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自從謝少珩提出要參加歷練開始, 寧妤若緊繃着的情緒就沒有一刻松懈過。
她頭一次為歷練提前做了許多準備,甚至還帶上了祖母留給她的侍衛。
書院歷練過程中,學生不得借助外力完成書院交代的任務, 寧妤若只能将侍衛留在獵魔林外,應對随時可能出現的狀況。
但若是謝少珩遇到危險,哪怕動用侍衛會讓這次歷練失敗寧妤若也不在乎。
……
出發當天, 謝父謝母親自将二人送出了門。
昭慶公主溫聲道:“若兒,我知道你們書院歷練一向不算很難, 你們二人都很優秀, 那些妖魔你們或許沒有放在心上。”
“可畢竟那是獵魔林, 獵魔林深處藏着無數窮兇惡極的妖魔, 它們平日雖然不會離開獵魔林深處, 但若是有個萬一……”
昭慶公主欲言又止,憂心忡忡道:“你得小心些才是。”
寧妤若也覺得昭慶公主的話有道理,她看向謝少珩,再次确定道:“你真的要去嗎?”
謝少珩混不在意地挑了挑眉, “我當然要去。”
他懶懶道:“你在哪兒, 我就在哪兒, 夫人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對對對。”昭慶公主道:“若兒啊,待你們進了獵魔林, 可要一直待在一起才是,若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也好互相幫襯着。”
寧妤若欲言又止,謝少珩不動聲色握緊了她的手。
感受着指尖傳來的溫度, 寧妤若在心裏微嘆一聲,點頭道:“母親安心, 我會寸步不離地跟在夫君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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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謝父謝母道別後,二人一同上了馬車。
上風書院的歷練,一向是走着去的,五十公裏雖遠,但是邊走邊停,風餐露宿,也算得上歷練的一部分。
但謝少珩不需要。
在知道謝少珩也要參加歷練後,寧妤若轉身便去尋院長,替謝少珩申請本次歷練馬車出行。
院長思慮再三,同意了。
上風書院和北峰城世家相輔相成,謝寧兩家更是衆世家之首,哪怕是看在謝寧兩家的面子上,院長也不會拒絕寧妤若的請求。
更別說,她還有正當理由。
于是在浩浩蕩蕩的大部隊中,寧妤若和謝少珩舒舒服服躺在馬車裏,和整個隊伍格格不入。
闫子書掀開馬車車簾一角,毫不客氣地嘲諷謝少珩:“你以前也沒有這麽嬌弱,最近怎麽了,又不能上騎射課,又不能喝酒,現在連走路都走不得了?謝小姑娘?”
謝少珩懶洋洋地半睜開眼,“嗯?你說什麽?我嬌弱?”
他順勢靠在寧妤若的肩上,“我近來确實是比較嬌弱的,誰讓我有夫人疼,你沒有。”
闫子書一早便知道這馬車是寧妤若跑去向院長求來的,聞言,他咬牙切齒将窗簾放下,轉身對高舟道:“待我從獵魔林回來,我也要娶一門媳婦。”
“你娶不到。”高舟實話實說道:“你在北峰城的名聲僅次于少珩,他能和寧妤若成婚,我們誰也沒想到,可你若是想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妻子,恐怕不容易。”
闫子書聽到這話,也不在意,“門當戶對的可能不好找,找一個稱心如意處處為我着想的——”
高舟微嘆一聲:“也不容易。”
闫子書:“……”
一群學生馬不停蹄走了一整日,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了獵魔林附近。
按照慣例,他們會原地休整一夜,待第二日天明,再進入獵魔林。
因獵魔林住着無數妖魔,故而附近并沒有官道,這一路過來,馬車只能行駛在崎岖的道路上,謝少珩坐得其實并不舒服。
見馬車終于停了下來,寧妤若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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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見他神色恹恹,她又道:“若是不舒服,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謝少珩瞥她一眼:“我都已經到這了,你讓我回去?”
知道他意已決,寧妤若也不再多說,她起身:“餓了吧,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麽野味,給你打一些回來。”
她叮囑道:“你在馬車上等我,別亂跑。”
謝少珩掀開車簾,遠遠的,便對上趙頌銘看過來的目光。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漫不經心地應道:“嗯,好。”
寧妤若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時,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
她索性直接問:“你剛剛在看什麽。”
謝少珩往軟榻上一靠,漫不經心道:“沒什麽。”
寧妤若面無表情地重複道:“你剛剛在看什麽。”
他改口,“在看趙頌銘。”
寧妤若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盯好他的。”
謝少珩:“不用,我——”
寧妤若直勾勾地看着他。
謝少珩妥協:“好。”
寧妤若交代:“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回來。”
駐留在獵魔林的最後一夜,書院是不提供吃食的,一向是學生們自己解決。
但獵魔林外圍就這麽大,若是動作慢了,獵物被打完,沒有打到獵物的人就只能往更遠的地方去尋,一來一回,不知要耽誤多少休息的時間。
上風書院定下的歷練,從還沒進入獵魔林就已經開始了。
從前幾次歷練,寧妤若和謝少珩一直是競争關系,兩人這還是頭一次合作,且還是寧妤若心甘情願地為謝少珩尋找獵物。
謝少珩看着她的背影,覺得有點新奇。
新奇過後,又覺得莫名的……
微妙,
以及滿足。
他微微搖頭,将這種惡劣的思緒甩出了腦子裏。
寧妤若一下馬車,就見井思和許芊走了過來。
除了她二人,高柔也圍了過來。
闫子書和高舟一直在馬車附近,高柔會走過來并不稀奇,沒有引起寧妤若的過多關注。
但高柔走過來後,卻沒有走向高舟,反而走到寧妤若面前,關切道:“寧姐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高舟聞言解釋,“不舒服的人不是她,是少珩。”
高柔錯愕,“是……謝大少爺?”
實在是謝少珩長了一張仿佛永遠不會生病的臉,高柔之前還以為不舒服的人是寧妤若,謝少珩留在馬車裏,是為了照顧她。
可現下看來,情況竟是反着來的。
高柔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謝少珩居然會和需要照顧四個字聯系起來。
寧妤若微微颔首,“我要去狩獵,你們要不要一起?”
闫子書道:“我們剛剛就在說這件事,謝少珩既然不舒服,嫂子不如留下來照顧他,狩獵一事,我們幾個去就好了。”
井思和許芊過來,本來就是想和寧妤若結伴而行,見狀,也道:“若若你就安心留下吧,我們幾人去就夠了。”
寧妤若聞言,沒有堅持,不過獵幾只野味罷了,難不倒他們。
況且,她也不放心将謝少珩一個人留在這裏。
皇城對謝家的惡意撲面而來,若是她離開,說不好皇城那群人會不會借此機會對謝少珩做些什麽。
幾人離開了,寧妤若轉身上了馬車。
他們剛剛的話謝少珩都聽見了,看見她上來,他懶洋洋道:“我還不至于這麽弱,衆目睽睽之下,那群人還不敢對我怎麽樣。”
寧妤若說:“不能冒險。”
她說:“謝少珩,我本就不希望你參加歷練,你執意要來,我不阻攔,但若是你遇到了危險——”
她看向他,“我會舍命救你。”
謝少珩呼吸一滞。
寧妤若輕聲道:“所以,你要保護好你自己。”
謝少珩失語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了。”
他說:“我會保護好我自己。”
也會保護好你。
-
闫子書一行人結伴狩獵,按理說是不會出事情的。
可就在闫子書離開的半個時辰後,周圍忽然響起一陣巨大的喧鬧聲。
緊接着是樹木倒塌和巨石碎裂的聲音,已經回到營地的衆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略帶惶恐和疑惑地四處張望。
寧妤若也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只見稍遠處,闫子書和伍弘惟不知因何故動起了手。
兩人身上都帶着傷,細細看來,伍弘惟身上的傷明顯要多上不少。
負責帶隊的幾位夫子還留守在營地,見狀,其中一位夫子沉聲道:“書院的規矩都被你們吃進肚子裏了是不是?”
此話一出,闫子書面上憤怒卻依舊有所收斂,可伍弘惟卻不依不饒,還想對闫子書出手。
闫子書面色冷峻,手中長劍倏然擡起,準備正面抵擋伍弘惟的攻擊,正在這時,一道定身符倏然直朝伍弘惟腦門而去。
伍弘惟動作一頓,反手想要以劍氣為擋,卻發現那道符的強勁遠超他的劍氣之上,他甚至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那道符便徑直穿過他的劍氣,直朝他腦門襲來。
不過一瞬,伍弘惟定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定格在不可置信,看起來十分滑稽。
劉夫子直直看向他,目光如炬,沉聲道:“既然你學不會聽話,那就在這裏站滿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後再告訴我,你有沒有記住書院的規矩。”
伍弘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三個時辰不能動彈,不亞于酷刑,且現在距離天亮,也就只有不到五個時辰了。
也就是說,他今夜幾乎沒有時間休息。
忽然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珠拼命向闫子書轉去,明明是他二人起了沖突,為何只罰他一個,闫子書卻安然無恙?
劉夫子自然不會明晃晃的有失公允,罰完了伍弘惟,他又轉頭看向闫子書,他問:“為何動手?”
闫子書眸光沉沉,他尚未回答,樹林之後走出來一批人。
趙頌銘等人和高舟等人同時從樹林中出來,雙方泾渭分明,皆沉着臉,神色不悅。
遠處的謝少珩沉下臉,“高舟受傷了。”
寧妤若也看到了,高舟走在最前面,高柔攙扶着他,許芊和井思走在二人旁邊,幾人看向皇城一行人的目光中帶着十足的警惕。
謝少珩說:“以高舟的性子,不會主動惹事。”
寧妤若頓了頓,道:“也未必,若是涉及高柔,他忍不了。”
謝少珩側目看她,“你倒是了解他。”
寧妤若說:“高柔這個姑娘,挺招人喜歡的。”
若她有這樣一個妹妹,看到她哭都會覺得心疼,更別說讓她被人欺負。
謝少珩淡淡收回目光,不輕不重地給出結論,“伍弘惟傷了高舟。”
“就伍弘惟那點能耐,正面對上不是高舟的對手,他能傷了高舟,應該是用了什麽上不得臺面的偷襲伎倆。”
也難怪闫子書會勃然大怒。
寧妤若下了馬車。
謝少珩看向她,“你去哪兒?”
寧妤若:“高舟受了傷,我去看看。”
謝少珩頓了頓,“我和你一起去。”
寧妤若這次沒阻攔,只是走幾步路的距離罷了,出不了什麽事。
寧妤若和謝少珩走到闫子書旁邊的時候,高舟一行人也走了過來。
金蕭看到被定住身體不得動彈的伍弘惟,眉頭一皺:“是誰将你定住的?是不是他?”
他看向闫子書,目光帶着怒意。
闫子書目光冷然,若不是在歷練,就憑伍弘惟将高舟重傷成那副模樣,他就不可能只是将伍弘惟定住這麽簡單。
他必會雙倍償還。
劉夫子沉聲道:“是我定的。”
劉夫子說罷,注意到渾身是血的高舟,從懷裏的藥瓶中取出了一枚藥丸,“服下。”
高舟腹部一片殷紅,高柔勉強替他止住血,但他的臉色依舊很蒼白。
他接過藥丸,虛弱地向劉夫子道了一聲謝。
劉夫子吩咐道:“将他扶到旁邊休息。”
高柔淚眼汪汪,聽到這話,她抽噎着應了一聲,走了兩步,又不甘心道:“劉夫子,是這個叫伍弘惟的偷襲了我哥哥,書院有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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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之內不得私鬥,雖然此處已經不是書院,可歷練之行也在書院的管轄範圍內。”
“夫子,你得懲治他們才是。”
劉夫子沉聲道:“此事老夫自有分寸,你先扶他去休息。”
寧妤若輕聲道:“扶去馬車裏。”
高柔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扶着高舟走向馬車。
劉夫子目光沉沉地看了一圈,最後停在許芊身上。
“許芊,你來說是怎麽回事。”
榮安公主眉頭一皺,跳出來反駁道:“夫子為何先問他們,若是他們胡說八道倒打一耙,對我們而言豈不是不公平?”
劉夫子沉沉的目光看向她,“你在質疑老夫?”
劉夫子主管學生歷練成績,平時看起來還算好說話,但一沉下臉,便顯得格外的威嚴,書院幾乎沒人敢直接得罪他。
榮安公主在皇城是個讓所有夫子都頭疼的存在,也就是丘夫子的話她會聽上一聽,也因此,丘夫子才會在這次北峰城的随行名單上。
但此刻對上劉夫子沉着的目光,榮安公主的心跳卻陡然加快,畏懼地往後藏了藏。
說到底,皇城地處優越,妖魔比之北峰城也少了不少,沒有妖魔侵擾,皇城中人自然也少了一分淩厲的氣勢,多了一分儒雅之氣,可這份儒雅,在北峰城是最沒用的東西。
榮安公主從前接觸的都是好說話的夫子,哪怕是丘夫子,也往往會心平氣和的和她講道理,像劉夫子這樣明晃晃威脅懲罰的,榮安公主從來沒遇到過。
不僅榮安沒遇到過,皇城這邊的人也沒遇到過,也正因如此伍弘惟才會視劉夫子的警告于無物,一心想對闫子書動手。
趙頌銘拱手道:“夫子,榮安沒有要質疑夫子的意思,我等剛入書院不久,對書院的規矩還不是很了解,還請夫子見諒,這種事情,不會有第二次。”
他語氣和善,态度誠懇。
劉夫子這才收回目光,看向許芊,語氣溫和得多,“你說。”
他手底下的這些學生,他基本都知道是什麽性子,這批人當中,唯一能不偏不倚交代事實真相的,只有許芊。
許芊頓了頓,斟酌着回答道:“禀告夫子,我們幾人前去狩獵,公主一行人就跟在我們之後,我們因為争搶獵物發生沖突,公主他們搶輸了。然後,伍弘惟許是氣不過,背後偷襲高舟致其重傷,闫子書大怒,和伍弘惟打了起來。”
再後來的事情,就是所有人看到的那樣了。
許芊盡量沒有帶任何感情色彩的描述,衆人自然也将來龍去脈聽在了耳裏,聞言,不由得向榮安一行人投去輕鄙的目光。
獵物沒搶過那就是技不如人,居然還搞偷襲,真是輸不起。
榮安公主立刻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
劉夫子看向榮安,“她說的可有錯?”
劉夫子此話一出,榮安立刻迫不及待道:“明明是闫子書挑釁在先,非說我們比不過他們。再說了,什麽叫做争搶獵物,獵物就在那兒,自然是誰搶到算誰的。”
放屁。
井思忍不住了:“你們從一開始就跟在我們周圍鬼鬼祟祟,還搶走了好幾只我們看中的兔子,我們忍無可忍才反擊的。”
高柔不想和他們起沖突,但除了高柔之外,其他人都不是退讓的性格,包括看似溫柔的許芊,也是外柔內剛的性子。
雙方的矛盾自然一觸即發。
榮安一行人除了一開始搶走的兩只兔子外,後半程什麽獵物都沒搶到,全被闫子書等人搶走了,榮安愈發生氣,一生氣,就顧不得其他了,正好有個伍弘惟和她一拍即合,兩人一個望風,一個下黑手,打算聯手搶走他們的獵物。
若只是搶奪獵物也就罷了,可這伍弘惟下手根本不在乎輕重,幾乎是沖着要高舟的命來的,若不是高舟早有防備,現在就不是重傷流血的事了。
在歷練中對同窗下黑手的,伍弘惟是第一個,敢對高舟下黑手的,伍弘惟也是第一個,于是闫子書怒了,當場和伍弘惟打了起來。
聽到井思的話,榮安眉眼一瞪,“是你們對本公主出言不遜在先,那個闫子書直言本公主毫無用處,他冒犯皇室,本公主難道不該給你們一點教訓嘗一嘗嗎?”
趙頌銘沉聲道:“榮安。”
他這個妹妹到底為什麽這麽愚蠢?
雖然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但父親總是同一個,榮安這種腦子,到底是怎麽長出來的?
這次的事件,明明可以小事化了,榮安偏要拿出她一貫的處事方式——
仗勢欺人。
這樣一來,有理的事情也要變得沒理了。
更別說,這事本來他們也不占什麽理。
龐芷儀嘆了一聲,握住榮安的手,“公主,你別說了,此事确實是我們做得不對。”
她說着,上前一步朝劉夫子盈盈一拜,“夫子,這件事是我們處理得不妥當,公主性子好強,聽了幾句不入耳的話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她本來只是想偷走那些獵物出出氣罷了,誰曾想,竟不小心誤傷了高公子。”
龐芷儀誠懇道:“這件事,是我們做得不對,任夫子責罰。”
劉夫子聽到這話,神色稍霁。
趙頌銘也贊賞地看了龐芷儀一眼,皇城中的其他人雖然還是不服氣,但也知道北峰城不是他們能夠作威作福的地方,因此再不忿,也忍下了這口氣。
高舟被他們重傷,伍弘惟只是被定住罷了,說起來,還是他們賺了。
井思神色忿忿,什麽叫做‘不入耳’的話,這個龐芷儀看着溫柔和善,實際上也是個長着彎彎腸子的。
她還想再說什麽,許芊拉住她的袖子,朝她搖了搖頭。
口舌之争沒有意思,井思能聽出來的,旁人自然也能聽出來,劉夫子不會因為龐芷儀的一兩句話便改變看法。
上風書院,和北峰城是一邊的。
劉夫子看向伍弘惟,“歷練之前,書院就已經同你們強調過規矩,在歷練時,你們可以用任何手段争搶獵物,也可以不折手段捕獵妖魔,但絕不能惡意重傷甚至殺害同門。今日只是第一日,你就明知故犯,此罪當罰。”
他說:“此次歷練,高舟的任務交由你完成。”
趙頌銘等人聽到這話,臉色微變。
金蕭遲疑問:“也就是說,伍弘惟這次要完成旁人任務的兩倍,才算合格?”
劉夫子點頭,“對。”
他看向不能動彈的伍弘惟,“若是你連高舟的部分都完不成,相應的懲罰也是翻倍的。”
伍弘惟看向劉夫子。
像是知道他想問什麽,劉夫子淡聲道:“上風書院的歷練一向以修心為主,歷練并不算難,上一次,也只二人沒有合格,若你們想知道懲罰是什麽,問那二人就是。”
金蕭遲疑道:“敢問,那尚未合格的二人叫什麽名字?”
劉夫子看向一旁懶散靠在樹上的謝少珩,以及在他旁邊噓寒問暖的寧妤若。
“你們告訴他們吧。”
榮安見狀,不滿地低聲哼道:“劉夫子偏心得太明顯了,讓我們去問謝少珩和寧妤若?他們會告訴我們嗎?還不如去問旁人那二人是誰呢。”
趙頌銘沉聲道:“無論懲罰是什麽,這次的歷練我們都要順利通過。”
這是他們第一次參加歷練,要是第一次參加歷練都過不了,日後他們在北峰城只會更加讓人瞧不起,他們的處境也會随之更加艱難。
幾人并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井思等人聽到這話,面面相觑。
劉夫子的意思明明是,謝少珩和寧妤若便是沒有完成歷練任務的兩個人,直接問他們就是了。
這群人怎麽就聽不懂呢?
-
忙活了一個時辰,還搭上了高舟的半條命,一行人才終于吃上了今日第一頓熱飯。
香噴噴的烤兔肉和烤魚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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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爐。
寧妤若仔細将魚刺挑了出來,正要遞給謝少珩,只見旁邊也遞過來一條幹淨的沒有魚刺的魚。
謝少珩:“……”
寧妤若接過謝少珩手上的魚,将自己手上的魚遞了過去,兩人手上的魚做了交換。
“吃吧。”
闫子書:“……”
多此一舉的行為,有何意義?
他看不下去了,移開目光,學着謝少珩的模樣,将手上的烤兔肉塞到高舟手上,“你是傷員,你多吃點。”
高舟無奈。
井思咬了一口兔肉,問道:“高舟的任務交給伍弘惟了,那是不是說明這次歷練,高舟可以不用參加了?”
闫子書聽到這話,拍了拍高舟的肩膀,“你明天回去吧,正好可以坐謝少珩的馬車回去。”
高柔目露擔憂,“可這一路,會不會不太安全,哥哥一個人回去,我擔心……”
寧妤若吃魚的動作頓了頓,明日清晨寧家的侍衛也到了,到時候可以讓一部分侍衛護送高舟回去,倒也不存在安全問題。
高舟想了想,道:“我不打算回去。”
他說:“我這傷不算重,這幾日夫子們會留守在獵魔林外,有他們在,我不會出事,倒不如在這裏等着你們一起,若是再出現什麽意外,我還能幫上忙。”
他說着,目光輕輕看向不遠處的榮安一行人,意有所指。
井思沒看懂,她嘀咕道:“能有什麽意外,歷練這麽多次,就沒發生過什麽意外。”
闫子書看她一眼,“吃你的吧。”
高舟沉聲道:“伍弘惟要替我完成任務,恐怕沒有機會找你們麻煩了。”
少了一個找麻煩的人,對他們而言其實也算得上好事。
謝少珩淡淡道:“你怎麽知道,他們今日此舉,不是為了讓我們這邊少一個幫手。”
高舟頓了頓,意識到什麽,驚愕擡頭。
“難道,他們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