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十七

時隔一個多月，樂隊成員終于再次在酒館裏見到了賀江。

“賀老師來了。”小超玩着鼓槌，用手指夾着讓它轉動起來，“季哥也終于恢複正常了。”

“是啊。”馬越唏噓道。

經過大半年的時間，一開始無法接受季知俞和賀江的關系的馬越也漸漸接受了。他背上貝司，看了一眼正在跟程琳聊天的季知俞，“連小超你都能看出來他的不正常，這小子還以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呢！”

“什麽叫‘連小超你都能看出來’啊！”小超把鼓槌往桌上一拍，不滿道：“馬哥，你可別小瞧我，我經常幫我室友出謀劃策，對這些事兒我敏感得很！”

馬越拍一下小超的腦袋，笑了起來。

這個樂隊是他在大四時候組起來的，當時隊裏只有他和一個同年級的鼓手。他們拜托身邊的朋友幫忙物色合适的人，消息放出去，過了沒多久，當時還在大一的季知俞就自告奮勇地背着吉他跑到了馬越的宿舍。

當時馬越看他那副模樣，就有些糾結。一是他擔心這小子看自己長得好，加入樂隊只是為了更好的耍帥和撩妹；二是他同時也覺得如果樂隊有一個形象好的成員，那麽演出時來看的人一定會很多。

不過這樣的糾結在聽完季知俞的演唱後就煙消雲散了。

彈得好，唱得好，長得也好。

這樣的人，還猶豫什麽？

馬越當場就把這事兒敲定下來，馬上拉了個群，又約好了過幾天三個人的聚會。

過了沒幾天，大三的程琳作為鍵盤手加入了樂隊。

事情從此變得異常順利。他們四人一拍即合，馬上開始練歌，到處找酒館駐唱，一時在校內風頭無兩。

後來鼓手因為車禍受了傷，複健後也無法繼續打鼓，于是就退出了樂隊。他家裏世代經商，他又是家裏的老二，父母對他很是溺愛，受了重傷後更甚。他父母也知道他愛玩，所以就在學校外面盤了一塊地，開了個小酒吧讓他去經營。這酒吧就是後來樂隊駐唱的酒館。

鼓手退出後，樂隊停擺了一段時間。直到去年，大一的小超加入，樂隊的演出才重新開始。

馬越仔細想想，這個樂隊已經有六個年頭了。明年，他就要三十歲了。

都說三十而立，他不知道怎樣才算是“立”。

不過現在做樂隊，每個月雖然收入不高，但也餓不死。反正他現在無妻無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走一步看一步吧。

總之，要是能繼續，他還是想繼續做樂隊。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準備準備上臺吧。”老板走過來，拍拍馬越的肩。

“知道了。”馬越轉過去，拍了他肚子一下，“你也注意點兒，肚子都這麽大了！”

“想當年，你也算是一個翩翩少年啊！”馬越故意造作地撲到老板身上。

老板笑嘻嘻的，胖胖的臉很是讨喜，“我現在也是。”

“嘔。”馬越撇撇嘴，故意做出嘔吐的模樣，“臭不要臉。”

“快滾吧你！”

後臺吵吵鬧鬧的，外面也挺熱鬧。

今天是周五，酒館裏的學生特別多。賀江依然坐在老位置，要了一杯最普通的酒。

他看着臺上的季知俞，此時那人正在調整麥克風的高度。然後他坐下，往賀江的方向看了一眼。

“今天的第一首歌，送給我的賀老師。”

話音剛落，臺上另外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然後都默契地露出無語的表情——又來了！這戀愛的酸臭！

賀江笑了笑，沖季知俞舉起杯。

“你心中一定有座濃霧的湖泊，

任憑月光再皎潔照也照不透，

你眼中閃爍湖面無邊的溫柔，

那波光在誘惑。”

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的學生沒有被這首輕柔的歌吸引。隔着十來個或吵或鬧或笑的人，季知俞注視着賀江，目光溫柔。

“你已經有他就不應該再有我，

世界的純真此刻為你有迷惑，

我想我應該輕輕放開你的手，

我卻沒有力氣這麽做。”

那目光依然溫柔，只是夾雜了一些複雜的情緒。

賀江捕捉到了他眼神的變化，但仍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舉高了手為他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