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

第75章 75

“原來是治君的老朋友……”

我松了一口氣, 剛剛這兩人唱雙簧般,強調這份廣告不靠譜——搞得我的神經也跟着繃緊起來,以為自己差點要坑害到太宰治。

港口Mafia首領可是高危職業。

不過, 真沒想到太宰治竟然還有幼馴染的外國友人,我還以為, 他過去的朋友只有中原先生呢!

“嗯嗯。”太宰治連連點頭, “畢竟相互之間認識很久了,努力置對方于死地也挺久了。”

“嗯?”

“……還總也幹不掉他, 這樣算來, 也能稱得上‘舊友’了。”太宰治嘆了一口氣, 嘆息中充滿了不能換新人的遺憾。

什麽玩意兒啊!

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确定這種關系應該是朋友,而不是死敵嗎?”

“當然确定。”

哦,确定就好。

“——畢竟, 我的死敵只有中原中也啊。”太宰治理直氣壯地回答。

我睜大了眼睛。

等等,治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太慘了。

中原先生會哭的。

我嘴角抽搐, 數次欲言又止,最終确信, 太宰治可能對朋友和死敵的定義有什麽問題——但反過來說, 他好像對織田作之助和江戶川亂步先生的定位就沒什麽問題。

算了。

等中原先生哭出來的時候,再安慰他吧。

“你認識的那位陀思……”

對不起, 我又忘了那位心理醫生的全名了。

太宰治善解人意地接上:“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不過, 我所認識的這家夥,真正的職業可不是什麽心理醫生。”

“那是什麽?”

“表面是情報販子。”

“實際呢?”

“恐怖分子。”

什、什麽?

我愣了一瞬, 才将這種只有在國際新聞上聽到的職業和現實生活聯絡在一起。太宰治你怎麽會認識恐怖分子……等等, 他好像也不是什麽善類來着, 同樣也能登上新聞頭條來着……?

織田作之助也想到一些事:“我想起來了,确實有一個叫做死屋之鼠的情報組織,首領就是費奧多爾·D……是他嗎?”

“是他。”

又是我完全空白的知識點。

我努力記憶:“他很著名嗎?”

織田作之助回憶着說:“我十幾歲的時候就聽到過死屋之鼠的名號,能混跡這麽多年而不倒,肯定比較有本事吧。”

這還只是推測。

太宰治手頭的資料就詳盡多了:“那家夥很厲害哦,如果說還有我也沒把握能解決掉的人,大概就是這位‘魔人’了,僅僅只是用言語誘導,就能讓港口Mafia的幹部上吊自殺呢。”

我懷疑太宰治在誇大其詞。

他最愛幹的事情之一,就是吓唬我。

但就算心底有這方面的懷疑,但我也得承認,太宰治成功了,我被吓得縮了縮脖子。

“他的目标是創造一個沒有異能者的世界,所以,所有異能者都是他想要毀滅的目标——”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太宰治拖長了尾音:“——就算是秋子這樣可愛的小松鼠,他也會辣手摧鼠,絲毫不顧及同鼠之輩的情誼。”

“……誰是松鼠啊!”

不要給人取奇奇怪怪的外號啦!

太宰治彎了彎嘴角,他果然從恐吓我的行為裏得到了快樂,就連控制手機的動作都輕快幾分。

“而他現在出現,自然是因為——能有這麽好的機會取我性命,真是不可錯過。”

被他一打岔,我也忘了原來的羞憤,擔心地問:“……那怎麽辦?”

“誘餌是很香。”

太宰治揚眉,流露出幾分少年般的意氣風發來:“……但裏面□□,誰能吃掉誘餌,誰會吃掉毒餌,各憑本事咯。”

這句話話音未落,太宰治又揉了揉我的頭發,這次,他下手可重多了。

松手啦。

你們到底一個個什麽癖好!

太宰治被打開手臂,他也不生氣,只是按照廣告裏的聯絡方式,進入一個聊天室,同時,他安撫我:“稍等,我先和費奧多爾聊聊天。”

我湊過去。

太宰治調整了一下坐姿,方便我圍觀聊天。

[心理救助聊天室]

[用戶528400141進入聊天室]

[用戶528400141修改用戶名為“最愛繃帶少年”]

這什麽鬼?

太宰治給自己改了個什麽ID?

我腦門上的問號,全部連起來,大概可以覆蓋整個地球。

太宰治一點也不覺得這名字有什麽羞恥的點。他剛改好名,立刻就刷了好幾個可愛的顏表情。

[最愛繃帶少年:(*>.<*)忐忑不安]

[最愛繃帶少年:( `)σ戳]

[最愛繃帶少年:那個,非常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有個很重要的朋友熱衷自殺,我真的非常擔心他的心裏情況,擔心到睡不着覺,拜托了,有沒有帥氣的心理醫生能理一下人家?]

啊這……

沒什麽。

這飛揚的顏表情。

這甜甜軟軟的女孩子語氣。

我活了二十多年,什麽離譜的事情……啊呸,這麽離譜的事情我是真沒見過。

如果,這番話出自和我同齡的可愛女生之口,就算是我也要說一句超可愛。

但……

但這是太宰治啊……

太宰治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聊天對話上,但依舊分散了一絲注意力在我身上,我神色稍有變化,他立刻問:“聊天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

我實在不好意思承認,在那一瞬間,我竟然覺得,就算是我進入這個聊天室……

也沒有這麽可愛。

輸、輸了。

徹頭徹尾地輸了。

半分鐘後,那位陀……什麽醫生也在聊天室裏出現了,和太宰治無腦往上扔可愛的顏表情相比,這位心理醫生用詞要冷淡自矜許多。

[陀思妥耶夫斯基醫生:不用擔心。]

[陀思妥耶夫斯基醫生:自殺是非常極端的行為,有些人會認為這是解脫,但實際上在真正的地獄裏不會有任何解脫,只會往更深更痛苦的方向沉淪。]

哇哦。

這位醫生看起來好專業哦,完全說出了我的心裏話啊。

我下意識地湊過去。

下一秒,太宰治的手指就戳到了我的腦門上。嘶,好疼。

這家夥一邊戳我,另一只手不停歇的打字。

[最愛繃帶少年:哇哦,醫生你完全說中了我的想法,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自殺完全就只是逃避,不能解決……]

這家夥又開始讀心了。

我看着聊天室裏的兩人你來我往,一個冷靜自矜,另一個瘋狂吹捧,很快,對面就提出見面請求。

[陀思妥耶夫斯基醫生:僅僅只通過聊天,我也無法診斷你朋友的具體情況。]

[陀思妥耶夫斯基醫生:方便見面說嗎?]

“肯定不可以同意啊……”

[最愛繃帶少年:好呀,太感謝醫生了,我可以請客的!]

打完這一串文字,太宰治這才擡起頭,眼神幽幽地看着我:“如果是秋子,在和醫生熱烈地聊完這麽多話後,你會怎麽回答?”

“……”

我動搖了一瞬。

呃,好像和太宰治剛剛的回複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下一秒,太宰治的手指頭又戳到了我的腦門上,他好氣又好笑地吐槽我:“請把‘肯定不同意’這句話,鑲嵌進你自己的腦子裏。”

“放心,我肯定不會去見。”

“知道就好!”

太宰治跳下桌子,向織田作之助的方向伸出手:“走吧,織田作,我們一起去見見魔人。”

織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的手,沒有握回去,他轉而說:“抱歉,我還有事。”

“什麽事?拆啞彈?”

織田作之助的表情越發無奈:“我家裏孩子到了每年打疫苗的時間了,我要陪他們去醫院。”

“陪我吧?”

“嗯?”

太宰治是真的沒有一點首領形象的包袱,他泫然欲泣:“織田作,我也還只是個孩子,還是陪我吧。”

“……”

織田作之助撇開他舉起的手:“別鬧了,你一位大人物,和小孩子們争什麽?”

“但是,這群小孩子在非常安全的橫濱醫院,面對的只不過是一根能保護他們免于疾病的症,就算痛,也只不過痛上三秒鐘而已。”

太宰治越說,越情緒上頭,他竟然還演起來了,手指揉着眼睛:“而我卻要面對兇殘的恐怖分子……”

“……不是老朋友嗎?”

“是超恐怖的俄羅斯毛熊恐怖分子……就算我勉強算個大人物,但越是大人物,就越是害怕恐怖分子啊,這就是世間規律,一物降一物,對不對?”

好像有一點道理?

就連我都快要被太宰治說服了,織田作之助竟然還能保持身形穩定,他真的很厲害。

只是,他撇開太宰治的動作,比上一次要遲緩多了。

太宰治察覺到了對方的動搖,乘勝追擊道:“況且,你是覺得,陪小孩打針更有趣,還是和恐怖分子鬥智鬥勇更有趣——這樣的事情,很多人一輩子都遇不到,是非常珍貴的寫作素材,讀者肯定也很想了解其中細節吧!”

織田作之助被說服了。

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好吧,我的确也很好奇,陪你跑一趟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好耶。”

太宰治拖住織田作之助的手臂,興致勃勃地往外走,唯獨留下我一個人。

我看着兩個人的背影,忽然一拍額頭:“等等,治君——”

“死心吧,秋子,就算你穿上松鼠耳朵和松鼠尾巴來求我,我也不可能同意你随行的。”

什、什麽鬼?!

我為什麽要穿這種奇怪的衣服啊!

“我沒有要求随行啊!”

我只會給你們拖後腿的這件事,我當然也知道啦,但我想說的其實是——

太宰治說:“接着——”

他話語聲未落,一個黑黝黝的東西就被抛上了半空。我手慌腳亂地接住,差點滑一跤。

那是一只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奢華手機。

啊對了——!

太宰治,你還沒手機還給我。

太宰治已經拖着織田作之助走出了武裝偵探社的大門:“抱歉啦秋子,手機暫時不能還給你,但你可以用我的手機,無論是檢查通訊記錄,還是安裝監控軟件,我都非常歡迎哦。”

“誰,誰會做這種奇怪的事情啦。”

太宰治發出很淺的笑聲。

我抓緊手機,上面還殘留着淺淡的體溫:“我也不是想說手機,我想說的是——”

“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治君。”

“……”

太宰治的背影僵了一瞬。

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風,灌進了他的衣袖裏,吹得衣擺如披風般搖曳起來。太宰治回過頭,眉眼輕柔地舒展開:“……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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