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人下了小船,來到涼亭中。
安瀾對着謝柔一笑,說道:“姐姐今日好雅興。”
謝柔有些拘謹的攥住衣袖,羞澀低聲回答:“我、我在屋中太悶了。這才到這坐坐,瀾兒可要在休息?那我們這就走。”
安瀾看她變得這般,心中有些不忍,連忙道:“哪用如此。姐姐坐罷,我在這歇不了一會兒,還要去找佟彤呢。”見謝柔有些疑惑,又道:“姐姐倒還未曾與她見過,佟彤是夢竹姑姑的女兒,在五進住着呢。”
謝柔面帶感激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安瀾在另一邊的石凳坐下。酥酥趕緊接過她手中的兩支蓮蓬道:“還是奴婢拿着吧,別弄髒了您的手。”
杏晚拿出帕子細細的給安瀾擦淨了手,又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道:“郡主吃一粒玉雪丸吧,剛才曬了半天,可別曬黑了。”
安瀾點點頭,接過了瓷瓶,倒出了一顆小白丸子服下。
又喝了半盞茶水,才與謝柔說道:“妹妹就先走了,姐姐慢坐。”謝柔連忙起身送了送。
酥酥在一旁打趣:“我看郡主這是迫不及待的要看佟小姐喝蓮子茶吧。”
安瀾一想到佟彤皺着臉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卻沒看到身後的謝柔一臉深思。
謝柔從見杏晚掏出那個瓷瓶起,便心中驚濤駭浪。原來如此!她就說這謝安瀾怎麽能長得如此妖孽,原來是在偷偷的吃秘藥。自己若能得了那藥,說不定能比謝安瀾更美。
皺着眉思量半晌,問杏兒道:“你在郡主的院子裏,可有相熟的小丫鬟?”
杏兒見大小姐問自己話,連忙點頭:“有啊,我與玲兒是同鄉,她被分在郡主的院子裏灑掃。”
謝柔坐直了身子對她說:“那你去尋她出來,別被旁人看見了。我就在這裏等着,快去快回。”
杏兒雖不知大小姐要見玲兒幹嘛,但主子肯吩咐她做事就是信任她,連忙答應了,快步往前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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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得也巧,快到了吃午膳的時間。才到了郡主住的東院,就見玲兒一人坐在廊下吃了杏餅。杏兒上前拍了她一下,笑道:“這會兒不當值?”
玲兒見了小姐妹哪能不高興,拉着她手說:“哪有大中午掃院子的,你怎麽這會兒來了?”
杏兒也不多說,只說有事找她。
謝柔正等的心焦,就見杏兒帶來了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那小丫頭見了她吓得都忘了行禮,謝柔卻難得的沒有發脾氣,溫柔笑着問道:“你就是玲兒?在郡主的院子中都做些什麽?”
玲兒這才醒過神來,趕緊問了安,答道:“回大小姐,奴婢只負責打掃院子。”
謝柔親自扶了她起來,說道:“我看見你就覺得投緣,你可願意到我身邊來伺候?我讓你做大丫鬟。”
玲兒只覺得大小姐溫柔極了,又聽能做大丫鬟,哪能不樂意:“奴婢願意,奴婢願意。”
謝柔又笑着對她說:“只是我要你幫我拿一樣東西。是個白色瓷瓶裝着的丸藥,瓷瓶上繪着紅梅,丸藥也是白色的。你只需拿一顆就行,誰都不會發現的,倒是我便要了你過來。”
玲兒一聽要她到郡主房中偷東西,吓得魂兒都飛了,這要是被宋嬷嬷發現了還不得扒了她的皮。可又拒絕不了能當大丫鬟的誘惑。是啊,只拿一顆,不會被發現的。拿了這顆丸藥她就不用再掃院子了,她就能到溫柔的大小姐身邊當大丫鬟了。大丫鬟一個月的例銀,可是自己的十倍,鬼使神差的,玲兒還是點了頭。
接下來的幾日裏,玲兒一邊掃院子一邊盯着郡主的屋子,還真讓她找到了機會。
這日安瀾入宮去見嘉和,帶了酥酥與杏晚一起,屋中只剩下春遲一人。
春遲正靠在窗邊繡手帕,琢磨着芙蓉花的配色是不是該再豔些,郡主會更喜歡,就見一個打掃庭院的小丫鬟跑了進來:“春遲姐姐,我剛剛看一只老鼠跑了進來,可有吓到姐姐?”
春遲最怕這些,聽到老鼠兩個字就扔下針線跳了起來,跑到院子裏對那小丫鬟說:“你快把它抓出來,快點快點!”
玲兒在屋中一通翻找,果真在梳妝臺的抽屜裏找到了許多白瓷瓶,上邊各繪着梅蘭竹菊的紋樣。她只覺得心口狂跳,快速的從紅梅瓶子裏倒出一顆小白丸子,裝進自己的荷包裏。又忍着惡心從懷中拿出用帕子包着的死老鼠,這才出了屋子,對春遲說道:“姐姐別怕,我抓到了。只不小心弄亂了屋子,姐姐還是去看看少了東西沒?”
春遲被那老鼠惡心的不行,況且郡主的首飾都是在櫃子中鎖着的,鑰匙一直在她身上,進屋只略看了一眼擺件,就對玲兒說:“沒少沒少,多謝你了。”
玲兒一直等到天黑才去了謝柔的房中,獻寶似的拿出那顆小丸藥。
謝柔接了過來,滿意的瞧了瞧,轉而挑眉問玲兒:“你還杵在這做什麽?趕快回去,不要被旁人發現了。”
玲兒聽的一愣:“奴婢還要回去?”
謝柔瞧着她冷笑:“你自然要回去,這差事你還沒辦完呢,等我準備妥當自然會讓杏兒去找你。”見玲兒滿臉的不情願,又道:“當然了,你也可以不做。不過你說你這個起了賊心偷盜郡主東西的丫鬟,恰巧被我逮到了。我要是告訴了旁人,他們會怎麽處置你呢?”
玲兒這才看明白這大小姐哪是什麽善茬,可自己如今已經上了賊船了,只能硬着頭皮做下去。不然這事就算鬧開來,為了一顆丸藥誰還會為難大小姐不成?倒黴的只是她一人。
跪下道:“奴婢明白了,全聽大小姐吩咐。”
謝柔滿意的點點頭。
第二日一早謝柔就帶着杏兒去了帽兒胡同羅家。羅家是她姨娘的娘家,本就是小門小戶,這些年家中子嗣不成器,染上了賭瘾,家中更是敗落,如今也只剩下羅素荷的哥嫂,和一個獨子,全靠羅姨娘的周濟過活。
舅母魯氏見謝柔來了,殷勤的很,把她讓到堂屋中坐着:“柔姐兒今日怎麽有空過來?早知就不讓你表哥出門了,他要見你來了不知得多高興。”
謝柔聽她話裏話外撮合自己與羅堪的意思,只覺得惡心的很,誰不知這家就是讓羅堪那個敗家子賭沒的,又長得好似豬頭一般,就這樣還敢肖想自己?
謝柔也不答話,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卻喝了滿嘴的茶沫子。聞着這滿屋的酸臭味道:“什麽味道這麽難聞?”
魯氏有些不好意思:“你舅舅他癱在床上,難免有些氣味。”
謝柔只覺得一刻也不想多待:“你快去叫羅堪回來,我有事要他辦。”
魯氏笑着稱是,腳步匆匆的往賭坊去了,一路上心中卻是不痛快。若不是看在銀子的份兒上,誰稀罕她謝柔,一個女子長得黑炭一般,性情也不柔順,但凡家中好過些,她都不會起了讓兒子娶她的心。
鴻運賭坊中,羅堪又将手中僅有的銀錢輸了個精光,見老娘來了,伸手又是要錢。魯氏嘆氣道:“娘哪還有錢,連給你爹買藥的銀子都給了你了。你快與娘回家吧,謝柔來了。”羅堪聽她沒錢,也懶得與她再多說,推開她道:“謝柔來關我屁事。讓開讓開。”
魯氏拉住兒子說:“說是有事要你去辦呢,你辦了還能不給你好處?”
羅堪這才晃晃蕩蕩的回了家。
進了屋中吊兒郎當的對謝柔笑道:“表妹有什麽吩咐盡管說,只是父親吃藥費錢,你可得周濟一二啊。”
謝柔只覺得他的肥臉笑起來更醜,直接扔給他一錠銀子道:“我這有一粒丸藥,你拿到懂行的地方去問問,看不看的出是什麽功效。另外按照這丸子的模樣,配些能吃死人的藥來,辦到了再給你一錠。”
羅堪見了銀子樂的找不着北,連連點頭:“表妹放心,你這可算是找對人了,尋常醫館哪敢做這事,你這在稍等片刻。”
說罷便去了雲柳巷一處暗門子。開這暗門子的婦人不光做着皮肉生意,也對醫毒甚懂。一瞧羅堪拿來的丸藥便動了心,開口問道:“這可是美白的好東西,你可有這東西的方子?我願出重金來買。”說罷還暧昧的撇他一眼:“拿旁的來換也成。”
羅堪一心想着趕緊辦完事拿了銀子再去賭,皺眉道:“沒有沒有,你快給我些與這個相似的狠藥來,越像越好。”
婦人白他一眼,扭身往裏屋去了:“這會兒你倒是心急。”
兩盞茶的功夫羅堪便回來了,交給了謝柔一個小匣子。謝柔打開一看果真與那玉雪丸一般無二,問道:“真能吃死人?”
羅堪急道:“真能!我還能騙你不成,只不過相似的只有這慢性的,需一兩個月的毒發時間,另外你給我的那是個美白的丸子。”
謝柔聽了這才放了心,知道他沒糊弄自己。又抛給羅堪一錠銀子,羅堪趕忙接了飯都沒吃就又去了賭坊。
謝柔也不願在這腌漬地方多待,辦妥了事情就又回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