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第47章 47

太宰治炫耀般地說。

對此, 與謝野晶子只是哼笑一聲,她不關心男人的甜言蜜語,但我卻做不到, 只覺得臉上的溫度一下子就燒起來了。

太宰治誇我可愛诶!

——我是真可愛,對吧?

我猛然搖頭, 想甩出這些自吹自擂的念頭。冷靜一點, 秋子,同樣的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 你得和太宰治解釋清楚, 那就是一個單純的口誤而已。

我深吸一口氣:“治君?”

“嗯?”

“我有事想和你說。”

“好巧, 我們可真是有默契。”縱然看不見太宰治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到他胸腔的微微震動,感覺到氣流如何通過他的氣管, 震動他的喉舌,最後化作缱绻又暧昧的言語,如春日的櫻花般飄落下來, “我也有很多話想和秋子說。”

“……是之前的事情?”

我不敢提告白兩字,生怕他誤會。

“嗯。”

果然, 我突然躲起來的行動, 肯定吓到他了。也對,這種事情長痛不如短痛, 太宰治肯定也是想好了委婉的拒絕理由。

想到這裏,我松了一口氣。

既然我和他目标一致, 那麽,接下來的談話一定就會很輕松了。可喜可賀, 我也不喜歡對抗性的談話, 就這樣順理成章地達成共識, 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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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多想了,秋子。

你已經很幸福了。

我嚴肅地點點頭,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流瀉在臉上:“走吧,不要再堵在女廁門口了,我們找個合适談話的地點……你能松手嗎,治君?”

我被他抓得手腕有點疼。

太宰治思索了一會兒,忽然說:“我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

他沒有回答,而是松開了手。我剛松了一口氣——但事實證明,我松氣松得太早了,對于太宰治這種狗男人,就應該一秒都不能放松。

太宰治先是一屈膝,再雙手往前一伸,插到我的腋下。接下來的場景就像是動畫片裏,猿猴長老舉起幼獅辛巴一樣,太宰治将我舉起來了。

嗯?

嗯嗯嗯?

這就是他所謂的“想法”?

他是狗嗎?

狗都做不出這麽狗的事情好嗎!

我眼睜睜地——大腦還反應不過來的,看着太宰治舉着我,像是游街般地在武偵辦公室裏晃悠一圈。

國木田獨步努力抓了兩次筆,但他的比還是從文件上掉下來。他睜大了眼睛看着我和太宰治,仿佛三觀受到了巨大沖擊。

女廁前的與謝野晶子捂住了眼。

其他武裝偵探社的成員更含蓄一點,绮羅子小小地“啊”了一聲,随後捂住了唇。而谷崎兄妹裏,妹妹直美一臉嚴肅地捂住了哥哥的眼睛。

“……”

“……”

我曬幹了沉默。

太宰治炫耀般地舉着我,在整個武裝偵探社的辦公室轉悠了兩圈,徹底吓到了所有的目擊證人後,他才心滿意足地走到皮沙發前,放下了我。

動作輕柔。

就像是放小貓咪回窩。

太宰治就站在我身前,他也不坐,只是自上而下地俯視着我,陽光在他身後,往前投下大團的陰影。

太宰治伸手整理着紅圍巾,笑眯眯地看着我:“順利到達合适談心的目的地了,秋子有什麽想說的話嗎?我會洗耳恭聽的。”

“……”

我張開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之前……想說什麽來着?

當然,我可以肯定,在我說要和太宰治談談的時候,我肯定是有腹稿的。但被太宰治這麽神經質地舉起來巡回一圈後,我曬幹了沉默,曬幹了腦漿,原本想說的話,更是一句都想不起來。

離譜。

真的離譜。

太宰治又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如果秋子不想說話的話,那就只好我來開啓對話了哦。”

理智告訴我,讓太宰治開口,不是一個好選擇,但我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想不出任何話題。

“嗯,你說吧。”

獲得允許後,太宰治先看了一眼天花板,似乎即将說出口的話,縱然是他,也會産生一點羞澀感:“……秋子,剛剛真的吓到我了,剛誇了你是天下第一的殺手,你就真的要吓死我,不償命,是吧?”

“沒、沒有。”

我只是腦子離家出走了啦。

下一秒,太宰治的臉就貼過來,他的一縷蜷曲的黑發幾乎垂到了我臉上,在明亮白天人為制造的陰影裏,太宰治的臉頰邊緣泛着一種朦胧的暈:“……真過分。”

喂喂!

到底誰才是那個更過分的家夥啊!

我還沒來得及指責太宰治,他那颀長的手指,就重重地戳在了我額頭上:“我對你的勸告,你是一點沒聽,對吧?”

“等等,那不是一回事!”

“哪裏危險你莽哪裏,對吧?”

“我沒有莽!”

“織田作都能聽得出我的言外之意,就你聽不明白,是吧?腦子離家出走了,不想要了的話,可以做成豆腐腦……”

等等!

腦子離家出走這件事我承認。

但你有說過什麽“言外之意”嗎?

為什麽還要用織田作之助先生舉例,你這不是光明正大地吐槽他嗎?

太宰治戳了一下我的額頭,依然不解氣,又重重地戳了兩下,三下,四……诶,他沒有戳第四下,只是輕柔地撫摸被他戳紅的地方。

“……治君?”

太宰治沒再兇我,他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聲音軟下來,甚至還帶上了一點點小委屈:“……秋子,我可是忍了很久哦。”

“你在忍什麽?”

太宰治不回答我,他似乎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像個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委屈小孩:“我一直在忍,忍着不去想,忍着不去見……我忍得很累了,有時候,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忍過下一秒。”

他到底在忍耐什麽?

我猶豫片刻,這時候,我總算想起來,按照我的原計劃,我應該和他說來之前告白的誤會,但是,看着太宰治眉眼低沉的模樣,我心底又有一小塊地方,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別啊。

就趁虛而入的話,和玩弄女孩子感情的渣男有什麽區別嗎?

我猶豫片刻,心底的兩個小人在瘋狂打架,最後,我還是伸出手,捧着太宰治的臉頰。

太宰治緩慢地擡起眼。

鳶色的眼眸裏全是我的倒影。

嘶。

這角度有些過于蠱惑了。

“治君,如果你覺得忍耐很痛苦的話,就不要再一直忍耐了……雖然我不清楚你忍耐的理由,但我知道,你肯定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

太宰治眼底仿佛掀起了黑暗的風暴,滔天的洪水和沉沉的烏雲一起向我壓來。

我想了想,從口袋裏掏了掏。

“給你。”

太宰治挑眉,看見我手掌心裏的牛奶糖,他幾乎笑出聲來,帶着一點點小嘲諷地反問我:“……只有這一點小獎賞嗎?”

我撥開糖紙。

“這個糖很甜的。”

太宰治掃了一眼糖,完全不為所動,他已經不再是會為一點甜味而歡呼雀躍的男人了。

我把糖送到他面前。

“……”

“……”

足有十幾秒,我和太宰治都一動不動,但最後,太宰治更先屈服了。他嘆了一口氣,含住糖的一端,将牛奶糖從我手中叼出去。

他一邊咀嚼,一邊抱怨着說:“總覺得秋子是不是把我當做亂步先生了,只用一塊糖就可以随便糊弄了?”

“沒有。”

“呵,才不信。”

我确實沒将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搞混,但太宰治的表現也沒比幼稚偵探強多少,也是用一塊糖就能安撫的男人。

他就在我身旁,坐下。

好近。

明明這條皮沙發很寬,橫躺着一個人都綽綽有餘,但太宰治就是非得貼着我坐,我挪開屁股,給他讓點位置,結果他又黏答答地蹭過來。

可惡。

他先前明明不是這種态度的——

我深吸一口氣,沒有和太宰治計較這些細節,眼睛盯着天花板,避免再度被他那張蠱惑人心的臉魅惑到,脫口而出說一些沒腦子的話:“治君,就之前我剛剛脫口而出的,請求你當我男朋友的這句話,确實是我考慮不周——”

太宰治什麽反應也沒有。

我繼續盯着天花板,争取一口氣說完——我也不知道,錯過這次機會後,我還能不能再有同樣的勇氣:“……我之前沒想過要有男朋友,談戀愛也對我是件很遙遠的事情。”

四周還是非常安靜。

“對于治君而言,這也肯定不在你生活的規劃中吧,所以,經過了思考,我做出了決定。”

我收回目光。

“——不準拒絕我。”

太宰治一直保持着聆聽的姿勢,他那個表情就像是在說,無論你對我做什麽,我都會默默承受——講道理,這種表情真的會很想讓人欺負他。

太宰治露出了猝不及防的表情:“秋子你……”

我倔強地重複:“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不準拒絕我。”

“……”

我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做人不能這麽強加自己的意志給別人,所以……不準,至少今天不準,就算你想拒絕,也給我放到明天去,聽見沒有?”

太宰治笑起來了。

這有什麽好笑的!

我可是超嚴肅地在命令他诶!

你在這個時候,半掩着臉笑,這豈不是讓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很像是一個笑話嗎?

“秋子小姐——”

“嗯?”

“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我捂住耳朵:“我不知道,我聽不到。”

太宰治好可惡,他明明知道我在逃避,結果還硬是将我的臉掰過來,直面着他。他發出無可奈何的嘆息:“我之前說的那些話,充其量,只能算是含糊其辭吧?還不能算是拒絕秋子吧?”

“你想說什麽?”

不拒絕不負責不主動嗎?

——這是什麽品種的渣男啊!太宰治你醒醒,不要在渣男的路上一去不複返好嗎!

“我想說,”太宰治拿起我的手,将其貼在了他的臉頰上,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繃帶略帶磨砂般的手感。太宰治發出了輕微的嘆息,“……我很早就已經完全壞掉了,這幅壞掉的心靈和身軀其實不值一文……”

“不要這麽貶低自己啦。”

“但如果秋子想要的話,”太宰治擡起頭,那笑容燦爛而美麗,就像是夜空中即将凋零的煙花——

“享用我吧,就算是更過分的折磨和、玩弄、破壞,都可以,只要是秋子給我的,只要能帶給一點歡愉,我都可以接受。”

我被這奔放的發言鎮住了。

他親昵地蹭了蹭我的手指尖,在指甲蓋上落下細碎的吻:“但請不要再說什麽男朋友的話了……”

“秋子,我不配——”

他說着,幾乎落下淚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要出門。

只有一更(*/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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