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遠航
遠航
“我決定出海遠航一趟。”羅塞爾對克萊恩說。
克萊恩站在他身旁，看着羅塞爾雇傭的人手在他剛找到的幽靈船“黑王座號”上上下下，忙碌着将這艘船打掃幹淨，維護修整到可以出海的程度。他摸了摸下巴，從記憶裏挖出相關的羅塞爾日記內容。
“你這次出行可能會不太順利。”克萊恩說，“很危險。”
“這不是有你嗎？”羅塞爾斜眼看了一眼克萊恩，“你不會讓我死的吧？”他說完這句，愣了愣，表情變得古怪，“你不會的吧！”
“不會讓你死的。”克萊恩無奈地說，“在你心裏我什麽形象啊，難道你覺得我會幹出阿蒙行為嗎？”
羅塞爾的表情很好地回答了克萊恩這個問題：你幹阿蒙行為也不是沒有過。
“其實我是想驗證我腳下的這片土地是不是一個星球。”他對克萊恩說，“我觀察過天體運動，得到了許多間接證據。而且錯過這次機會，以後恐怕很難再有機會了。格林和愛德華茲他們也很期待這次航行。”
“當然是個球。”克萊恩說，“我之前就跟你說過答案。這裏就是地球。”
羅塞爾沒吭聲。
“我不會拿出更多事實來佐證我的話語，也沒有。”克萊恩說，“這次你出海我要跟去。”
“什麽意思？”羅塞爾挑起一邊眉毛。
“我打算作為你的船員加入這次行動，行嗎？”克萊恩低頭思考了一下，抹了一把臉，再擡起頭來，就是格爾曼斯帕羅的樣子了，“你可以這麽向他們介紹我，非常熟悉海上冒險的一名冒險家，格爾曼斯帕羅。”
“行。”羅塞爾上下打量克萊恩，“這個名字，血源詛咒？”
克萊恩打了個響指。
羅塞爾聳了聳肩。
“四月二十一日，我看見了深淵。”
羅塞爾寫下這段話，目光注視着那片不斷翻湧着黑潮的深淵。
“黑王座號”庇護着船上的人們，使他們不受深淵的侵蝕，而克萊恩則站在船舷張望方向，替航行避開許多暗處的危險。越是往深處去，羅塞爾越發感受到這裏的危險。他詢問克萊恩是否有脫離的辦法，而克萊恩的回答則是，他們已經航行在了返回的航線上！
沿途到處是惡魔腐爛的屍體。嶙峋的黑色山石後面，難以稱為道路的淤泥之下，各個或正常或難以想象的地方，都有不同的惡魔屍體。它們彷佛在同一刻遭遇了同樣的死亡。
出發時有多興奮，回程時羅塞爾就有多恐懼，如果不是克萊恩像一個定海神針一樣站在甲板上，他懷疑他會被屍體和寂靜逼瘋。他現在确認了克萊恩在他出海航行前的提示所言非虛。
就在黑王座號脫離深淵的時候，船上爆發出了一陣歡呼。
克萊恩則長出了一口氣。
和他第三紀遇到的那些天使之王和第四紀遇到的伯特利不一樣，羅塞爾現在的序列遠沒到自己能随口把那些知識和留給他的後手當玩笑話告訴他的程度。克萊恩并不想把一些事情像亞當一樣搞得跟演劇本似的，但又其他沒有太好的辦法。
他返回了船艙中。
“怎麽了？”羅塞爾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注意到克萊恩情緒不高。
“你會怪我嗎？沒有救下格林。”克萊恩低聲說。
羅塞爾臉上的喜悅褪去了，皺着眉，“從你第一天降臨到我身上，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情。即使真神也不是萬能的。”他聳了聳肩，“所以我不會怪你，要責怪永遠有東西好責怪的。”
“活着就不錯了。”他說。
“這可真不像羅塞爾古斯塔夫會說的話。”克萊恩說，“我還以為你覺得的不錯肯定是當上皇帝，改變整個國家的大事業呢。”
“那也是不錯的一種活法。只是，這些的前提都是活着。”
天尊在克萊恩跑到迷霧海的時候，又短暫地冒過頭。
祂被深淵的氣息刺激得再次蘇醒過來，但克萊恩馬上就發現了，差點就準備直接把祂按回去。不過，海上航行的日子非常得無聊，而那段時期除了克萊恩自己，所有人都在專心抵禦來自深淵的污染。幾經權衡，克萊恩選擇跟天尊唠唠嗑。
“如果詭秘之主真的能幹涉歷史，你當初怎麽不把我掐死在繭裏。”克萊恩在進行了歷史旅行之後産生了這樣一個疑問，“我都能穿越時空你沒道理做不到吧。”
“神生不幸啊……”天尊用非常悲痛地語氣說，“第二紀到第五紀的歷史被你這個詭秘之主攪得亂七八糟你還問我為什麽沒改變歷史！我改變什麽，不抓周明瑞進繭裏嗎？要是能占蔔到那麽遠的事情我靠占蔔就能把上帝幹死。”
“不要說髒話。”克萊恩下意識吐槽。
“呵呵，祂媽的老子就要說髒話。”天尊翻了個白眼給克萊恩，“我這裏有本《東亞各地方言髒話大全》要不要。”
克萊恩無語凝噎：“……你怎麽有這種東西。”
“我還收集了一點末日影像。”天尊說，“天尊小賣部開業了啊，舊日都市資料包全啊……”
“你好像我校門口叫賣煎餅果子的大媽。”克萊恩說。
“這不是無聊嘛。你看，你也殺不死我，我也掀不翻你，要不就讓我活動活動呗？”天尊一向能屈能伸。
“想都別想。”克萊恩掐斷了與天尊的通信，把祂扔進意識深處，“對了，末日影像給我一份。下次放你透氣半小時。”
福生玄黃天尊在他意識深處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黑夜女神神國。
阿曼妮西斯坐在深眠花叢中，端着一杯紅茶。克萊恩蹲在女神旁邊，拔祂神國裏種的花。
“別拔了，再拔都要禿了。”阿曼妮西斯淡定喝了好久的茶，還是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克萊恩的舉動，“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被命運一腳從老鄉身邊踹飛了。”克萊恩怨念地說，“想見見老朋友伯特利都不讓……”
“我的權柄不在這方面，你要讨論應該找烏洛琉斯。”阿曼妮西斯回答他，“但是我也感覺到了，這裏在排斥你。”
“我該走了。”克萊恩黯然。
黑夜女神用那雙漆黑而平靜的眼睛注視着克萊恩，然後勾了勾嘴角。
“未來再見。”祂說。
克萊恩眨了眨眼。
“未來再見。”
他對阿曼妮西斯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