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園兒此刻已然鎮定下來，她朝謝少珩揚起一個笑，笑容妩媚又迷人，男人最愛見她這般模樣，沒有哪個男人舍得對這個樣子的她動粗。
園兒嬌聲道：“當然，奴家還能騙謝少爺不成？奴家仰慕謝少爺多年，可惜身子不争氣，偏偏在今日出了毛病，見不到謝少爺，奴家也很失望呢。”
她說着，頂着一張面色紅潤的臉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謝少珩沒心情和她耍嘴皮子，他冷淡道：“這些話，你不如同我回學院去和夫子們說。”
園兒聽到這話，面色一僵，下一刻，便想轉身跳窗而逃。
謝少珩早有防範，她還沒來得及有動作，謝少珩已經早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園兒瞪了他一眼，謝少珩冷冷和她對視。
園兒頓了頓，忽然朝他揚起一個笑。
謝少珩微微挑眉，正想快準狠地出手解決這只魅魔，沒想到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變。
面前的魅魔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寧妤若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謝少珩陡然對上她那張清冷得不可一世的臉，還怔了一怔。
謝少珩：“你……”
他話音未落，寧妤若目光一頓，像是也怔了怔，随即緩緩開口，“謝少珩？”
不等他回答，寧妤若突然上前一步，頭頂正好碰到謝少珩的下巴，她仰頭看他，“你為什麽在這裏？”
“你是來找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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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少珩本想否認，可對上那雙清亮的目光，話到嘴邊轉了個彎，他喉頭微動，應了下來，“嗯。”
寧妤若嘴角微彎，眉眼也跟着淺淺彎了彎。
謝少珩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一時怔了神。
寧妤若得寸進尺，微微上前一步，逼得謝少珩不得不往後退。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你在做什麽？”
寧妤若伸出食指，輕輕點上他的胸膛，慢悠悠劃着圈圈，“你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
“你，是不是喜歡我？”
謝少珩喉頭微動，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回答。
寧妤若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謝少珩渾身一僵，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寧妤若仰頭朝他一笑，她突然勾住他的脖子，緩緩往下拉，就要吻上來。
就在最後一刻，謝少珩擡手，止住了她的動作。
謝少珩的眼神無比清明，“你确實很像她，可惜，你沒她漂亮，而且，”
他冷笑了聲：“她永遠不會這樣對我。”
下一瞬，眼前的寧妤若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園兒那張妖豔的臉。
園兒詫異地看着他，“你沒有被我迷惑。”
謝少珩搓了搓自己的脖頸，那是方才被魅魔碰到的地方。
“就憑你，還想迷惑我？”
園兒定定看着他，突然朝窗邊撲去，頃刻便跳下了窗沿。
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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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惑謝少珩之際，她早已趁謝少珩不備偷偷打開了窗戶。
這張臉，還是用點用處的。
謝少珩根本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鎮定。
謝少珩一怔，緊随其後跳了下去。
樓下是一條小巷子，謝少珩反應快，他跳下去的時候，園兒還沒有逃出這條巷子，他速度極快，趕在園兒跑出這條巷子前截住了她。
“還想往哪裏跑？”
園兒咬緊下唇，雙眸直勾勾看着他，再一次變成了寧妤若的樣子。
謝少珩冷淡地看着她，語氣裏帶着幾分不耐，“不要變成她的樣子。”
“你生氣了？”園兒輕輕一笑，露出魅惑的笑容，慢悠悠道：“原來你喜歡這一款啊，沒關系，你喜歡什麽樣的我都可以變，只要你肯放過我，怎麽樣？”
謝少珩沒有和她啰嗦，捏住她的脖子，冷聲道：“變回來。”
寧妤若不可能露出這種笑容，這種幾近于讨好的笑容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
他看着不舒服。
園兒被謝少珩粗魯地摁住脖子，不得不變回原來的模樣，她看着滿臉冷意的謝少珩，忍不住問道：“我哪裏不像她，你為什麽能識破我？”
與其說她換了一張臉，實則是用了魅術，魅術能夠将她的模樣變成對方心中想見之人的模樣。
謝少珩所看到的臉，完全是按照他的想象所化，沒道理會被識破。
園兒深深皺着的眉頭帶着幾分不解。
謝少珩靜靜看着她，突然笑了一聲，露出漫不經心的笑容，“寧妤若，可比你漂亮多了。”
話音一落，他突然一頓，若有所感地擡起頭朝巷子轉角處看去。
一道身影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出現在了巷子轉角處。
寧妤若薄唇輕啓，每一個字都極為冷淡，“你剛才，說了什麽。”
他竟然，将她和一個青樓女子相比？
寧妤若原本就冰冷的臉色倏然又冷了下去。
謝少珩沒想到難得在背後提一句寧妤若便被當事人抓了個正着，他的大腦出現一瞬間的空白。
寧妤若怎麽會在這裏？
就這麽一瞬間的怔愣，讓園兒抓住了機會，頭也不回朝外跑去。
寧妤若反應極快，園兒動身的一瞬間她就飛快追去，待她趕到巷子另一頭時，園兒早已沒了身影。
她皺眉，看向謝少珩，“你愣着做什麽？”
謝少珩回神，不想承認自己馬失前蹄，狡辯道：“這不是有你在嗎？哪裏還用得着我？”
寧妤若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謝少珩眉頭一挑，“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又得罪你了？”
寧妤若不說話，徑直往前走。
“寧妤若。”
寧妤若沒理他。
謝少珩突然笑了聲：“咱們要是這麽走出去，可就說不清了。”
寧妤若頓住腳步，回頭看他，只見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被扒了下來，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一眼看過去，極易讓人想入非非。
寧妤若眉頭一皺：“你離我遠點。”
她的語氣毫不掩飾的嫌棄。
脾氣再好的人也架不住如此明晃晃的嫌棄，更別說謝少珩的脾氣在整個北峰城都是出了名的不好。
謝少珩冷笑一聲：“那不成，這條巷子又不是你家後院，怎麽，我還不能走了是吧？沒想到寧大小姐竟然也是如此霸道的人。”
他在寧绮及笄禮上幫了她這麽大一個忙，她一聲感謝沒有不說，如今見了他，居然連句軟話都沒有。
北峰城人人都說謝少珩不好相處，可他倒是覺得，最不好相處的人，明明是寧妤若才對。
寧妤若聽到這話，長睫輕垂，退後一步，面無表情道：“你先走。”
謝少珩看了她好幾眼，就在快越過她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你在不高興？”謝少珩問：“為什麽？”
寧妤若抿平了嘴角，“我沒有不高興。”
謝少珩微微低頭，和她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慢慢開口道：“你就是在不高興。”
寧妤若擡眸看他，清淩淩的雙眸沒什麽情緒道：“我沒有。”
謝少珩站直身子，雙手環抱，漫不經心道：“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讨厭你嗎？”
寧妤若扯了扯嘴角，“我為什麽要在意你的喜惡？”
“……”謝少珩忍不住磨了磨牙，“你這張嘴真是不饒人。”
寧妤若輕輕垂眸，沒有反駁。
謝少珩又看了她幾眼，突然道：“寧妤若，你分明不服氣，為什麽總是做出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他毫不留情地嘲諷：“真難看。”
寧妤若倏然擡起頭，看向他：“你以為，誰都是謝家大少爺嗎？”
這世上并不是誰都有一對疼愛自己，且權勢滔天的父母。
謝少珩摸了摸下巴，“也對，這個世上，也就只有我一個謝少珩了。”
他還挺自豪。
寧妤若不想看他，“你走不走？不走就讓開。”
謝少珩擋住她的去路，啧了一聲，“寧妤若，沒必要這樣。”
寧妤若擡頭看他，她以為他又要說出那番可以好好交流當朋友之類的話，眼裏不由得湧上幾分驚訝。
以謝少珩的驕傲，提過一次被拒絕後，沒道理提第二次。
可謝少珩只是淡淡看着她，道：“你是寧家大小姐，你在怕什麽？從前針對我不是針對得很積極嗎？怎麽現在不敢和我說話了。”
寧妤若聽到這話，清冷的眸子多了幾分驚詫，她頓了頓，反駁道：“一，我未曾針對過你，從前種種皆是謠言，想必你自己心裏也清楚。二，我沒有不敢和你說話，我只是，”
她頓了頓，“不想和你說話。”
寧妤若一字一句道：“謝少珩，我不想和你說話。”
兩人靜默了一瞬，謝少珩咬緊後牙槽，當場就想扭頭走人。
但謝大少爺忍住了，因為他知道，寧妤若說出這番話，就是故意要惹他不高興。
可謝少珩是誰啊？從小到大，他身上別的不多，就是反骨特別多。
他偏偏不讓寧妤若如願。
謝少珩穩穩站在原地，露出輕挑散漫的神情：“怎麽，你敢做不敢當啊？”
寧妤若輕輕蹙眉看向謝少珩。
他在說什麽？
謝少珩慢悠悠道：“來，咱們好好掰扯掰扯。第一點，你說你未曾刻意針對我……”他笑了聲，“明明是我未曾針對過你。”
寧妤若眉頭微蹙：“我何時針對過你？”
謝少珩：“三個月前的試劍大會一事，你莫非忘了？”
他慢悠悠道：“你寧大小姐的記性，何時變得這麽差了？”
寧妤若想起來了，她頓了頓，皺眉道：“我沒有針對你。”
謝少珩氣笑了，“全書院的學生都知道你在刻意與我作對，你怎麽還不承認？”
寧妤若回憶了一下，堅持道：“我不知謠言從何而起，可我确實未曾針對你。”
她不喜謝少珩是真，對方行事張狂無度，不加收斂，雖與她無關，但她也不會與這樣的人打交道。
但若說刻意針對，她從未如此。
謝少珩舔了舔後牙槽：“那你為何沒有參加試劍大會？”
“你可知，所有人都說你是沒有拿我當對手，不屑和我比試。”
寧妤若怔了怔，還有這回事？她怎麽不知道？
她抿平了唇角，道：“我那日有事。”
謝少珩：“何事？”
寧妤若硬邦邦道：“與你無關。”
謝少珩：“……”
能得她這麽一句解釋，謝少珩莫名覺得身心舒爽了不少，也就沒有刨根問底。
謝少珩道：“哪怕你當日有事，之後又為何不肯與我同比一場？”
寧妤若長睫輕顫，“不想比。”
謝少珩看了她一眼，接受了她這個極為敷衍的回答。
他又道：“第二點——”
寧妤若擡眉看他。
謝少珩道：“你方才說你不是不敢和我說話，而是不想？”
他笑了聲：“可我卻覺得，你就是不敢，你就是怕極了我，不敢招惹我，否則你為何日日躲我？”
寧妤若面不改色，“我躲蒼蠅時，
依誮
也是這樣躲的。”
謝少珩：“……寧妤若，你這張嘴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寧妤若又抿了抿嘴角，“嗯。”
她看似妥協的回答卻讓謝少珩愈發看不順眼。
他不懂寧妤若為何要對他處處忍讓。
謝少珩忍不住微微靠近她，低聲道：“你之前在洞穴裏是怎麽對我的，難道都忘了嗎？”
相比較之下，他還是比較喜歡洞穴裏她對他冷嘲熱諷的樣子。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瞻前顧後，猶豫不決，讓個繼母生的妹妹騎到自己頭上來。
舊事重提，寧妤若眉心閃過幾分不悅，她微微偏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那脖頸帶着些許薄紅，也不知是剛剛染上的，還是一直如此。
謝少珩看得心癢難耐，還沒來得及生出什麽情緒，便聽寧妤若輕聲嘲諷道：“我沒忘，但以你的記性，恐怕已經忘得一清二楚了。”
寧妤若道：“你答應過我，我們之間要保持距離，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她扯了扯唇角，“沒想到堂堂謝大少爺，原來也是言而無信之人。”
她并不是怕了謝少珩，而是确實不想和謝少珩沾上關系。
她怕麻煩，謝少珩是個大麻煩。
但顯然謝少珩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聽到她指責他言而無信，他甚至生出，他就算真的言而無信了又如何的念頭？
那念頭很快被他略過，他淡淡垂眸，漫聲道：“你一見我就跑，我還以為，你是怕了我了。”
寧妤若沒說話，她不認為有解釋的必要。
謝少珩卻将她的沉默當成默認，“沒想到堂堂寧家大小姐居然也會畏懼我？怪不得你剛才明明生氣了，卻還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寧妤若一怔，擡頭看他。
謝少珩略一挑眉：“莫非你認為你掩飾得很好？”
“你為什麽不敢生氣？怕我？”
“你就這麽點出息？連我都怕？”
謝少珩也覺得自己有點矛盾，整個北峰城就沒有不怕他的人，他不以為意，可若是怕他的人當中多一個寧妤若，他就覺得說不出的難受。
他慢悠悠道：“寧妤若，原來這就是當初你不肯和我重新比一場的原因啊。”
雖然清楚他是在故意激她，但寧妤若還是皺起了眉頭，“我不怕你。”
“是嗎？”謝少珩聳了聳肩，不以為意道：“那你剛才為何生氣？又為何生了氣卻不對我發怒？”
寧妤若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想看我生氣的樣子？可以，我滿足你。”
寧妤若說罷，還沒等謝少珩理出她這句話的意思，就見她頭也不回轉身離開了。
謝少珩：“……”
什麽意思？
怎麽不說清楚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