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第11章 11
啊?
機機機機機密?
我可以指天發誓,白井秋子絕對沒有刺探港口Mafia內部機密的想法,就算給我這顆心,我也沒有這顆膽子啊!
我求救般地看向太宰治。
也不知道太宰治有沒有讀出這份心情,他神色不變,依舊是那副和氣生財般的笑容可掬,只是用手指點了點唇。
他這是什麽意思?
“秋子小姐,回神了?”太宰治加深了唇角的笑意,“你應該之前已經打好腹稿了吧,打算問什麽?”
呃,啊?
我剛剛打算問什麽來着?
我回憶了一下,雖然具體措辭還有待斟酌,但內容确實是他在提出“真心話游戲”時,就自然而然浮上心頭的問題。
我注視着太宰治的臉。
我想問的是——
你究竟是怎麽看待我的呢?
就在我的對面,兩個人隔着不足一米的距離,太宰治緩慢地眨眨眼睛,他睫毛濃密而細長,鳶色眼眸就像是被浸泡到酒裏的寶石,清澈中又折射着一絲迷幻。他像是謎團,又像是謎底。
……好想知道答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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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眼中,我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呢?
我收回視線,不敢再盯着太宰治的臉,平心而論,我是不覺得這個問題會涉及到什麽港口Mafia的機密。但是,現在回想我和太宰治的相遇相識——
裏面的謎團無窮無盡。
萬一……
我是說,萬一,萬一其中真的涉及到太宰治的曾經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而白月光恰恰又和港口Mafia沾親帶故……不,也許不是沾親帶故,她很可能壓根就是港口Mafia裏的重要角色。
我越想越沒有底氣。
頭疼。
為什麽要讓我思考這麽複雜的問題啊!
偏偏,太宰治還仿佛在看我笑話一般,低聲催促着:“秋子小姐是想要放棄這次提問的機會嗎?沒關系,我都可以,只要是秋子小姐的想法我一概接受。如果你沒有什麽想問的話,那就……”
我爆發出來一截聲音:“我有!”
太宰治被我吓到了。
他睜圓了眼睛,很像是被吓到的黑貓,但莫名其妙的,我卻覺得他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吃驚。太宰治點點頭:“原來如此,秋子小姐只是需要更多思考的時間,對吧。不着急,雖然與謝野醫生只給了我們半個小時,但是思考的時間也足夠了。”
這家夥……
……怎麽滿肚子壞水啊。
我嘆了口氣,放棄了原本想問的問題,這裏面未知太多,換而言之就是,我慫了,不僅僅是它可能涉及到Mafia機密,更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從太宰治口中得到怎樣的答案。
期待太盛——
反而如秋日裏的累累碩果,壓彎了心頭,難以承受那最後一根稻草。
或者,我也未必想知道答案。
現在的氛圍剛剛好,混沌、暧昧、不可知、又似乎彼此之間都牽扯着千絲萬縷的情緒。也許,我正在享受着這種被捧在手心裏的感覺。
真可恥啊,秋子!
——說是下賤也不為過。
逃避可恥,然而有效。
只要我不去想,問題那就不存在。
我遲疑片刻,既然不問這個問題,剩下的疑問似乎也就沒什麽差別,我随便挑了一個問題:“你剛剛說,中原先生不懷好心,打算看你笑話……這是什麽意思啊?”
我随便跳了一個疑問。
“不方便回答嗎……”
“不,倒沒什麽不好說的。”話雖如此,但太宰治明顯興致缺缺,懶洋洋地回答,“我以為,你至少和小卷毛相處了一天(他觀察着我,發現不對後立刻改口)……至少幾小時,也應該有所察覺才對?”
啊?
察覺什麽?
我思索半天,也沒想出來我應該察覺到什麽,虛心求教:“察覺什麽?”
太宰治彎了彎眼睛:“……他恨我啊。”
他恨……
啊?
等等,等等!
中原先生恨太宰治?他不會搞錯了什麽吧?
“你懷疑我搞錯了?”
我已經懶得計較,太宰治宛如會讀心般的逆天表現了:“人的感情是非常複雜,也許,你把一些相比更為輕微的負面情緒當做恨了,這類相似的感情有很多,比方說,厭煩,生氣,失望,提防……”
我扳着手指一種種地數。
太宰治思索着:“唔,秋子說的很對呢。”
我松了一口氣:“就是吧,你們畢竟還是上下級的關系,有點摩擦很正常,不要随便誇張到……”
“那我就糾正一下吧。”太宰治一拍手,看起來,他是真的挺興高采烈的,“——中原小卷毛對我的感情,是同時混雜了厭煩生氣失望堤防種種感情的深深憎恨呢!”
我:“……”
太宰治還嫌不夠般,笑眯眯地湊過來:“太好了,多謝秋子小姐的提醒,不然,我還真的沒法找到這麽詳細而準确的形容呢!”
可惡。
我懷疑這個男人在逗我。
“沒有在逗秋子小姐哦,我可是承諾過了,絕對會對秋子小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太宰治用手背抵着下巴,似乎總算對這個問題升起了一點認真。
他陷入思索。
片刻後,太宰治才緩緩開口:“可能秋子小姐覺得費解,但蛞蝓那家夥——也就是說小卷毛啦,他是個忍耐性很強,也很有原則的家夥。”
“什麽叫忍耐性很強?”
“只要是他認定要保護的人,保護的組織,除非對方明确表達不再需要他了,在此之前,小卷毛就會竭盡全力地效忠——哪怕坐在首領位置上的是我這種大混蛋,只要他認定,這對整個港口Mafia都好,他就會對我低下頭顱。”
“……”
“……對吧,很有趣吧,秋子?”
不,我只覺得困惑。
這應該能算是港口Mafia的機密情報吧?首領和幹部之間的面和心不和什麽,總感覺是敵對組織可以拿來挑撥離間的情報诶,這麽輕易地說給我聽,真的可以嗎?
“不僅如此哦。”
我茫然地擡頭:“啊?”
“效忠歸效忠,那家夥可熱衷給我添堵了。”
說到這裏,太宰治忽然停頓了一下,目光輕微地往我的方向飄了一瞬,我剛注意到這個細節,對方又若無其事地往後說道:“……真是越來越不聽話的狗了,非得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不可。”
“啊,你要懲罰他嗎?”
“是啊。”
太宰治随口應下,但五六秒後,他似乎又從這個話題裏琢磨出一絲值得回味的味道,忽然彎起嘴角,露出一抹堪稱奇異的微笑。
我汗毛忽然炸起來了。
太宰治興致勃勃地介紹:“秋子小姐,知道港口Mafia會怎樣對待叛徒嗎?”
“不、不知道。”
話是這麽說——
但我腦子又浮現人填水泥的場景。
“嘛,不知道也正常,畢竟秋子小姐看起來就是歲月靜好,與世無争的模樣。而港口Mafia對付叛徒呢,其實在Mafia裏算是比較溫和的,一般都會先将手腳砍斷,然後放在河邊,讓對方看着自己的鮮血滴答滴答地被河水帶走的模樣……”
随着太宰治娓娓道來的語音,我眼前不由浮現出一條河流,水流湍急,滴滴答答的鮮血混入河水中,很快,從暗紅被沖淺成櫻花般的粉色……
我哆嗦了一下。
“……然後,行刑人會從背後踩在他的胸口,砰,砰,砰,砰,砰,一共五槍。”太宰治将食指壓在唇邊,模仿開槍的聲音。
不得不說,太宰治模仿得神似。
每次發出“砰”聲時,仿佛那假□□還自帶反震般,太宰治的肩膀也會連帶抖動一下,結束後,他輕呼一口氣,好像在給過熱而噴出白氣的槍管冷卻。
我睜大了眼睛,盯着他。
“因為要求開五槍,所以,不會第一槍就打死人哦。從腹部開始,人的腹部是非常柔軟的,低頭還能看見自己飛濺出來的腸子,一槍比一槍的位置更上,最後一槍,才打在心髒上——”
“……”
“這種感覺會很像死神的步伐吧,每一聲槍聲響起的時候,都橫感覺到,自己距離死亡更進一步,但就在心髒被打爛的那一瞬間,人還是……活~着~的~哦~”
我猛然打了個哆嗦:“啊,不,不至于吧,就算人家是叛徒,直接殺了就是,為什麽還要這樣折磨……”
“這殺的還不夠幹脆嗎?”
太宰治面含笑意地截斷我的話語,那原本看起來優雅客套的微笑,現在似乎染上了一層朦胧的血色。他歪着頭,思索了一會兒:“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小卷毛還到不了叛徒的程度啦。”
“那就……”
我一個“好”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太宰治繼續笑盈盈地說:“也就是頂多被扔進審訊室,吊起來,接受高達一千多伏特電壓的電擊。”
我心跳都快停了。
嗚嗚嗚腦子你快停止想象啊——
我一點也不想聯想電閃雷鳴,原本還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被電成焦炭的場景啊。
“當然啦,其實電擊也沒什麽可怕的,也就是一瞬間皮肉就被煮熟了。痛苦的是之後,敷上藥,感受血肉一點點重新長好,那個過程非常癢,萬一忍不住癢,随便摳一下,鮮血就會一顆顆地冒出來,先前養好的皮膚就又要重頭養起哦。”
“……你,你別形容了。”
那麽多栩栩如生的細節——
我已經預感到,今天晚上的我抱緊被子不敢睡覺的場面了,但是,這種又是鮮血啊是骨肉啊的場面,誰會不害怕啊。
太宰治兩只手交織,形成尖塔形,塔尖抵着下巴:“嘛,其實一般也不會向普通人描述這些細節,只不過,我承諾過了,這次談話裏,我對秋子小姐絕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哦。”
說着,他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甜到恐怖。
我一邊唾棄自己,對方都露出“真面目”了,我竟然還會被這種毫無意義的皮相所誘惑,發自內心地覺得,唉,他真好看。
但另一邊,我又忍不住想吐槽:
誰TMD能想得到,是這種畫風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_(:з」∠)_
這給了我一擊當頭棒喝。
說到底,太宰治原本就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我擅自給他加了十幾層濾鏡,他不是可愛的招財貓貓神,也不是有求必應的守護天使——
他是港口Mafia的首領,是統治着橫濱陰影的暗夜帝王,是恐怖的化身,是罪惡的象征。
我怎麽就把他當做溫順無害的小貓咪……不對,就算是小貓咪,也會亮爪子,更何況是一個手段和才智都不缺的男人。
更何況,港口Mafia一直都是以恐怖著稱,而駕馭着這頭栖息在黑暗裏“怪獸”的男人,手段只會更殘忍恐怖。
想到這裏,我不由瑟縮了一下。
“……”
“……”
剛剛是……錯覺嗎?
我眼角的餘光,似乎瞥到太宰治的手指抽搐,猛然扭曲蜷縮起來,好像主人正承受着貫穿身心的巨大痛苦,但那抽搐來得快,平息得也快,眨眼間又恢複到風平浪靜。
但等我回過神,看向太宰治,他的臉上依然保持着那種溫文爾雅的柔和微笑,只是鳶色的眼瞳微微晃動,像是被燈光直射時照耀到的貓瞳,他甚至還有閑心關注我的情緒變化:“秋子小姐,還有什麽細節想了解嗎?”
——果然,剛剛那只是我的錯覺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