曾有一雙明亮的眼睛,也曾能看清這山河壯麗,也曾與三五好友把酒言歡,除惡揚善……

到如今,他已經成了連下山都要被人帶的廢人了。

末雪寒察覺到了他的低落,下颌輕輕在他頭頂蹭了蹭,柔聲道:“我會治好你的,無論是寒髓,還是眼睛。”

季臨淵自嘲一笑:“治不好的,你我都知曉,妖毒無解,寒髓亦無解,我這一生……就這樣了。”

末雪寒沒有回話,帶着他趕往陽域,許是靠近陽域的緣故,季臨淵竟感覺到了幾分悶熱。

末雪寒帶他到最近的一個鎮落腳,牽着他的手進了鎮子。

小鎮熱鬧非凡,許是有什麽節日,鎮子裏張燈結彩,好不熱鬧,乍然出現兩個天仙似的人,很快就吸引了不少視線,走了一段路還未找到落腳的地方,就有不少姑娘紅着臉朝末雪寒懷裏扔手帕。

季臨淵懷裏也被迫收了不少,他雖帶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可那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背,以及周身的溫潤如玉的氣質,如何能看不出也是一個極英俊的人。

季臨淵看着那一堆花花綠綠,人都傻了,正當他在思索如何能把手帕還回去時,一只手直接伸了過來。

末雪寒直接無視,反手将手帕拂落在地,順便把季臨淵懷裏的手帕一樣拂落。

一群姑娘瞬間紅了眼眶。

末雪寒冷若冰霜,拉着季臨淵大步流星往前走。

“看着英俊,做出的事情好沒人情味,真真是令人傷心。”其中一個姑娘拾起自己的手帕盯着那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道:“天殺的狗男人,注定孤獨一生吧你!”

姑娘們紛紛撿起自己的手帕,聚在一起小聲讨論了幾句,便散開了。

末雪寒拉着季臨淵走遠了,季臨淵還能聽到那群姑娘七嘴八舌說着末雪寒的壞話。

“仙尊,”季臨淵忍不住嘴角彎了彎:“那姑娘說你注定孤獨一生呢,你剛才确實是有些過分了,她們沒有惡意。”

末雪寒腳步一頓,揉捏着季臨淵的手背認真道:“我不會孤獨一生。”

末雪寒盯着季臨淵,心裏說道:我有你。

季臨淵一愣,笑着說道:“也是,霜雪之名,威震四海,估計沒有人不願意與仙尊結為道侶。”

末雪寒嘴巴張了張,到底是沒說什麽,拉着季臨淵繼續前進。

“至于過分,我若不狠心,後續會有更多的麻煩,既然能一勞永逸,就随她們說吧。”末雪寒解釋道:“我沒有那麽多時間耗費在她們身上。”

季臨淵無奈的搖搖頭道:“難怪宗門裏弟子都說仙尊如高嶺之花,若哪一日被摘下,他們更願意相信是仙尊自己迷了眼。”

“我已經迷了眼。”末雪寒自言自語道,只是那聲音太小,周圍的叫賣聲太過喧嚣,那聲音很快就隐沒在叫賣聲中。

兩人找了一家靠河的客棧,選了上房一間,那屋子位置極好,一推窗戶就能看到河岸的風景,美不勝收。

季臨淵随着末雪寒在街頭走了那麽久,又分神在找機會逃跑上,沒多久就有些累了。

他迷迷糊糊坐在凳子上,看着末雪寒收拾床鋪,頭一點一點,很快就熬不住了。

末雪寒回頭就看到季臨淵困到極致的樣子,只覺心裏軟軟的,在季臨淵差點磕到額頭時,及時伸手扶住了他的額頭。

“困了……”季臨淵迷糊一句。

末雪寒了然,彎腰打橫抱起他往床榻走去。

季臨淵幾乎在頭沾枕頭的一瞬間就睡了過去,他乖乖任由末雪寒幫他褪去外衫鞋襪,安靜的睡在那裏。

末雪寒看他睡的香,竟也覺得有些累了,橫豎他都只訂了一間上房,幹脆褪去外衫,掀開被子将睡的深沉的季臨淵攬在懷裏一起睡了。

有季臨淵的地方,末雪寒總能睡得安穩,那淡淡的雪松味似能催眠,末雪寒一覺到了傍晚。

他起床時,季臨淵還沒醒,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的夕陽,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落日熔金,好看極了。

末雪寒惦記着季臨淵,悄悄下床給屋子罩了結界就下樓幫他帶些吃食。

季臨淵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就在他房間門口,他起身揉了揉眼睛,察覺不到末雪寒的氣息,便自己起身穿好外衫。

邊穿邊想到,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他起床第一反應竟是等末雪寒來幫自己穿衣……

門口,店小二一臉無奈:“姜少爺,這間客房真的有人入住了,您看我給您再選個房間可好?”

那被小二稱少爺的公子一身貴氣,頭戴玉冠,腰系玉帶,外衫錦繡,細看下去是金線繡着花紋,他一臉不耐的看着小二道:“讓他換個房間,小爺今日就要這間屋子。”

那小二着急的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中午訂房的那位出手闊碩,想必也是不好惹的主,可這姜閑少爺是鎮上侍郎的兒子,向來是被捧在手心裏,誰都不能拒絕反駁他……小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少爺來此那是看得起你們,區區一間房你竟敢推三阻四,知不知道我家少爺的身份!”旁邊的小厮一把推開小二道:“還不快讓屋子裏的人滾出來。”

小二彎腰道歉,心裏直流淚,往常也沒見姜閑這般難纏,今個究竟是怎麽了?

今日七夕,原本姜閑是想随便逛逛就回家的,可夕陽西落,映在水面上好看極了,姜閑一時間來了興致,想着找個地方好好欣賞落日,一擡頭就看到這間極其合适欣賞美景的房間,沒想到這間屋子已被預訂。

姜閑約摸着時間,再過一會,那落日美景可就看不到了,他收起折扇,拍着小二的側臉威脅道:“耽誤了本公子賞景,你頭頂上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小二着急的一個勁的彎腰道歉。

兩方正焦急着,屋門便從內打開了。

“發生什麽事了?”季臨淵模糊看着門口那群人。

一時間風都靜止了。

所有人都看向屋子裏的人。

雪白的長發,被玉簪半挽在腦後,那人眉眼如畫,皮膚白皙,在客棧裏是如此耀眼,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他臉上帶了幾分慵懶,眼尾浮着薄紅,雪白的睫毛襯的那薄紅好似一把火,昳麗無雙,周身卻偏偏溫潤無邊,好似一塊璞玉。

那是姜閑看過的最好看的人。

季臨淵模糊看着前面站的一群人,耐心開口道:“你們有事嗎?”

聲音朗朗,帶着七分溫柔,聽起來如沐春風。

“頭一次見那麽好看的人,比女人還要漂亮。”小厮在旁邊竊竊私語。

季臨淵眼睛雖看不清,聽力卻是極好,他不耐的蹙了蹙眉頭,作勢要關門。

姜閑反應過來,一把抵住木門道:“公子眼生,不是望鄉鎮的人吧。”

季臨淵被吵醒,也沒來得及穿衣,只是披了件外衫,起的急裏衣拉的有些偏,露出一截精致的鎖骨,姜閑盯着那迷人的鎖骨,情不自禁喉嚨滾動一下。

“路過此地罷了。”季臨淵察覺到那人不善的目光,手中寒氣絲絲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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