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番外4
番外4
又是一年五一。
季知俞知道賀江要去祭拜喬羽和胡蔓，于是早早幫他收拾好了行李。
賀江看着那個裝備齊全的行李箱，突然開口道：“小魚，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季知俞愣了一下，立馬道：“想。”
賀江笑了笑，走過去抱住他。季知俞微微彎腰，讓賀江剛好能将下巴放在他頸窩。
“那我們一起去吧。”賀江的臉貼着季知俞的臉，溫熱的觸感讓他心底很是平靜，“我想讓喬羽和胡阿姨也見見你。”
“好。”季知俞點點頭，把賀江摟得更緊了些。
一路上，賀江都十分沉默。這種沉默讓季知俞感到很熟悉。
終于在飛機穩穩降落的那一刻，他在此起彼伏的腳步聲中，有些歉意地看着他道：“我太緊張了。”
季知俞點點頭，沒說話，只是牽住了他的手。
他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牽着賀江，走出機艙時邊對空姐微笑邊想道：賀江為什麽要緊張？
行李箱的輪子滑過廊橋上薄薄的地毯時，他又想道：原來賀江這樣是表示緊張嗎？所以……之前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會緊張？
季知俞想不明白，于是幹脆不再想了。
他拿出手機打好車，回頭看一眼若有所思的賀江，安撫道：“別想了，我會陪着你的。”
賀江笑了笑，點點頭，握握他的手，道：“好。”
到酒店後，忍受不了當地悶熱的天氣而大出一身汗的賀江飛速鑽進浴室去洗澡，季知俞調好房間溫度後把行李箱打開，取出他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整整齊齊地放在桌上等着一會兒去拿給他。
聽着浴室裏的水聲，他笑了笑，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舒展身體。
過了一會兒，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明天的天氣，然後又随便刷刷微博。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息了屏看向窗外。
此時太陽已經落盡，天空呈現一種介于粉色和金色之間的顏色，美不勝收。
這座城市他之前來過幾次。前幾次是跟家裏人一起旅游，最後一次是跟樂隊成員一起來參加一個演出。
樂隊裏只有程琳愛吃辣，當知道季知俞要來這裏時，她便強烈要求他帶點當地正宗的火鍋底料回去。
季知俞本人不太能吃辣，他也不愛吃辣，跟賀江剛在一起時賀江點菜也都只點一些清淡的，所以當他得知賀江喜歡吃火鍋時十分震驚。
他們一起去吃了一次火鍋，看見賀江吃辣鍋辣得眼淚直流後他也十分震驚。
後來他發現賀江對火鍋有種莫名的情愫，隔一段時間就要去吃一次，每次還只點辣鍋，即使辣得受不了，他還是要吃。
季知俞之前不理解，現在想來，大概每次吃火鍋都是在懷念喬羽吧。
“小魚！”浴室裏傳來賀江的聲音，他收斂了心神，應聲後拿起東西走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賀江邊擦着頭發邊走了出來。
“好涼快。”他笑着湊到季知俞身邊，一股好聞的香氣夾雜着熱氣将他包圍。
季知俞攔住他的腰想親親他，卻意料之中地被推開了。
“先去洗澡。”賀江拍拍他的臉。
他沖着他皺了皺鼻頭，拿起內褲和洗漱用品就進了浴室。
賀江聽着裏面水聲響起，搖搖頭笑了笑，坐在了季知俞剛才坐過的椅子上。
差不多過了五分鐘，水聲停了，又過了五分鐘，季知俞走了出來。
他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腰帶随意系着，袒露了一大片胸膛。
季知俞走到賀江面前，拉着他站了起來，然後自己坐上椅子，又讓賀江坐在自己腿上。
賀江無奈道：“你無不無聊？”
“不無聊。”季知俞嘿嘿一笑，把人摟得更緊了些，濕潤的嘴唇附在他後頸，含糊不清地說道：“誰叫你剛才不讓我親的……”
賀江被他弄得癢癢的，笑着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卻被人更大力地抱住。
“不許走。”季知俞說完直接把賀江整個抱起，轉了個向面對自己，“親了才能走。”
賀江被弄得不得不跪坐在他大腿上，“你力氣怎麽這麽大？”
季知俞摟住他的腰，不回答，只把臉湊過去。
賀江無奈地笑笑，親了親他的唇，“滿意了吧？”
“嗯，滿意了。”季知俞直起身體抱住他，摩挲着他的肩膀，“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會緊張嗎？”
賀江沉默了幾秒，把頭埋在他頸窩，小聲道：“我也不知道。每次來都會緊張，有點不敢面對他們……這次帶你一起來就更緊張了。”
季知俞笑着摸摸他後腦勺濕潤的發，道：“別擔心，我相信他們看着你越來越好會很開心的。”
賀江擡起頭，用臉貼貼他臉頰，點了點頭。
第二天清晨鬧鐘響起時，季知俞發現身邊已經空了。
他頓時睡意全無，起身大喊：“賀江？”
“哎！”賀江從洗手間探出頭，“怎麽了？”
季知俞揉揉眼睛，放松了下來。
“剛才醒了沒看見你，還以為你走了。”
賀江笑了起來，“我在洗漱呢，你也快起來吧。”
季知俞應聲道好，起床把昨天放在床頭的衣服換上，然後走進了洗手間。
賀江正站在鏡子前。他穿着黑色短袖襯衫和黑色西褲，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表情嚴肅，目不轉睛地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看見季知俞進來了，他把視線移到鏡子裏的他臉上，冷冷的表情還沒來得及轉換，看得季知俞心下一緊。
“我在外面等你。”此時賀江已經收斂了表情，換上溫和的模樣，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
季知俞握握他的手，點了點頭。
他們來得很早，此時偌大的墓園裏只有三三兩兩個人。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季知俞把花束交到他手上，揉了揉他的後腦勺，然後慢慢走到了一邊。
賀江目送他走到墓園大門口，然後把墓前打掃幹淨，放上來的路上買的兩束花，站得筆直地看着那兩扇墓碑。
“胡阿姨，喬羽，我來看你們了。”他微微屈身，聲音很柔和，“我今年跟過去幾年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
“我遇見了一個人。”
“其實與他相識是在去年，但那時候我沒告訴你們。”
“他叫季知俞，比我小很多。”
“但他很厲害，很多時候他比我還要成熟。”
“他是個樂隊主唱，他唱歌很好聽，寫的歌也很不錯，一會兒放給你們聽聽。”
“最關鍵的是，他很愛我。”
“當然，我也很愛他。”
賀江昂起頭看了看天，太陽正在慢慢顯現。
“其實……我這些年，狀态一直很不好。”
“但是在他的鼓勵和照顧下，我現在正在積極接受治療，你們不用擔心我。”
“我會越來越好的。”
說完這些，賀江在墓前坐下，打開手機，播放一段季知俞演唱的原創歌曲。然後他把手機放在地上，一邊摩挲着喬羽的碑石，一邊笑着說：“沒有騙你吧？他唱歌真的很好聽的。”
靜了一會兒，他又看向天空，此時陽光已經展露，溫度漸漸升高了。
“外公外婆今年身體不太好了，我把他們送到了全市最好的療養院。”
“他們不想見我，所以我只是付錢，不會去打擾他們。”
賀江笑着，又摸了摸那塊冰涼的碑石。
那首歌已經到了尾聲，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外公外婆應該快要來了，那我就先走了，明年再來看你們。”
賀江站起身，把花束擺正，然後輕聲道別：“胡阿姨，再見。喬羽，再見。”
季知俞看見賀江走過來，臉上帶着輕松的笑。
“走吧。”他笑着牽起季知俞的手。
“等我一下。”季知俞說完便朝着裏面跑去。賀江看見他停在喬羽和胡蔓的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三個躬，然後又飛快地跑了回來。
“好了，走吧。”他笑着，牽上賀江的手。
賀江點了點頭，垂着頭笑了。
他們牽着手走在初升的太陽下，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賀江想起，喬羽最愛的歌是五月天的《愛情的模樣》。可惜當時他們都還太年輕，不懂愛情究竟是什麽樣的。
而喬羽沒辦法長大，他也無法理解感情。
不過，他運氣還挺好的，遇到了一個感情很豐富的人。
“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麽？”季知俞有些好笑地看着賀江，那人只是搖着頭笑了笑。
或許，這也是愛情的一種模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