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平樂見魚兒果然上了鈎,藏住嘴角的笑意,低聲對白蒹葭說道:“過兩日的中秋宴是最好的時機,到時姐姐聽我安排就是。”白蒹葭此時還有些猶豫,又聽平樂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還希望姐姐日後飛黃騰達時,別忘了幫妹妹美言幾句。父皇下的旨意誰也不能違抗,我也只能盼着,将來太子哥哥繼位之後,能允了我再嫁一事。”
白蒹葭見她果然是有所企圖,才願意幫自己一把,心中反倒踏實了下來,如今的她可不會再相信,這天底下會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了。但她面上感激的笑意不變,一把握住了平樂的手道:“妹妹放心,真有那麽一天,我定讓你得償所願,決不食言。”
平樂親自把白蒹葭送了出去,看她走遠了才面帶嘲諷對身後的婢女道:“呵,真不知白家怎麽養出了這樣的蠢貨。”
安瀾穿了件杏子黃的翠鳥紋廣袖長裙,正倚在榻上吃一盞燕窩。如今她小腹已經微微隆起,臉頰也略豐盈了些,看着倒是比做姑娘時,更加的妩媚起來。酥酥立在一旁,見自家公主現在一心撲在吃喝上,好像半點都沒發現驸馬這些時日來的不對勁,以前恨不得黏在公主身上,現在可是越來越早出晚歸,昨個兒更是天都蒙蒙亮了才回府來。酥酥是見慣了當初謝驸馬的風流,想到公主如今懷着身孕,驸馬爺......該不會是在外頭有人了吧。
安瀾把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有些意猶未盡,自從害喜的那段時日過去,她就總是覺得餓,想了想又對酥酥道:“再讓廚房下碗面來吧,還要上次放了酸筍那種。”
酥酥越想越覺得心往下沉,聽了安瀾的話,實在是忍不住說道:“哎喲,我的好公主,您快別惦記那面和酸筍了。您就沒覺得驸馬爺最近有些不對勁?”
安瀾有些莫名:“哪裏不對勁?”
“驸馬爺現在見天兒的往外跑,昨天更是天快亮了才回來。照理這不是奴婢該說的話,可奴婢、奴婢實在是怕您有了身孕,反倒壞了夫妻間的情分。”酥酥跪在地上說道。
安瀾見她這麽緊張,倒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坐起身,扶起了酥酥;“我還道你是因為什麽呢,放心吧,他和我那父親不一樣,不是朝三暮四的性子。這幾天是因為軍中事忙才會如此。”
酥酥見公主心中有數,這才松了口氣,臉上神色有些愧疚:“都是奴婢瞎猜忌,冤枉驸馬爺了。奴婢這就去吩咐廚房......”
安瀾笑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面、哎,還是晚間再吃吧。”安瀾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間,覺得這麽貪嘴下去,孩子還沒生出來,怕是自己就先胖成了球,愁眉苦臉的對酥酥道:“咱們去園子中逛逛吧,上次說的芍藥可已經種上了?”
安瀾自從有了身孕,就被長公主叮囑了無數次,沒事少出門。她不想惹得母親擔心,可在府中日子過得實在是無聊,除了嘉和、佟彤偶爾來找她說說話,白天都找不到事做。索性就開始收拾府中的園子,打算在亭子周圍種上豔粉的芍藥花。
主仆二人剛走到園子中,就見一個小丫頭正在修剪一棵金桔,手倒是巧得很,只是她個子太矮,上邊的地方夠不到,自己踩着梯子就要上去,周圍也沒個人幫扶,看着搖搖晃晃,吓人的很。
安瀾趕忙出聲阻止;“小丫頭,你快下來,這樣摔着可怎麽辦?”
那小丫頭才來不久,又是做些粗活的,根本不認識安瀾,但她不笨,見安瀾一身富貴打扮也知道定是這府中的主子。連忙從梯子上下來請安:“奴婢見過貴人。”
安瀾從見她回頭起,就愣住了。這小丫頭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還未長成呢,細小伶仃的,可那眉眼間卻是與自己有六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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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瀾怕是自己看錯了,對那小丫鬟說:“擡起頭來,你叫什麽名字?”
小丫頭是窮苦人家出身,被買來後有嬷嬷□□過,說是不能擡頭直視主子。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聽聞違反了規矩要挨板子,于是把這規矩記得牢牢的。此時聽貴人要自己擡起頭來,還問了她的名字,心中有些懼怕,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怯生生道:“我、奴婢叫四兒。”說罷擡起了臉。
這下連酥酥也驚呼出聲;“這......”
安瀾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果然是她,曲四兒,上輩子李浔後宮中唯一的那個女人。
安瀾對酥酥道:“叫王順來見我。”剛想離開,見那小丫頭還跪在地上,看樣子是吓到了,還是開口對她說;“起來吧,以後沒人幫你扶着時,不要自己上梯子。”
相處久了,王順知道公主是個好性子,根本不像坊間傳的什麽嚣張跋扈,可今日得了召見,一進正廳就覺得空氣中帶着冷意,王順心中一突,趕忙打起了精神向安瀾問安。
安瀾坐在圈椅上神色冷凝,也不與他繞圈子,直接問道:“那個叫四兒的丫鬟,是你買來的?”
四兒?王順一時沒想起是誰,記得額頭直冒汗。
安瀾提醒他道:“就是在園子中修剪花草的小丫頭,年歲不大。”
王順這才記起來了這號人,連忙答道:“是驸馬爺帶回來的,還有其他三個,都是這樣年歲的小丫頭,說是讓她們在府中做活。奴才見她會修剪花草,就把她分在了園子裏,可是這丫頭沖撞了殿下?”其實不怪王順沒印象,他一個奴才,見了安瀾哪敢擡頭細看,曲四兒年紀有又還小,膚色也黑,他根本沒想過兩人像不像的事。
安瀾聽了他的回答,臉色更加難看:“她不曾沖撞我,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王順躬身退了出去,這才擡起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實在是想不明白公主為何生氣。
到了晚間,安瀾對着那酸筍面也覺得沒有胃口,只就着小菜,喝了兩口白粥,就叫人撤了下去,獨自一人在房中發呆。
曲四兒如今還是個孩子呢,她倒是不覺得李浔對她能有什麽心思。只是一想起來她上輩子是李浔名義上唯一的女人,安瀾心中就難受的很。見天色擦黑李浔還沒有回來,安瀾又懷着身孕,格外敏感些,自己想着想着竟落了淚。
直到夜裏,李浔才回了府。以往這個時辰安瀾早就睡了,他沐浴之後,輕手輕腳的上了床,生怕擾醒了嬌妻。但近來他事忙,與安瀾相處的時間甚少,見安瀾沖裏側躺着,他還是忍不住伸手圈住了她,湊到她的發間聞她清雅的香氣,才覺得安心。
卻聽安瀾忽然出聲問他道:“聽聞你買了四個小丫頭?”
李浔一愣,抱住了她:“阿瀾怎麽還沒睡?不是我買的,別人送的,不好推辭就先收下了。”
“是嗎”寂靜的夜裏,安瀾的聲音毫無起伏,顯得有些清冷。
李浔心中發慌,連忙把她轉過來,面沖自己,想要解釋。卻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了安瀾臉上的淚痕,她就這樣不吵不鬧,只是紅着眼落淚,漂亮的桃花眼都有些腫脹起來。
李浔的心揪着發疼,一邊笨手笨腳的幫她擦眼淚,一邊對她解釋:“好阿瀾,快別哭了。其實這幾個丫頭是陶玄朝送的,陶家怕是有謀、逆的心思,一直在拉攏我,陛下也察覺到了這點,交代我陪他們演下去,所以這幾日我才會陪他們應酬。我保證絕沒有其他的心思,是怕你懷着孕還要擔憂,才沒告訴你的。”
安瀾聽他這麽一說,果真止住了眼淚,在心中想着,果然是端妃和陶家動了心思。問李浔道:“那陛下打算如何應對?陶玄朝是禁衛軍副統領,要是他與端妃裏應外合,發動宮變......”
李浔把她摟在懷中:“放心吧,陛下已經密調西山大營以防萬一。禁衛軍統領郝有道也是陛下的人,再說除了禁衛軍,陶家并無兵馬,全指望我呢。一切盡在陛下掌握之中。”
安瀾看着他的朗目劍眉,忽然想起前世他穿着龍袍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阿浔,你想不想坐那個位置?”
李浔低頭看她,神色間帶着沉重:“你想做皇後?”
“不想。”安瀾想也不想的搖頭。
李浔松了口氣:“那我要它做什麽。”說着就要去吻安瀾,卻被安瀾一把推開:“哼,這事還沒完呢。小丫頭裏有個叫四兒的,你對她有沒有什麽特別?你就沒覺得她很像我?”
李浔一臉的無奈:“那還是孩子呢,我可沒那麽禽獸。再說她就是長大了,我也不可能會動心。初見她時覺得像,細看就跟你不像了,氣質眼神,都不一樣,五官也比你的粗糙,吃過了珍馐,誰還想轉頭去吃白菜。”
安瀾心中甜蜜,嘴上還是罵道:“油嘴滑舌!你就是覺得我有了身孕,變胖變醜了,不定在外邊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呢。”
李浔一臉無奈,拉着她的手摸到自己的堅、挺上:“我的小祖宗,你快別冤枉我了。我這些時日忍得都要發瘋了,你還來折磨我,既然如此,就別怪為夫不憐香惜玉了。”
安瀾被他按在床上,一個勁兒的拍打他的手臂:“別鬧,小心傷到孩子。”
李浔看着她越發豐盈的玉RU,眸色漸深,低啞的聲音湊到安瀾耳旁:“放心,我們用別處試試,保證不會傷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