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導自演
自導自演
診脈後才得知她的脈象平穩的過于奇怪,太醫推測清平郡主是被下了昏睡一類的藥物。太醫想追根溯源,可那茶水吃食也被一場大火燒了去。
正發愁間,太子舉着濕透的袖口,表示自己在出來前潑了郡主房裏的茶水。
太醫大喜過望,趕忙檢查袖子上水漬有何不妥,看着看着表情逐漸凝固,一時間看看太子,又望望衆人。
“這茶水中的藥下的很猛,若是清平郡主喝下這一杯,恐怕二、三天之內是醒不來了。”他卻絲毫不提這藥來自何處。
周圍幾人聽了都驚出一身汗,秦棠的手卻絞緊了帕子,眼睛都氣紅了。
侍女遞上來熱茶,她緊緊攥着。杯子已經碎裂,熱水也澆了一手。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她便輕輕把手抱在懷裏。
此時是深更半夜,誰也不知往哪去安置這兩位主子。秦棠不動聲色地縮回手自然下垂,用帕子蓋上了不小心握碎杯子而劃破了的掌心。
“善解人意”的陳貴妃聽到了這件事,便提出把她們暫時安置到她那兒,被皇帝大肆稱贊。
“太子殿下,這迷藥是當時陛下安排老臣親手配下的,您若是有什麽動靜……還望下次用得少些。”太醫悄聲在太子耳旁附言,秦倘滿腹疑惑卻被迫認下了這個黑鍋,他只以為是皇帝等不及了。
第二天餘安才悠悠轉轉“醒”來,她倚在枕上,白玉勺舀着深色的湯藥,一口口喝着。
她得知了昨晚發生了什麽事,在旁人看來臉色有些發白,讓本就白皙的膚色更加幾分病态。
來來往往的奴婢很多,她紅唇微啓,最後也什麽都沒有說。
畢竟,她是被太子抱着出來的,衣衫不整。她作為一個女兒家的名聲算是毀了,京城幾家富貴子弟怕是再難自願入贅上門。
她擺出悶悶不樂的神色,心中卻盤算着下一步這對父子要做什麽。
秦棠來看望她的時候,看到她這副牽強的模樣有些心慌,連忙想着怎麽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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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倘在後來也來過一次,但他始終不敢看少女滿是清淚的眼睛,他産生了難以言喻的負罪感。
皇帝下了早朝後又趕來,先是對着內官發了好一通的火。餘安又是一番好言相勸,然後他又提到餘安的婚事,說是要給她一個交代雲雲。
餘安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帕子蓋住了上揚的嘴角。
等到他們走後,陳貴妃推門而入。一邊罵着她對自己太狠了,一邊問她今後打算。
餘安沒再故意板着臉,而是笑着說走一步看一步,有些戲谑地起身提筆寫信随後用蠟油封住邊緣,然後随身帶好。
皇帝看望完餘安後,也給餘戎寫了封信,大致內容說餘安和太子兩情相悅,婚期定在年後,如果邊疆穩定希望能夠回京之類。
可是他剛剛在餘安那兒,分明未提到過太子的婚宜。
……
秦棠怕她悶着,一股腦跑到了禦書房,邊走邊說:“父皇,可否允許兒臣帶清平郡主去郊外馬場散散心?”
“主意不錯,讓太子帶她去就好,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添什麽亂?”皇帝捏着筆,想着該怎麽拟定這份賜婚的聖旨,“棠兒,來給朕研墨。”
秦棠不情願地走過去轉着墨塊,朱紅色的汁水一圈圈暈開,秦棠的心思卻全然在那聖旨上。
“父皇,你要給皇兄賜婚?”
皇帝哼一聲算肯定答複了。
“哪家的小姐啊?好不好看?脾氣怎麽樣?”
皇帝沒有回答她,只是開口問:“聽說你和清平關系不錯?”
“是挺好的。”秦棠被他這麽一問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看她做太子側妃怎麽樣?雖是武将之女,但是餘家的人脈還算好,跟了你兄長也不算虧待了她。”皇帝停下了手中的筆,擡頭看神色詫異的小女兒。
秦棠只覺得五雷轟頂,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怎麽出的禦書房已經記不清了,她想急着去找餘安求證,卻看到她的太子哥哥正攬着餘安,騎着馬一步步走向宮門。
餘安披着紅色的雀氅,麻雀似的,小小的一只依偎在太子懷中。
餘安也看到了她,卻只是不經意的一瞥。二人四目相對,餘安卻先轉過頭去,繼續同太子聊天。
她今天換了副棕色的手套,一雙手抓着缰繩,而秦倘握着她的手。
她心中酸楚,獨自回房。
餘安和秦倘出了成,一路來到馬場。餘安看中了一匹純色的小黑馬,戴上鞍後她就沖了出去。
秦倘想,大概她是悶了太久了,所以沒有迅速趕過去跟着。
他如癡如醉看着草場上馳騁的黑馬一點點消失在遠方,轉頭去馬槽看自己的愛馬。
餘安跑到一片空地,提前準備接應的人從淺草中起身,弓着身子從懷中掏出折了幾道的紙:“小姐。”
她微微颔首把信收好,将手套中藏着的信遞了過去。
“是急報,用訓好的鳥禽送。你送完這封後就轉移,傳消息讓白芨快些來。”
來不及吩咐別的,她快馬往回奔。臨近馬場紮的營房,她勒住馬,馬仆聞聲趕來扶着她下了馬。
“餘郡主,”秦倘想喚她,卻發現這個稱呼有些不妥,少年有些急紅了臉。
餘安輕笑出聲:“殿下喚我清平便是,也可同棠棠一樣喊我聲姐姐。”
秦倘點點頭:“清平。”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天仙似的郡主姐姐。他們下了馬,并肩在馬場裏走着。
“清平似乎馬術很好,餘伯竟舍得讓你學。清平說一些邊疆的事嗎?我常年生活在這,最遠也沒有出了這京城的外城。”
餘安揀了些從軍中的趣事,二人哈哈大笑。
“清平,我,我已經十六了。”秦倘忽然開口,“男子二十及冠,可十五束發,十六歲也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你是武将之女,父皇為你賜婚會忌憚許多。”
餘安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所以,所以有可能,父皇已經有了決定。你,和我。”秦倘的話說得有些錯亂,一抹可疑的紅爬上了他的耳尖。
他在等,等餘安對他的評價。
“太子殿下……一直在我心裏,是個好孩子。”餘安笑着捏了捏他的臉,“我既大你六歲,你和棠棠如同我的親弟妹。在我心裏,都占很大的分量的。”
餘安避而不答,可是她的表态也已經讓秦倘心花怒放。
……
她雖然戴着手套,可秦倘仍怕她白嫩的手被缰繩勒出紅痕,回去的時候就讓餘安坐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