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九

林風瞥了一眼辦公桌上正顯示着17：46的電子鐘，又看一眼眼前衣衫單薄的少年，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拿起遙控器把暖風調高了一度。

“最近睡得還好嗎？”林風的職業病催促着他問。

季知俞點了點頭，“挺好的。”

林風也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不忍心把這小孩兒趕走，于是他道：“那我們就随便聊聊。”

“但我先說明，上次跟你說的那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林風坐到季知俞對面，“賀江從不輕易聊過去。”

季知俞苦笑一聲，算是應下了。

“你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三月二十六。”他快速地回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又笑了笑，“淩晨兩點四十七分。”

3月26日淩晨

“我真的很困了，你到底想說什麽啊？”季知俞把手機放到耳朵邊上，眼睛已經快要合上了。

電話那頭的賀江笑了起來，沒有說話。安靜了大約十餘秒後，他問道：“睡着了？”

“沒。”季知俞揉了揉眼睛，“等你說話呢。”

賀江“哦”了一聲，然後很快速地說：“我同意。”

季知俞沒反應過來，“嗯……？”

“就是你之前說的，我們在一起試試。”賀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我的回複是，我同意。”

說完這句話，電話另一邊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是一陣劇烈的布料摩擦聲。

季知俞頓時從床上彈了起來，困意全無。

“真的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那我們現在……是在一起了嗎？”

“嗯。”雖然隔着屏幕，賀江還是點了點頭，不自覺地咧開了嘴角。

“啊啊啊啊啊！”季知俞從床上跳下來，開心地叫着轉着圈。

賀江有點不好意思，“別叫了……小心鄰居投訴你。”

“我要說的話說完了，現在睡覺吧。”

季知俞蹦夠了，順着慣性把自己扔到床上，笑着抱怨道：“睡覺？你說完這個我還睡得着嗎？”

“哦，早知道我就不說了。”賀江佯裝生氣。

“那還是說吧。”季知俞聽着他故意加重的語氣，只覺得特別可愛。

“我想見你。”

“嗯，那視頻吧。”

“不，我要見到你本人。”季知俞說着，飛速從床上起來，抓一件薄外套就往房間外面走，“我現在去你家。”

“都這麽晚了，明天再說吧。”賀江笑道，“我又不會跑。”頓了頓，又補充道：“明早我開車去接你。”

“不行！”季知俞彎腰換鞋，“我現在就要見到你。”

話音剛落，賀江就聽到了從聽筒傳來的關門聲。

“那……你注意安全。”

一分無奈，十分甜蜜。

季知俞還記得那晚的風很冷，可他卻越跑越熱。

刻意沒有開車，因為他此刻需要奔跑，需要一些腳踏在大地上的真實感。

季知俞跑得很快，就像是乘着風，一步一步地靠近心愛的人。

那天晚上他們誰也沒睡。

他們一直聊天，一直相擁，直到天微微明。

躺在賀江的床上，抱着賀江，耳朵裏只有賀江的呼吸聲，鼻腔裏也充斥着賀江的氣味。

這些曾經出現在他幻想中的事情，居然都成真了。

好幸福。

“困了。”賀江半睜着眼睛，一副困極了的模樣。

“睡會兒吧。”季知俞笑了笑，摸摸他的頭，又給他把被子蓋好。

賀江昂起頭蹭了蹭他的臉，把頭埋在他脖頸間，小聲應了一句“嗯”。

季知道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拿過手機，定了個十一點的鬧鐘。

他整理好被子，也準備睡會兒。可是一安靜下來，一顆心就止不住地蹦跶。

賀江現在是我男朋友了。

季知俞忍不住偷笑。

他現在還躺在我懷裏呢。

季知俞的笑容更大了。

怎麽也睡不着，他幹脆把玩起賀江的頭發。

賀江的發質偏硬，摸起來有些紮人，這手感令季知俞很是着迷。

想就這樣一直摸下去，摸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