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闫子書話音落下, 皇城一行人面面相觑。
他們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內情在。
趙頌銘懊惱地輕輕蹙起眉,要是早知道有這回事, 他們來之前應該打聽得更清楚才是。
趙頌銘旋即有禮道:“公子莫非也是上風書院的學生?我們一行人初來乍到不知內情,這才不慎沖撞了書院,不知公子可否為在下引薦, 也讓在下有機會當面向院長致歉。”
闫子書忍不住笑了,“你們這是沖撞書院?你們這分明是沖撞了在場所有人。”
“裝得挺有禮貌的樣子, 若是真正守禮的人, 又怎會在鬧市區縱馬?聽說你們還是皇城來的?”
他啧了兩聲, “原來皇城人士, 就是這般行事做派啊。”
這話一出, 趙頌銘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
其他圍觀之人也竊竊私語。
就是說,明明這行人差點撞上的是無辜路人,若真有心道歉,也該向路人道歉才是, 向書院道歉算怎麽回事?分明就是見勢不對想要讨院長歡心罷了, 又哪裏是真心想要道歉。
榮安公主率先沉不住氣, “鬧市縱馬又如何?我們又沒傷人,本公主可是聽說了,那謝少珩不僅當街傷人, 前段時日甚至還打死了一個世家子弟,上風書院既然要管, 便該連謝少珩一起管了!”
闫子書啧了一聲,“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我方才說了,你們是在上風書院門口當街縱馬, 還差點傷了前來報名的學生。這能和謝少珩犯的事比嗎?”
說白了,只要不違反上風書院的規矩,不挑釁到上風書院頭上,書院才沒那麽多心情管學生平日裏都在做什麽。
更別說,謝少珩出身謝家,而上風書院還得在北峰城繼續開下去,彼此自然要留點顏面。
闫子書又道:“你們以為方才寧妤若為何要出手将你們攔下?還不是院長吩咐的。院長都開了口,你們真的以為你們還能進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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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子書其實也不知道這群人到底能不能拜入上風書院,畢竟他們背靠皇城,若是皇城那邊出面周旋,上風書院胳膊擰不過大腿,估計也得捏着鼻子認。
但不代表,闫子書不能故意吓吓他們。
榮安公主一行人聽到這話,紛紛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這算什麽道理,他們當街縱馬的罪名竟比謝少珩活生生将人打死的罪名還要重。
這上風書院,當真是個不講理的地方。
榮安公主還想再說,趙頌銘沉聲道:“好了,別說了,先去報名吧。”
榮安公主只好不甘不願地閉了嘴。
一行人去排隊了。
榮安公主本來還想仗着公主身份插隊,但這裏的人根本沒把榮安公主放在眼裏,再加上他們當街縱馬差點傷到排隊的人,衆人對他們更是排擠,甚至故意将他們擠到烈日底下暴曬。
這幾個天之驕子何時受過這種委屈,他們氣得不行,偏偏又不敢反抗,擔心上風書院當真因此不收他們,只能捏着鼻子老老實實排隊。
闫子書看着榮安公主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
還好,還好,謝少珩要娶的是寧妤若,不是榮安公主,否則還不知謝家要如何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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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寧顯民堵在西院門口,沉聲問:“若兒要嫁給謝少珩的消息,可是真的?”
他前兩日就得到了消息,每每想親自上門和老太太确認這個消息的真僞,老太太都避而不見,他實在沒了辦法,只能退掉所有事務,特意堵在西院門口。
他知道,老太太每天這個時辰都會去西苑記聽戲。
老太太一見到他就心情不好,聽到這話,更是不快。
“老身說過,若兒的婚事由老身做主,你若不滿意,那便去官府告老身去!反正老身老命一條,大不了撞死在府衙門口,讓全北峰城的人看看,寧家主是個多難得的大孝子。”
老太太冷嘲道:“老身倒要看看到了那時,是這樁婚事重要,還是你的名聲重要。”
寧顯民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低聲解釋:“母親,兒子不是質疑母親的決定,若兒嫁給誰都行,但不能是謝家。哪怕是陵城賀家,也遠好過謝家。”
老太太怒道:“你還敢提賀家!沈氏為若兒找了個什麽浪蕩子你還沒瞧清楚是嗎?若不是謝少珩及時将若兒救回來,現下若兒還不知要吃多少苦頭!”
“你們夫婦倆老身是指望不上了,若兒的婚事,老身自己決定!”
“三日後謝衷夫婦會上門親談婚事,你若是還當自己是若兒父親,屆時就一起出席,你若不把自己當若兒父親,日後就不要再來對若兒的事情指手畫腳!”
寧顯民被劈頭蓋臉一頓罵,不禁苦笑道:“母親這說的是什麽話?若兒是兒子一點點看着長大的,是兒子的嫡長女,我怎麽可能不把她當自己女兒看?正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我才要阻止這門婚事啊。”
“母親不滿意陵城賀家那個浪蕩子,兒子也不滿意,可謝少珩比起那個浪蕩子,又強在什麽地方?若非要嫁謝少珩,還不如嫁進陵城賀家,至少我們手中握着他們管家不嚴的證據,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虧待若兒,但謝家呢?”
“謝家縱容兒子不是一日兩日,若是若兒真在謝家受了委屈,該如何是好?”
這兩句倒還像人話。
老太太怒氣漸消,她看向自己唯一的兒子,沉聲道:“你若真是這樣想的,老身也給你透個底,昭慶公主已經承諾老身,日後若是若兒在謝家受了委屈,二人可以和離,他們二人的孩子也會随若兒走。”
寧顯民驚訝道:“當真如此?”
和離便罷了,連孫兒都能讓女方帶走,謝家行事不可謂不大度。
如此一來,倒是真的可以放心一些。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更重要的原因,她沒說出來。
謝少珩能夠在得知若兒體質的前提下,還願意迎娶若兒為妻,這胸懷,是無數男子都比不上的。
就憑這一點,老太太就願意信謝少珩一把。
老太太點頭道:“當真,所以你也不必擔心了,這樁婚事,就這麽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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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顯民還是不願意,“可母親,生意上的事——”
老太太聽到這話,怒了,“你是寧家主,生意上的事你自己解決,你和謝家要怎麽争怎麽鬥那也是你的事,別把我若兒扯進來。”
寧顯民:“可是母親,父親生前努力了這麽多年——”
“別提你父親!”老太太突然拔高聲音:“你若有你父親一分才幹,也不會才過去不到二十年,寧家便生生矮了謝家一頭!”
“你自己看看,哪怕皇城提賜婚,賜的也是謝少珩,可曾想過煥兒?!”
寧顯民艱澀道:“煥兒還小,況且不娶皇城女對寧家來說,那也是好事……”
老太太無力再說,“……你走吧,三日後你也不用出面了,你只管當好你的家主就行,若兒的事,你不要再管。”
寧顯民:“母親……”
老太太高聲道:“走!”
寧顯民無可奈何,只得朝老太太重重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寧顯民回到東邊院子時,神情依舊凝重。
沈氏早已等候多時,看見他,立刻迎了上來。
“怎麽樣?老太太那邊怎麽說?”
寧顯民微嘆着搖頭道:“這婚事,退不了。”
老太太決意如此,他若違抗老太太的意願,那便是大不孝的罪名。
寧顯民這個家主當得或許比不上祖宗們,但愛惜名聲這一點,卻比祖宗更甚。
沈氏聽到這話,也不失望,寧妤若雖然退不了親,但她還有第二套方案。
沈氏朝寧顯民柔柔一笑,“老爺,妾身有話想對老爺說。”
寧顯民看向她:“怎麽?”
沈氏溫聲道:“老爺有沒有想過,或許是老太太和謝家達成了什麽交易?”
寧顯民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氏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老爺,妾身這話若是說出來,或許有挑撥的嫌疑,可若是不說,妾身又實在難以心安。”
寧顯民不悅道:“有什麽話,你直說就是。”
沈氏這才道:“老爺,有一事老爺或許不知道,若兒及笄那年,母親曾将寧家傳世典籍找了出來,讓若兒學習。”
寧顯民看向她,“若兒是我的女兒,寧家的劍道典籍她自然有資格學習。”
沈氏輕嘆了一聲:“老爺說得沒錯,若兒确實有資格學習寧家的劍道典籍,可妾身懷疑,母親志不在此。”
寧顯民皺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氏道:“妾身懷疑,母親有意讓若兒繼承寧家,成為下一屆家主。”
寧顯民想也不想便反駁道:“你胡說八道!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只能是煥兒的,誰也搶不走!母親哪怕疼愛若兒,也不至于如此糊塗,怎麽可能起過這種心思!”
沈氏掩下眸中神色。
怎麽沒起過?寧顯民沒當上家主之前,老太太不也有意讓她那早逝的女兒接任家主之位嗎?若非寧顯民那早逝的妹妹不願讓兄長傷心,現在坐在寧家家主位置上的人是誰,可不好說。
寧顯民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神色微僵,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氏輕聲寬慰道:“老爺莫要擔心,許是妾身想多了也不一定。”
她輕嘆一聲,憂心忡忡道:“妾身知道自己多慮了,畢竟不論是若兒還是煥兒,在妾身心裏,都是妾身的兒女,誰繼承家主之位都是一樣的……”
寧顯民陡然打斷她,“家主之位,只能是煥兒的!”
“妾身明白老爺的意思。”沈氏沉默片刻,輕聲道:“老爺,本來妾身也以為是自己多慮了,可母親如今卻突然讓若兒嫁到謝家,妾身,就不得不多想了。”
她說:“妾身說句逾矩的話,在母親眼裏,咱們這一大家子人,包括背後的寧家族老,說不定都比不上寧妤若一人。妾身擔心,母親将若兒嫁到謝家,是想借謝家的手,吞并寧家,屆時,兩人再和離,若兒自然也能分得一份家産。”
她委婉道:“可如此一來,我們怎麽辦?”
寧顯民聽到這話,接連吸了好幾口氣。
他一邊覺得老太太不會狠心至此,一邊又覺得,這件事……極有可能是真的。
若非如此,老太太又怎會将疼愛多年的孫女嫁給一個滿城聞名的纨绔子弟?
那可是老太太當眼珠子一樣護着長大的孫女。
一旦這個念頭生出來,便怎麽也沒法打消,寧顯民赫然起身,“不行,這樁婚事一定不能讓他們成!”
沈氏拉住他,溫聲道:“老爺莫急,你現在過去又能如何呢?兩家庚帖已換,如今整個北峰城都已經知道了謝寧兩家的婚事,老爺若現在鬧出來,不僅婚事阻止不了,到頭來,沒臉的還是老爺。”
沈氏拉着他坐下,溫聲細語道:“妾身倒是覺得,或許還有別的法子。”
寧顯民蹙眉看她,“還有什麽法子?”
“換嫁。”
“換嫁?”
“沒錯。”沈氏鎮靜道:“讓绮兒代替若兒,嫁到謝家。”
“這怎麽能行!”寧顯民不同意,“那可是绮兒,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往虎狼窩裏跳,再說了,謝家也絕不會同意。”
沈氏不疾不徐道:“老爺,你糊塗,謝家不同意,難道我們就不能自己操作了嗎?”
“反正女兒是從寧家出嫁,你我作為父母,能操作的空間大着呢,只要能讓绮兒坐上花轎,順順利利和謝少珩成了婚,謝家又能如何?”
寧顯民卻道:“謝少珩不僅會鬧,還會鬧得天翻地覆,以他的性子,說不定會借此機會将寧家狠狠踩在腳底下,況且,以幼女換長女,這種事說出去,寧家的面子往哪兒擱?”
沈氏卻早就打算好了,“老爺,妾身最近相看了幾戶人家,老爺可記得榮昌街周家?你說,讓若兒嫁到那家如何?”
“你的意思是?”
沈氏笑了笑:“老爺明白妾身的意思,周家是戶好人家,周少爺為人想來老爺也清楚,咱們兩家知根知底,若兒嫁過去,吃不了虧。”
“咱們大可将兩個女兒的婚期選在同一天,到時候,是管事婆子們弄錯了,将兩個姑娘接錯了花轎,咱們将人趕出去,也算是懲罰了,周家和謝家又能如何?”
寧顯民面露遲疑,聽起來似乎可行,可一旦事敗,不僅會得罪謝家,說不定,還會得罪周家。
周家在這北峰城雖比不上謝寧兩家,但也不是什麽好欺負的人家。
而且……
“绮兒嫁到謝家,只怕……”
沈氏握住他的手,“老爺放心,妾身問過绮兒,她說她願意,只要是為寧家好的事情,绮兒都願意去做,就看老爺願不願意了。”
她溫聲道:“老爺,你可是寧家的家主啊,一定不會讓外人将咱們寧家的産業都占走對吧?”
她的聲音很輕:“咱們寧家的老祖宗,還在天上看着呢。”
寧顯民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
“你放心,不管老太太和謝家有沒有這個想法,這樁婚事我都不會讓他們成。”
他看向沈氏,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這件事只能暫時委屈绮兒了,待日後,我定會找機會補償她的。”
沈氏柔柔弱弱靠在寧顯民身上,“老爺你放心,绮兒如此孝順,定不會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寧顯民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讓你們母女受委屈了。”
沈氏微微垂眸,掩下眸中精光。
不委屈,只要能讓她的绮兒踩在寧妤若頭上,那就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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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時間轉瞬即逝,上風書院浩浩蕩蕩的招新活動也随之落下帷幕,最終入選的名單也同一時間公布了出來。
榮安公主一行人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終是說動了院長,盡數拜入了書院。
而寧家這邊,只有寧煥獲得了進入上風書院的資格。
寧绮知道這件事,找到沈氏大鬧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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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快為我想想辦法啊,那上風書院能在北峰城屹立不倒,靠的不就是這麽多年來,寧家對上風書院的庇護嗎?他們怎麽敢将我拒之門外?”
沈氏輕嘆一聲,上風書院成立之初,确實是靠着北峰城衆世家的支持,才慢慢辦起來的,可過去了幾百年,上風書院早已自成一派,如今與其說是寧家在庇護書院,倒不如說,是上風書院和北峰城世家相輔相成,共同守護北峰城。
不過寧家畢竟是北峰城老牌世家,上風書院竟連她的绮兒也敢拒,委實過分了些。
沈氏拍了拍她的手,“你別急,這件事,這件事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
“對。”沈氏道:“今日謝衷夫婦會上門,定下婚期,到時候,也該将你和周家少爺的婚期提上日程了。”
“娘你的意思是……”
“你放心,娘自有成算。”沈氏不疾不徐道:“上一次僥幸讓寧妤若逃脫,娘已經長了教訓,這一次,必不會重蹈覆轍。”
正在這時,門房前來通報,謝衷夫婦領着奴仆擡着聘禮上門來了。
沈氏拉開寧绮的手,“你先回去,娘去去就來。”
謝衷夫婦親自上門,寧顯民縱有千般不願,也不得不出門迎接。
老太太也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悠悠來到了前廳。
沈氏和寧顯民出了門,不期然對上謝少珩那張臉,沈氏不由得臉色微變。
長輩談婚事,謝少珩怎麽也來了?
見到沈氏,謝少珩慢悠悠道:“上次來得匆忙,沒來得及和諸位長輩好好打聲招呼,正好這次有機會,想着日後還要登門,這便來熟悉熟悉。”
“寧家主,寧夫人,你們不會怪我僭越吧?”
來得匆忙?分明是自己翻牆進來的,還因此毀了绮兒的及笄禮,竟然也敢拿出來說?
這謝少珩,真是如傳說中一般,好不要臉。
沈氏強笑道:“哪裏,謝家主,公主,快請進。”
一行人來到前廳時,老太太已經等候多時了。
幾人依次落座。
昭慶公主不疾不徐又不失恭敬道:“老太太,想來老太太也猜到了緣由,我們夫婦二人今日前來,是為了我家不成器的孩子和你們家姑娘的婚事而來。”
她取出一物:“這是聘禮單子,其中房契地契也都盡在此處,還請諸位過目。”
她說着,将聘禮單子遞給丫鬟,丫鬟徑直越過寧顯民夫婦,将聘禮單子交到了老太太手上。
沈氏伸出去一半的手不尴不尬收了回來。
老太太略略看了幾眼便放下了,謝家娶妻,絕對做不出那種以次充好的事情來,更不會在聘禮上做手腳。
老太太當着寧顯民夫婦的面将聘禮單子收了起來,包括房契地契在內,一并交到了芬兒手上。
“收好了,來日添到大小姐嫁妝裏,随她一起出嫁。”
沈氏緊咬下唇,沒說話。
哪有出嫁的姑娘将聘禮帶回去的道理。
但寧顯民財大氣粗,不想再聘禮這種細枝末節上争論不休,聽到這話,沒有提出異議。
謝衷夫婦聽到這話,也只有滿意的份。
在場之人,只有沈氏一人不滿,卻又無權阻止。
沈氏轉念一想,罷了,聘禮留給兒子和留給女兒區別不大,女兒手頭多點錢也好,日後在謝家也能過得輕松點。
昭慶公主又道:“咱們家請人算過了,兩人成婚最好的日子,在下個月。”
她目露歉意,“我知道這個日子是有點趕,但你們也知道,公主如今就在北峰城裏,兩人一日不成婚,我這心裏,便一日難安。”
“老太太放心,謝家已經将成婚所需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包括若兒要穿的嫁衣,也已經連夜請繡娘再繡了,若兒就只用等着嫁進來就是了。”
老太太不是個不講理的,謝家的難處她也看在眼裏,況且昭慶公主是個有禮的,謝衷看起來也沒有對這門婚事不滿的意思。
至于謝少珩……
老太太輕瞥了他一眼。
他倒是老老實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瞧出半分混不吝的模樣。
和上次及笄禮上見到他倒是判若兩人。
謝少珩見老太太看過來,立刻坐得更端正了些。
謝衷自然也将他的舉動看在了眼裏。
心裏嗤了一聲,還沒娶媳婦呢,就開始忘了老子了。
這麽多年來,他就沒見這兒子像樣過,如今在未來岳丈家中,倒是知道守分寸了。
老太太能理解謝家的難處,正要答應下來,沈氏卻驚呼道:“婚期定在下個月,這會不會太趕了?”
見衆人看過來,沈氏僵笑道:“畢竟若兒被我們夫婦如珠如寶護着長大,這好不容易成婚了,我們寧家自然希望她能嫁得好歸宿,有一場體面的婚禮,可若是定在下個月……”
沈氏欲言又止:“時間如此短,該準備的我們都還沒準備好,請帖也未散出去,會不會,太趕了?”
“不會。”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寧妤若踏進正廳,朝長輩們一一行了禮,然後道:“我覺得下個月正好。”
迎親事務繁瑣,流程複雜,拖得越久,肚子裏的孩子月份越大,謝少珩的身體未必吃得消。
想到這,寧妤若又道:“晚輩覺得,有些不必要的步驟也可以去掉,比如說,新郎未必要乘馬迎親,晚輩倒是覺得,可以和晚輩一起乘花轎。”
聽到這話,衆人頓時安靜下來,面面相觑。
新郎和新娘一起乘花轎?
普天之下,就沒聽說過這種荒唐事。
這算哪門子迎親?
偏寧妤若站得筆直如松,神情冷淡平靜,半分沒有說笑的意思。
一時間,衆人不知該如何接話。
在一片寂靜中,謝少珩忍不住以拳抵唇,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