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解謎啦

第36章 解謎啦

睡意全無, 宋行舟一骨碌就翻身下了床。

蕭辭則是退到了桌案旁,坐在椅子上,他飲了酒面上還有些微紅, 大約是覺得內裏熱騰的緊, 看着桌案上的茶杯直接拿起就往口中灌下。

“王爺,那茶涼的很。”

“不涼本王還不喝呢。”

涼茶醒神,蕭辭從衣袖裏抽出一信封,扔到了床榻上, 低着頭垂着眼睛也不說話。

宋行舟十七那信一看,原來是當日在龍興寺的橋下找到的, 這幾天被各種煩心事擾着, 竟然将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該死該死。

他趕緊将信打開, 讀了一遍,略微不解又看向攝政王,問:“王爺,這個羅銘又是何人?”

蕭辭彈彈袖口褶皺,也不看他,道:“信中說他父親本是孜州負責軍糧運送的一名小官,只因七年前江北一戰時運送的軍糧落水, 而耽誤了時機,父親獲斬首,他也落入賤籍, 自是不能科考, 而後又無意間發現, 當年運送軍糧的船是人有意鑿穿, 才導致軍糧落水的, 後來他幾次到長安鳴冤都被人從中作梗,只得忍心吞聲。”

宋行舟又将信中內容看了一遍,仍是不解,又問:“先不說此事真假,只說這人與科考案又有什麽關系?為何尹小七的案發現場會提示這封信的所在?難道他與尹小七有什麽關系?”

“本王推測此人便是尹小七的替考者,羅銘因是賤籍又在長安無法謀生,便想到替人科考之法。”

宋行舟驚訝不已,忽然想到什麽:“也就是說,兩個尹小七的屍體,有一個是假的,就是這個羅銘,對嗎?”

“不錯。”

宋行舟又思索了一會,道:“也不對呀,當日是江大人認出來仵作的畫像之人是尹小七的,難道是江大人認錯了?而且貢院之內尹小七飲食不潔面湯,暴斃而亡其父還找到了官府,這……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尹小七,哪個才是羅銘?”

蕭辭眉頭微蹙,道:“想來這二人必有些樣貌身形的相似之處,羅銘在信中提到了長安貢院,明日你去一趟查探一番。”

宋行舟應了一聲,忽又覺得不對勁,問他:“王爺不一同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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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辭站起來,走到門口,坐在他的輪椅上,面沖着外頭,道:“本王公務繁忙,無暇同去,以後你的案子,本王叫江空畔同你前去。”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宋行舟捏緊手中的信,又看看窗外濃郁的夜色。

難道攝政王生氣了?

想到剛才之事,宋行舟又覺得頭疼欲裂,蕭辭說了什麽?要他盡侍妾的本分?

那不就是要他侍寝嗎?

宋行舟:“……”

這可是萬萬不可以!

-

第二日,宋行舟起了個大早,便去了江府。

他将那封信遞給了江空畔,說道:“還請江大人幫忙。”

江空畔懶洋洋的伸了個腰,小聲嘟囔:“我說怎麽今日給我放假了,原來擱着等我呢。”

他将信仔細詳看一番思索後道:“我與側王妃一同去貢院查看。”

二人起身走出門外,卻聽見廊下有人在喚:“我也一同去。”

宋行舟轉身,卻是看到了陳循,朝霞籠着他的面龐,到比平日多了幾分明媚之色。

緩緩幾步便走到他們身邊,陳循看着江空畔道:“我也要一同去。”

江空畔掃了一眼宋行舟,又有幾分羞色,俯下身子貼在陳循耳邊低語幾句,而後才道:“你難得放假,好生休息。”

宋行舟轉身之際,仿佛看見了陳循松散的衣襟露出那截脖頸,上面似有若無淺淺的紅痕。

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宋行舟趕緊收回了目光。

長安的貢院在內城的東牆,現下不是考試期間,周圍的街道靜默的很,鮮有人煙冷清異常。

貢院大門外有守衛,看着他們的車馬停下,又看見走下來的是江空畔,二人先是一禮,道:“江大人。”

江空畔欲往裏走,卻被二人攔住道:“江大人,我們沒收到禮部的命令,是不能放您二位進去的。”

“我也不行?”

守衛搖搖頭,表示拒絕。

江空畔撇撇嘴,倒是宋行舟突然上一步,從腰間拿出個東西來,晃了晃:“拿這個能進去了嗎?”

二人盯着那令牌詳看一番後,趕緊跪下道:“有攝政王的令牌,自然是可以進去的。”

宋行舟瞥了瞥江空畔,跛着腳走了進去。

進了大門,視野便也開闊起來,不遠處就是一排排的號舍密密麻麻依次排開,一眼望不到頭。

在兩列號舍中間,有一座三層的閣樓,叫遠大樓,監考官站在樓上,整個貢院的情況便可一目了然。

宋行舟打量着這些號舍,只覺得像是蜜蜂的蜂巢一般,孔孔洞洞的,大約有萬餘間之多。

這總不能一間間查起吧?

“要不……”宋行舟望向江空畔,想了想說:“我們從尹小七的那間號舍查起?”

江空畔點點頭,拿出從大理寺找來的卷宗,看了看道:“跟我走吧,這裏我很熟。”

向前走了一會,宋行舟看着號舍寫着“仰”字,江空畔走了進去,找到相應的位置後,沖着宋行舟招了招手。

號舍之間通道極窄,胖些的人怕是要側身才能通過。

這些號舍也不過就是個六尺高、三尺寬的小隔間,兩邊的牆上有凸出來的磚托着木板。

其中一塊木板就是桌子,另外矮的一塊便是凳子,若是考生累了,也可縮在凳子上休息。

江空畔側身進了號舍,坐在凳子上,又将卷宗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三場考試三張試卷,他一一看過之後,指了指:“側王妃看看這兩張試卷,有何不同?”

宋行舟可不懂八股文,他只是大概看了幾眼,便很容易的認出,這三張試卷的字跡完全不同。

“這……不像是一人所寫。”

江空畔冷笑,“所以,其中兩張必然是有人替考,而這第三張才是尹小七字跡所寫的字。”

“也就是說,前兩張試卷極有可能就是羅銘所寫?”

江空畔點點頭,冷聲道:“想不到科舉考試已經亂到如此地步了,若不是側王妃堅持要為自己父親翻案,怕是還有很多學子的名額要被這些人占去,真是觸目驚心。”

“他們做得如此隐蔽,你們查不出,也不足為怪,況且真有才名的,像江大人您這樣的,必然也不會被埋沒。”宋行舟安慰幾句,實則心裏也氣得不行。

“不會被埋沒?”江空畔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當日若不是攝政王在殿上察覺金科狀元有異常,下令徹查科舉一事,江某恐怕早就打道回府,還怎麽會有如今的風光。”

宋行舟心裏一驚,他從前竟然不知,原來江空畔也曾遇到舞弊者,竟然還差點埋沒了,怪不得他對攝政王如此忠心,對科舉舞弊案又如此上心。

江空畔又道:“當日羅銘在此替考,未曾出過此間號舍,想來線索極有可能就在此處。”

他一邊說一邊在木板上細細查看,那木板上确實有些墨痕,只是時間久了,又風吹日曬的,完全看不清楚了。

宋行舟也在號舍內查看着,突然他在牆壁上看到了一處極細極小的縫隙。

他用手指摳了一會,弄得指頭生疼,便從頭上拔下一枝金釵,在牆縫裏面摳摳扒扒,最後竟然露出了一張薄紙。

拿出薄紙後,宋行舟發現釵有些彎了,想要掰回去又弄得歪歪扭扭十分難看,便将金釵收進了袖帶之中。

江空畔見着他找到一張薄紙,便将那上面的灰塵吹散,輕輕抖開,一看上面寫着四個字:

樓前樹下。

“這又是何意?”宋行舟也看到了那四個字,他想了想也不得其解。

江空畔也想不通其意。

最後江空畔又将號房裏上上下下找了個遍,實在無所獲,二人便離開了此地。

-

宋行舟站在了夕照堂的門前。

月上枝頭,銀輝傾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走到這裏,可就是不自覺的走來了。

也不知道蕭辭還在不在生氣?

若是還在生氣,他該怎麽哄他呢?

宋行舟搖搖頭,為什麽要自己去哄他?自己又沒錯!

可轉念一想,真的沒錯嗎?作為侍妾,作為側王妃,他不該盡自己的本分嗎?

唉!

宋行舟輕輕嘆了口氣,卻聽見屋內人道:“進來吧。”

推門而入,宋行舟看見蕭辭果然是在看着奏折。

“來了卻不進,在門口嘆什麽氣?”蕭辭沒擡頭,語氣卻比之前緩了許多。

宋行舟湊近,道:“怕王爺還在生氣。”

蕭辭擡眼,漆黑的眸子裏是燭火閃閃爍爍,“本王為何要生氣?”

“因為妾身……”宋行舟頓住,他又不好再開口說下去,說什麽呢?說王爺生氣是因為他不肯讓對方睡?

他如何能開口,就算開口了也無法解釋。

“王爺,今日我和江大人找到一張字條,我們兩個人都沒想出解,王爺看看可能解出其意?”

宋行舟只能轉移話題,将薄紙遞到蕭辭眼前的桌案上。

“樓前樹下?”

宋行舟又湊近一些,“今日我問江大人,他也不知道是何意。”

蕭辭長睫投下濃重的黑影,冷聲道遖峯篜裏:“明日我與你同去。”

“王爺,您解出答案了?”

“嗯。”

宋行舟笑着又湊近幾分,眼睛明亮亮的十分好看,“只看了一眼就解出了答案?王爺您也太聰明了吧!”

“并非本王聰明,貢院內只有一棟遠大樓,樓前有棵盤龍樹,樓前樹下,這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蕭辭擡眼,看向他的眸子。

四目相對,宋行舟心口微微一麻。

這才覺得他們在不知不覺中似乎離得太近了,宋行舟向後退着,細腰上卻被一只大手握住,猛地整個人都跌進了蕭辭的懷中。

宋行舟羞得閉上了眼睛,他無力的掙紮,卻覺得腰上的手掌越握越緊。

才剛剛五月底,窗外的蟬鳴聲已然響起,一聲接着一聲,燥的他後背出了汗。

宋行舟心跳的很亂,他甚至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手臂的推拒在他自己看來,都有幾分欲拒還迎之勢。

他不是怕蕭辭做什麽,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做了什麽。

于是宋行舟低低的說:“王爺,夜深了,您早些休息。”

“無礙。”

手掌并未有半分松開之意,反而握得更緊,上下輕輕摩挲起來。

宋行舟吞咽,咽喉滾了滾,又委婉的說道:“妾身也倦了,就不叨擾王爺了。”

“無妨,你叨擾慣了,本王也習慣了。”

蕭辭眼眸似乎比平日裏更加深黑,如潭水一般深不見底。

“我……”宋行舟開始猶豫,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覺得蕭辭是故意的。

故意要看着他窘迫的樣子。

“怎麽了?”蕭辭将人往前又抵了抵。

他一出聲,宋行舟才察覺出自己的指尖搭在他的腕上,熱得灼人。

耳根頓時開始燙了起來,宋行舟感覺要被人一口吃掉了。

他手掌抵在蕭辭的胸膛上,兩人之間近的連呼吸都能感覺得到。

“王爺……”

宋行舟內心掙紮,就像沙漠中渴極了的人,手中捧着的水卻是放了毒藥的。

喝下就是毒藥。

他難受極了。

偏那毒藥香甜可口,仿佛是依着他的口味調配的,每一絲溢出的香氣都是那樣的誘人。

掙紮到了極點,宋行舟再也忍不住,輕聲的哭了出來。

蕭辭似乎是被他的哭吓到了,剛才還緊緊握着的手掌,突然就松了下來。

“怎麽哭了?弄疼你了?”

蕭辭的聲音不再是寒冰一塊,而變得溫沉,一只手臂伸了過來,輕輕擦着他臉上的淚痕。

剛一觸碰到,宋行舟就順着抱了上去,将頭臉埋進了他的臂彎裏,哭得聲音很低,很細,仿佛滿腹都是委屈。

蕭辭不是神,這樣的哭聲,讓他心腸頓時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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