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另一本日記
另一本日記
羅塞爾對天發誓，自從知道身上多了倆圍觀者之後，他真的非常潔身自好，畢竟就算不介意可能被人圍觀，在跟夫人小姐鬼混的時候有兩個人在他耳邊講相聲似的對他評頭論足，也會萎掉的。
只是日記不能這麽寫。在日記裏，他還是得裝出一副“萬花叢中過”的樣子，給某個未來可能需要用到他的日記的混蛋一些塞在中二病文字中的提示。羅塞爾苦大仇深地盯着日記本上的內容，非常想給某個自稱詭秘之主的混蛋一拳。可惜，打不過。
舊日就了不起啊？
羅塞爾一邊狠狠地劃着紙張，一邊氣呼呼地想着。
他扭頭過去看克萊恩從他身上飄出來幹什麽，就看見他跟天尊兩個人在擺弄他給貝爾納黛做的提線人偶。克萊恩注意到羅塞爾在看這裏，他露出一個單純無害的笑容，然後一個沒注意叫天尊搶走了木偶之線的控制權，他下意識想搶回來，可惜木偶經不起倆舊日的折騰，“啪”地一下變成了一堆粉末。
“那個……”克萊恩很不好意思地要向羅塞爾道歉。
“你，您随意。”羅塞爾縮了縮脖子，僵硬地又把頭轉回去看自己的日記本了。
好吧，舊日就是了不起。
他的心态和第四紀某位冥皇陛下在這一刻産生了微妙的重合。
克萊恩沒懂羅塞爾怎麽忽然慫了，他心虛地用奇跡師的能力複原了人偶。然後在心底祈求未來的貝爾納黛不要追究周叔叔玩她玩具還把玩具玩壞了這種事情。
對面天尊托着腮歪着頭看着克萊恩，一副“我十分乖巧”的樣子。
克萊恩對于祂這個姿态是半根頭發絲兒都不信的。如果不是他上一次明明該離開卻硬要在時空多留幾秒确定梅迪奇的安全，他對天尊的壓制足夠讓祂睡到天荒地老。如今天尊确實因為他一時不察蘇醒了，但卻不如最開始那麽對他有威脅，反而要是克萊恩願意拼命，同樣能讓天尊繼續睡到天荒地老。
當然，能不拼命就不拼命。對于沒有足夠威脅的福生玄黃天尊，克萊恩還是勉強能容忍對方在他身邊待一會兒的，至少有人陪他聊天解悶兒比傻看着黃濤跳交際舞好玩多了。
克萊恩絕不承認羅塞爾最近跳舞踩錯舞步是他和天尊在一邊聊天的鍋。
羅塞爾站在露臺上，望着天上血紅色的月亮。
克萊恩的靈體站在他身邊，也注視着那輪紅月。
“周明瑞。”羅塞爾忽然開口，“你想家嗎？”
他用的是漢語，帶一點奇特的口音，像是外國口音和江南口音的混合體。
緋紅的月光穿透克萊恩的靈體，沒在地上留下任何一點影子。
“沒空想。”克萊恩也用漢語回答他，“你想家了？”
“不太想。這裏我過得很好，比在過去整天累死累活都賺不到幾個錢好多了。”羅塞爾話是這麽說，他望向月亮的神情卻不是這樣，“我唯一不滿意的就是這裏的月亮，紅紅的，總感覺很陰森邪惡。”
羅塞爾今天在舞會上喝了一些酒。晚風沒将他酒意吹散，反而因為興致到了，他開始倒豆子一樣給克萊恩将他的過去，從抱怨毫無人性的上司職場PUA玩得賊溜，到吐槽他母親整天不着家在外面跟別的男人鬼混。
大抵是覺得這些事情一穿越就煙消雲散了，也沒什麽不好講的。
克萊恩靜靜聽着，聽到最後，他終于說了一句話。
“其實你一開始說的有句話是對的。”他說，“紅月并不是因為它本身紅的，而是因為沾了別的東西。”
“那它本身應該是什麽顏色？”羅塞爾問克萊恩。
“就算站在這裏看，看到的顏色跟在我們的故鄉看也差不多。”克萊恩回答。
“那等我有能力了！”羅塞爾忽然把腳踩到了露臺欄杆上，手指向天空中的月亮，“就讓這玩意兒變成白的！紅紅的血呼啦的感覺真難看！”
“有機會的。”克萊恩點頭。
羅塞爾掏出了另外一本日記。
他翻開日記本，在扉頁上“美色誤事”的那句話下面，沉痛悲切地又添了一句。
“喝酒誤事。”
之前那本日記被克萊恩盯着寫了不少根本沒發生過的事情，他忍無可忍終于決定換一本日記來記載“真實”的“日常”。其中包含了不少對克萊恩的吐槽。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過後，羅塞爾一開始對克萊恩的戒備一點點消散掉，他意識到雖然這個家夥偶爾會捉弄人，但本質上算是一個守序善良的好人。
至少他做不出來偷窺人日記的事情。
“小周！”福生玄黃天尊忽然竄出來，祂飛向克萊恩，“我剛剛看見黃濤寫日記罵你诶。”
額，拱火樂子人天尊幹得出來。
羅塞爾捂緊了自己的小本本。
“哪兒能呢。”他對克萊恩說，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就是一些吐槽罷了。”
“二月十八日，祂媽的，周明瑞這個混蛋居然在我耳邊念大悲咒，這是要把我送走嗎！別跟我說這是複習功課，老子最讨厭背書。”
天尊開始用羅塞爾的聲音聲情并茂地複述日記內容。
“二月十九日，那些夫人居然私下裏說我不行，那是老子不行嗎！可惡，就不能給我一點發展個人愛好的時間嗎？每次都要打斷我的好事，周明瑞你不會是不行吧！哦對，靈體嘛，肯定不行的。”
“二月二十一日，貝貝，我可愛的女兒……”
克萊恩滿頭黑線地打斷了福生玄黃天尊的詠唱。
他并不是很想聽黃濤用長長一頁紙來誇貝爾納黛。別問為什麽，問就是聽了牙疼，哪怕現在靈體已經沒有牙這個概念的玩意兒存在在他身上了。
羅塞爾非常慶幸天尊不分內容地念日記，不然克萊恩的鐵拳就不是落在天尊身上而是落到他身上了。
不過他高興得有些為時過早。
克萊恩把每次沒當場揍到的仇都記在心裏的小本本裏，準備離開之前讓羅塞爾一并還。
收拾完了天尊，克萊恩也沒有去管羅塞爾手上另一本日記。
他曾在第四紀調查過他第三紀的留存。有，但是非常少，甚至可以說是，除了那些人的記憶以外，沒有什麽能切實證明他存在過的痕跡。想來他離開這裏之後，羅塞爾這本日記也會失落到世人難以找到的地方去。
實在不行，叮囑羅塞爾把日記帶進墓裏。
反正這些東西都沒被記載進歷史裏面，不算什麽改變。
補全命運對于克萊恩“扮演”詭秘之主有非常大的好處，前兩個紀元不怎麽顯現，到了這個時間點，雖然他如今變成了靈體，但他依然能夠感受到自己對詭秘權柄的掌控度有了極大程度的提高。算是得到了遲來的反饋。
克萊恩飄到羅塞爾背後去，沒有偷看羅塞爾書寫的內容，只是盯着他的後腦勺想事情。
關于羅塞爾未來與機械教會的關系，走上黑皇帝的路，在月亮上受到的污染等事情，他能告訴羅塞爾多少，羅塞爾能知道多少？
該怎麽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