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謝少珩認真在腦海裏回憶了一會兒,才終于知道自家父親說的是哪位公主。

他不可置信地笑了聲:“皇帝老兒還真想讓我娶公主啊?”

“他要不要派人打聽打聽,這北峰城裏,哪一個正兒八經的世家女子願意嫁給我?皇帝到底是有多想不開,才會想将女兒嫁過來?別不是哪位不受寵的公主吧?那我可不娶。”

謝衷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沒人願意嫁給你,還不收斂收斂那性子?”

他又道:“甭管受不受寵,那都是皇帝的女兒,還能由得了你說不娶就不娶?”

謝少珩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随口問道:“她什麽時候來啊?”

謝衷看他一眼:“還不清楚。”

“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謝少珩渾不在意道:“她來了我就走呗。”

謝衷瞪他一眼,“你想讓皇帝治謝家的罪不成?”

謝少珩不說話了,但臉上還是那副渾不在意的表情。

皇城裏那幫屍位素餐的老匹夫,還管不到北峰城頭上。

謝衷看到他那副不着調的樣子就眼睛疼,他擺擺手道:“走吧走吧,別在這礙眼。”

謝少珩眉眼一挑,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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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謝少珩還沒出門就被昭慶公主半路截住了。

看見自家母親,謝少珩主動道:“我知道,我不會惹事的,完成夫子交代的任務我就回來了。”

昭慶公主頓了頓,“你今日确實要早點回來。”

謝少珩對自家母親比對自家父親稍微有耐心一點,他耐着性子問道:“怎麽?母親也擔心我在外面惹是生非傳到皇城,惹得公主不喜?”

昭慶公主平靜道:“我知道你不願娶公主,我也不想讓你娶公主。”

謝少珩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他娘竟然不想讓他娶公主?他還以為,這門親事是他娘極力撮合的。

昭慶公主白了他一眼,道:“雖然我出身皇室,但如今的皇室早就爛到根裏了,你是我的兒子,我自然不願讓你蹚這趟渾水,說句大不敬的,誰知道上頭的皇帝什麽時候換人坐?咱們家沒必要再娶個公主給自己找事。”

謝少珩聽明白了,“那母親讓我早點回來是想?”

昭慶公主站直身子,端莊有度道:“見媒婆,你自己選個妻子。”

見自家兒子一張俊俏的臉立馬皺了下去,昭慶公主淡淡道:“若是上頭賜婚,你不想娶也得娶,倒不如趁着如今形勢還不明了,趕緊找個合适的,早日将婚成了,上頭就算想賜婚也無計可施。”

謝少珩輕嗤了一聲:“我看中了就能娶?你難道不知道你兒子在這北峰城裏的名聲?”

他就算真看中了,也得人家姑娘願意嫁才行。

昭慶公主淡淡道:“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以謝家在北峰城的地位,多得是人家願意将女兒嫁過來。”

那寧家呢?

謝少珩腦海中一閃而過這個念頭,随即在心中嗤笑了一聲,就憑兩家的關系,寧家哪怕将女兒嫁到普通平民家,恐怕也不願意将女兒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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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少珩今日只有半日課程,他想到娶妻一事,便覺得異常頭疼。

闫子書見他滿臉不高興,提議道:“喝酒去?”

謝少珩擺手:“不去。”

闫子書挑眉:“喝酒都不去了?”

謝少珩沒說話,出了書院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闫子書遠遠喊道:“你去哪兒?”

謝少珩頭也不回道:“獵魔。”

闫子書詫異:“獵魔?”他看向一旁的高舟,“咱們北峰城哪來的魔?他不會要去五十公裏以外的屠魔林吧?”

高舟也不知道,“屠魔林一來一回至少要一日,明日還要上課,他應該不會去那麽遠的地方。”

闫子書琢磨了一會兒,索性直接追了上去,“你去哪兒獵魔?要不要幫忙?”

謝少珩看了他一眼,“劉夫子讓我三日內在這北峰城裏獵到一只魔。”

闫子書:“三日?北峰城?”

他眉頭一皺,“他這不是為難你嗎?”

謝少珩覺得也是。按他往日的脾氣,面對此等刁難,他恐怕直接等着進獵魔鏡了,才不會浪費三日時間。

但一想到若是進獵魔鏡,寧妤若也得一起,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同無數妖魔待三日下來,只怕會生生掉一層皮。

罷了,他再找找看,實在找不到再去和劉夫子分說分說,看看能不能争取寬大處理。

大不了,他一個人在獵魔鏡裏待六日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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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少珩朝闫子書擺擺手,漫不經心道:“那老頭就是在為難我,我自己轉轉,你們先走吧。”

闫子書和高舟見狀,面面相觑,沒有再跟上去。

謝少珩一半是想盡可能完成夫子交待的懲罰,另一半,則是不想回去。

他不怕娶公主,但凡是他不想做的事情,誰逼他都不行,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整整一下午的時間,謝少珩将整個北峰城轉了一圈,包括每一家客棧和酒樓,以及他從前從來不會踏足的小巷子。

可始終一無所獲。

夜已黑了,謝少珩看了一眼天色,選擇先回去,這個時辰回去,媒婆應該已經走了。

謝少珩穿過小巷子,走到一半,喧鬧的聲音自正前方響起,入了夜的北峰城依舊很熱鬧,其中以倚春樓為最。

倚春樓只在入夜後營業。

謝少珩腳步一頓,看向明亮晃眼的招牌——

這個地方,他還沒有找過。

謝少珩腳步微頓,還來不及躊躇,倚春樓花娘媽媽便眼尖瞧見了他,親熱地上前挽住他的手,“喲,這位公子瞧着眼生啊,頭一次來吧?公子喜歡什麽樣的啊?咱們這的花娘什麽樣的都有,保管公子滿意。”

嗆鼻的脂粉飄到謝少珩鼻尖,他再次不受控制的胃部翻湧起來,謝少珩強壓下那股幾欲作嘔的感覺,面色平常地對花娘道:“将你們這的花娘全都叫來,本少爺要一個個慢慢挑。”

花娘媽媽露出為難的神色,“這,我們這有的花娘正在陪客,怕是……”

謝少珩扯了扯嘴角,輕瞥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謝少珩平日裏并不來這種地方,花娘媽媽并不識得他,聽到這話,怔了怔。

但下一瞬,便有人為她解了惑。

“謝少珩,謝少珩怎麽會在這?”

“是謝少珩!”

“謝少珩平日不是不來這種地方嗎?”

原本想要進倚春樓的人瞧見站在門口的謝少珩,一時間遲疑了。

謝少珩有多張狂多不講理他們亦有所耳聞,在謝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偌大一個林家也不過一夜便覆滅了,他們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因此,一時間進入倚春樓的人大大減少。

花娘媽媽眼見恩客們紛紛逃開,不由得臉色鐵青,可顧及謝少珩的身份,連絲怨氣都不敢流露出來,只能強笑道:“原來是謝大少爺。謝大少爺請跟我來,我這就去告訴媽媽将所有花娘叫來,讓您慢慢挑。”

謝少珩大步流星走入倚春樓,一大股脂粉味撲鼻而來,謝少珩喉頭湧動,閉了閉眼,好半晌才壓住那股難言的感覺。

他按了按眉心,不耐地催促道:“人呢,快都給我出來。”

花娘們聽到他的名字,哪裏還敢磨蹭,忙不疊走了出來,站在大廳裏,供他挑選。

謝少珩淡淡瞄了一眼,沉聲問道:“你們這裏就這些人嗎?”

花娘媽媽以為他對這些花娘不滿意,怕他動怒,連忙走上去賠笑道:“哪裏哪裏,咱們倚春樓可不止這些花娘,壓軸的,還沒出來呢。”

她招呼着,“快,将園兒叫出來,有貴客到。”

另一位媽媽從二樓探出頭來,面色為難道:“園兒今日身體不适,恐怕無法見客。”

謝少珩神情冷淡,眉眼間盡是不耐:“今日我還偏偏要見她,她要是再不出來,我就将你這倚春樓給砸了。”

若是旁人說這話花娘媽媽還不懼,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謝少珩,花娘媽媽就不能不放在心上了。

誰都知道,謝少珩在這北峰城到底有多無法無天。

她神色焦急地催促道:“沒聽見貴客的話嗎?還不快出來見客?磨磨蹭蹭什麽呢。”

二樓還是沒有動靜。

謝少珩淡淡看了花娘媽媽一眼,花娘媽媽強笑了一聲,賠着笑臉道:“謝少爺放心,今日只要你想見,別說她只是身體不舒服,哪怕是死了,我也會将人給你拽出來。”

謝少珩淡淡應了一聲。

妖魔的氣息在倚春樓裏若隐若現,謝少珩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原來那老頭子沒騙他,這北峰城裏竟真的藏有妖魔。

花娘媽媽朝下人使了個眼色,膀大腰圓的奴仆們立刻朝二樓走去。

二樓房間裏,名喚園兒的花娘正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一時拿不定主意。

謝少珩的名字她當然聽說過,但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大張旗鼓跑來倚春樓。

上風書院規矩不多,但不得狎妓便是其中一條。

能進入上風書院學習的都是不可多得的天之驕子,誰都不願意浪費得之不易的機會,貿然和書院對着幹,因此這倚春樓極少有上風書院的學生踏足。

哪怕真的有,她也會刻意避着。

只要來的人是普通人,哪怕懂些拳腳功夫,她也有信心瞞天過海。

可沒想到,今日不僅來了位上風書院的學生,來者還是謝家獨子謝少珩。

出身百年劍道大家的人,她不敢輕易招惹,更不敢賭自己能夠瞞過去。

園兒一時沒了章法,她來回踱步好幾圈,聽見漸漸靠近的腳步聲,心一橫,看向了窗沿。

她絕不能和謝少珩撞上,她沒有信心自己的僞裝能逃過謝少珩的眼睛。

園兒走到窗邊,看了眼房門,正要推開窗,房門突然被推開,她驚了一跳,還未來得及動手,謝少珩已經抱手站在門口,“園兒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園兒故作鎮定地笑了笑,“謝少爺哪裏話,我只是不舒服,想要開窗透透氣罷了。”

謝少珩緩緩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道:“是嗎?”

“可我怎麽覺得,你這魅魔,是想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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