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正午的咖啡館裏，客人不算多，只有幾個看上去文藝範兒十足的年輕人端坐在各自的電腦面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打着，眼裏透露着些許的疲憊。
但是，也有不那麽疲憊的，甚至不疲憊，而且還顯得有些容光煥發，精氣神兒十足。
周政在接到曾若梅的聯絡短信之後，幾乎是想都沒想，立刻就向學校請了事假，提前了将近一個小時就等在這裏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有生之年，他竟然還能收到來自對方的聯絡。原本，在那一天，他那一番很是蹩腳，而且唐突的告白以後，曾若美不會再聯系自己了，但是……周政越想越興奮，心髒跳的速度也比平時快很多，他幾乎是隔幾秒就朝門口望一望，眼神滿是希冀和雀躍。
在不知道回了多少次頭以後，終于，他所期盼的人的身影——曾若梅出現了。和以往的穿着打扮不一樣，今天的女人畫着好看的淡妝，一頭長發看似很随意的散落着，搭配着一襲米白色的長裙，幾乎是在瞬間，就讓周政看的呆了。
而看的呆的還不止他一個，周圍那幾個年輕人也一并的呆住了。他們默契的朝着曾若梅行着注目禮。
雖然曾若梅今天的打扮簡直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但是她本人卻是很不習慣。她已經記不清究竟有多久，自己沒有再這麽的好好的打扮過自己了。不是為了取悅客人，不是為了金錢，僅僅只是一個女人想要取悅自己的心上人……
走到周政的面前，曾若梅用收手了一下裙子而後便坐在了他的對面，像個少女一樣有些羞澀的朝着對方笑了笑。
不過，直到曾若梅坐在自己的面前，周政這才透過女人散落的頭發縫隙中隐隐看到，女人的臉上帶着傷，那是連粉底都沒能蓋下去的，有些觸目驚心的淤青。一時激動，他一把抓住了曾若梅的手，很是焦急的問道：“怎麽回事，你臉上的傷怎麽來的？”
看他這麽緊張的樣子，曾若梅用另一只手輕輕的拍了拍周政的手背，輕輕地搖了搖頭，無所謂的說道：“我沒事，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不要這麽擔心。”說着，她話鋒一轉，切入了正題，“其實我今天把你叫過來，是想對你那天的告白，給一個正式的回應。”
曾若梅不說還好，一說，周政的心立刻抽的更緊了，他緊緊地盯着女人，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你那天說你喜歡我，是麽？”
然後，兩個人接下來的對話，像是審訊。
曾若梅管問，周政管答。
“是，我喜歡你。”
周政答的斬釘截鐵，堅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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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嫌棄我麽？我有着那樣的過去，我不是好女人的……”
“我只是喜歡你，不在乎你是什麽樣的人，有着怎樣的過去。更何況，你也不是自願的，我理解你。”
曾若梅想，周政應該是這麽多年來以來，第一個跟她說理解她的人了。這個男人對她的過去了如指掌，可是對方還是不帶任何偏見的去看待她，去喜歡她。真是一個書呆子啊……
眼眶微微泛紅，曾若梅笑了兩聲，“我可還是有一個正在讀高中的女兒，我們以後可能并不會有孩子，這你也願意麽？”
“我在家裏排行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哥哥，所以傳宗接代的事也用不上我。當然，你也不用擔心我家裏不同意，我哥他不管我的。”
說到這裏，像是擔心曾若梅估計自己家裏情況似的，周政緊接着又補充了一句。
“我家裏，就只剩我哥和我了。”
“……傻子，你一個中學老師，為什麽要喜歡我啊……”
直到最後，曾若梅放棄了。她的語氣裏滿滿的全是感動，感動之餘，還有着一絲不甚明顯的不甘心。她垂着頭，額前散落的發擋住了她的半張臉。
周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曾若梅的臉，寵溺的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就是你了。”
“傻瓜……”
周政看她似乎已經準備好接受自己了，然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他老早就準備好的戒指，還有身份證戶口本房産證存折等等一系列的證件，一起放在了曾若梅的面前，無比誠懇地說道：“若梅，嫁給我吧。”
看着幾乎是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擺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傻乎乎的男人，曾若梅終于落了淚，她捂住嘴，點了點頭，“好。”
“昨天，你不該讓單悠悠過來的。”
午休時間的天臺上，沈歌如此的對文娟說道。
她沒有注意到此刻的文娟，情緒很是低落。
“以後別再自作主張了，我不想讓曾瑤多想。”
“……好。”
文娟點點頭，有些敷衍的回答道。
然後終于，沈歌覺察到了。
“你怎麽了？這麽魂不守舍的樣子，一點兒都不像你的風格。”她走到文娟的面前，溫柔的撫摸着對方的臉頰。
“原來，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沒頭沒尾的，文娟來了這麽一句，聲音帶着很明顯的哭腔。
“什麽？”沈歌很是莫名其妙。
文娟擡眼看着沈歌，說道：“沈歌……蘇眉她一直都知道我喜歡她，她早就知道了……”
這其實應該也是沈歌第一次聽文娟說起自己喜歡的人，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個人竟然會是蘇眉。
一時間，沈歌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原來，你不接受我，是因為她麽？”
躺在天臺上，望着天空，沈歌這麽說道。
中午的太陽很大，照的她腦袋昏昏沉沉的，昏昏欲睡的時候，她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定睛一看，是曾瑤。
此時此刻，對方正脫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用兩條手臂撐着，替她擋着陽光。而且，對方還遞給了她一個塑料袋，裏面裝着兩份熱狗，開口笑着說道：“因為午休鈴一響你就離開了，我去食堂也沒看見你，有點兒擔心你會不會沒吃飯，所以就自作主張給你買了。”
看着手中的塑料袋，沈歌愣了愣。看着曾瑤的那張有些腼腆的笑容，沈歌點了點頭，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她不能告訴對方她從來都不吃這種東西，她不想辜負這個笑臉。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個熱狗，她把另一個分給了曾瑤，然後說道：“謝謝你，曾瑤。”
是了，文娟的事情與她來說根本無關痛癢。她的玩具這不是好好地在她身邊呢麽？
但是——
“我這麽突兀的出現在曾瑤的面前，還是以她繼父的名義，她會不會無法接受啊。”
坐在車裏，周政很沒底氣地說道。
“放心吧。”
曾若梅看他這個樣子，輕輕地笑出了聲，伸手就覆在了周政的手上，開口說道：“瑤瑤她肯定會接受你的，她連我都接受了。”
看她又提起了過往的傷疤，周政擡手愛撫了下曾若梅的臉頰，說道：“最後一次，我以後不允許你這麽貶低自己。”
“蘇……蘇眉！”放學鈴打響的時候，在蘇眉正在收拾書包的時候。同班上一個和她從未說過話的女生滿臉通紅的走到了她的桌子邊，看上去異常的緊張。
雖然自打早上和文娟那場不愉快的談話以後，蘇眉不愉快了一整天，但是此刻，在面對這個少女的時候，她還是露出了笑臉。
“額……我表姐說，你…你今天早上幫了她，所以……所以我就想要和你說一聲謝謝，然後……”女生說話支支吾吾的，但是蘇眉還是弄清了她的意思。
“沒什麽的，這點小事不用特地過來和我說謝謝啦。這位同學，你太可愛了。”
說這話的時候，蘇眉一手拿着書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另一只手輕輕的拍了拍少女的頭。
看蘇眉想走，慌亂之下，少女一把從後面拉住了她的胳膊，“還有……就是我一直對你都很關注，我覺得你對同學很好，所以就想說……我可不可以成為你的好朋友……當然，你不同意的話我也不會說什麽的，更不會生你的氣……”
“文娟……”
但是這一幕，卻偏偏正好被想來找蘇眉的文娟撞個正着，後者先是一愣，然後扭頭就走。
看她竟然來找自己了，蘇眉掙脫開少女的手，然後不管不顧的追出了教室。
沈歌原本是想帶曾瑤回自己家的。可是她的那句邀請還沒說出口，當她們剛一出現在校門口的時候，曾若梅的身影便在馬路對面出現了。女人今天穿的很清純的樣子，她的旁邊，還站着一個沈歌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男人。曾若梅朝着曾瑤招了招手，示意她走過去。“一起過去吧，沈歌。”曾瑤扭頭看着她，如此說道。
曾若梅先是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沈歌，而後開口對曾瑤說道：“瑤瑤，以後，這位周政叔叔就是你的新爸爸了。你會接受他吧？”
曾瑤先是一愣，她擡起頭看着這個長相平凡，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書生氣的溫和男人，而後又看了看一臉幸福的母親，頓了頓，而後便扯出了笑臉，朝着有些拘謹的周政甜甜的喊了一聲“爸爸”。周政見她叫了自己爸爸，也趕忙的應了下來。“嘿嘿”的憨笑着。
“那個，沈歌同學，我們在附近的館子裏訂了座位，你看看，把你一個人留下也不好，要不，你也跟着我們一起去吧？”曾若梅看着沈歌，如此建議道。
“這不合适。”沈歌知道，曾若梅并不喜歡自己，她的這句邀請實際上也是在變相的請她識時務滾開的意思。然後，她微微彎起眼睛，搖了搖頭，“這怎麽能行呢？今天是你們家裏的內部聚會，是你們的好日子，我一個外人不能出現在那種場合裏。”說着，她又看向曾瑤，繼續說道：“那我就先走了，你跟你父母一起我也就放心了，曾瑤，我們明天見吧。拜拜~”
曾瑤原本是想再跟沈歌說些什麽的，她能感覺到沈歌應該是有話想和她說的。可是，還沒等她開口叫住曾瑤，曾若梅便一把勾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帶進了車子裏。
從學校到家的這一段路程裏，沈歌的臉色始終陰沉的吓人，她一直緊握着雙拳，像是一頭發怒的野獸。
關上門，沈歌将書包随意的扔在地上，她徑直的走進自己的卧室，站在鏡子前，冷冷的看着自己。
“所以，這應該就是你的選擇了吧……你并不會永遠的陪在我身邊，你也想跑……”
“喂，好無聊啊，要不去找個學生敲一筆吧，你覺得怎麽樣？”陰暗的巷子口，一個混混如此的說道。
“成，走吧，這個點兒，附近學校的學生應該放學了。”
另外幾個，也表達了贊同。
而正當幾個人結伴想要走出巷子口的時候，突然，在巷子口閃出來一個穿着黑色帽衫的人，對方捂得很嚴實，讓人分不清男女。
“喂，說你呢，哪裏來的小鬼，找死啊！”其中一個人見狀，立刻用手指着那人，出言不遜。
“那你就來殺我啊……”
那人低低的笑了兩聲，帽子之下，是一雙泛着寒意的眼睛。
“曹他媽，口氣還不小，兄弟們，上！”然後，這幾個心浮氣躁的混混便一擁而上，企圖給這個精神不正常的小鬼一點“教訓”，但是結果——
“你們沒有打過我。”
那人在這幾個正在哀嚎中的人身邊蹲了下來，然後摘下了口罩，口罩之後的，正是沈歌的臉。
“替我做一件事，事後我給你們錢。”
看着這幾個面露恐懼的人，沈歌微微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