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去醫院之前,謝柏群聯系了賀蘭心,聽得出賀蘭心對于去警局還是有些抗拒,支支吾吾的,說自己忙,走不開,沒時間,說得謝柏群這種脾氣好的人都沒了耐心,忍不住說:

“賀女士,請您配合調查,否則您也不希望我們親自去工作單位請您過來吧?”

謝柏群這頭電話沒打完,忽然看到肖落剛走到醫院門口撒丫子往裏面跑,心裏陡然一驚,匆忙和賀蘭心定了個中午的時間,整個人也追上去。

只是肖落跑的實在是快,他追上去人都沒影了,只看見一個人影去了樓梯間,謝柏群福至心靈地電梯去了頂樓,剛好碰見他們要找的那位錢護士。

“錢護士,真巧啊,正好我們也要找你,和我們走一趟吧。”謝柏群攔住正要進電梯的錢小臻。

對方顯然是心虛了,愣了一下也開始跑,謝柏群肖落追不上,追個不勤于鍛煉的女人還是沒有問題的,錢小臻跑出來沒多遠,就被謝柏群按在了走廊的牆面上。

錢小臻還在掙紮,謝柏群只能掏出手铐,把人和一個臨時病床一起拷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肖落的電話進來,那邊聽着有點喘,問他:“你在哪?”

“醫院五樓,電梯口對着的那條走廊,錢小臻在我這兒。”

“幹得不錯,我和唐文過去找你。”

謝柏群還沒來得及問為啥肖落會和唐文在一起,肖落就把電話挂了,過了一會兒看到肖落和唐文從消防通道的樓梯間出來。

肖落架着唐文,唐文走出來之後腿都有點軟,兩個人都崩了的一身的灰,謝柏群搭了把手,唐文直接一屁股坐走廊地上了。

“怎麽了這是……”

“沒事沒事,我就是被吓着了,哎喲……我的心髒這會還砰砰跳呢。”唐文大口喘着氣,“多虧了你們倆來了,又救了我一次。”

“發生了什麽?”謝柏群看向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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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唐醫生去樓下看看他手臂上的傷吧,我估計傷口裂了,發生什麽你問他。如果問題不大你們倆等會也回局裏,給唐醫生做個筆錄。”肖落看了看頭發散亂的錢小臻,扣着她的手腕,把手铐解開。

“錢護士,和我走一趟吧。”

“做錯的人不是我!”錢小臻突然喊了一聲。

“是不是你你都得和我們走一趟,故意shā  rén未遂也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肖落是個沒有感情的執行機器。

唐文看着一只手打了夾板的謝柏群,突然也有點想笑。

“笑什麽?發生啥了到底,你們倆擱這給我打啞謎,再不說我生氣了啊。”

“得了吧,你那脾氣還生氣呢。”唐文逗他逗得心情愉悅了些,撐着地板站起來,深呼吸了幾次才說:“我今天回來和同事交接一下工作,然後同事還在坐門診嘛,我就說等他下門診了再找他,就去樓頂上透透氣,最近心情……

還是不算很好的,然後我就靠在欄杆上玩手機,有個人從後面冷不丁推了我一下,我整個人就翻出去了。”

說到這個唐文還後怕,聲音停頓了一會。

“但我福大命大眼明手快地抓住了欄杆,然後就特麽挂在那了。因為我這手臂上不是有傷嘛,使不上勁,又爬不上去,肖警官再來晚一點真的我可能就不在了。”

唐文語氣裏還在笑,笑着笑着突然就停下了腳步,抽了抽鼻子。

謝柏群也停下來,拍了拍唐文的背。

唐文控制不住地蹲在地上哭起來。

“我真的差點……差一點就死了……要是我死了,我太太和我孩子怎麽辦……”

謝柏群蹲在他身邊等着他發洩,害怕死亡是人之常情,害怕死亡,也害怕辜負。

人死萬事休,對于自己死亡的恐懼,有時候或許更多來源于活着的的時候尚有未竟之志的不甘心,死亡來臨時所附帶的疼痛,或者沒死成卻反被折磨的不安。

但另一份負擔,來源于人是社會性的動物,我們有聯結,有羁絆,有各自的責任與承擔。

為人子女,為人父母,蒙人所愛,都變成了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寶藏。

終究割舍不下。

唐文哭了十多分鐘,才慢慢恢複了冷靜,跟着謝柏群去重新處理了一下傷口,兩個人去警局。

唐文眼眶還泛紅,現在想起來覺得丢人,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憑空開始亂找話題,問:“你那手臂怎麽了?前幾天見不還好好的麽?怎麽就打上夾板了?”

謝柏群慢慢地握拳,感覺到手臂骨頭一陣酸痛,才慢慢放松了手,說:

“骨裂,問題不大,長好了就沒問題了。不湊巧,查案的時候遇上一次爆炸。”

“嘶——哎喲想想就恐怖,還是你們比較難。”唐文想象了一下電視劇裏看的爆炸,“要說還是你膽子大,你去國外留學的時候還去什麽戰區做醫療項目了吧,我們當時群裏都在擔心你回不來。”

“肖落……當時也救了我。”謝柏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那你們可夠有緣的。肖警官也是因為爆炸?我看他身上也有繃帶。”

“嗯,我們倆一起去的那個鬼地方。”

“怎麽感覺你們都不怕啊……習慣了嘛?”唐文按了按酸澀的眼眶,希望自己這幅丢人樣趕緊緩和過來。

謝柏群倒是愣了一下,非要說的話,好像爆炸确實也是生死關頭走一遭。

要不是肖落喊他喊得及時,說不定他也沒了。但是當時腦子不知道為什麽是空的,第一反應是肖落沒事就好,然後又緊鑼密鼓地開會聊案子,然後他就毫無心理負擔地睡了。

他睡了。

他心可真大。

謝柏群後知後覺地想。

其實真的要說是因為肖落自己也太淡定了,他看着肖落那副沒事人地樣子,根本想不出自己為啥要緊張。

見謝柏群沒有回答,唐文換了話題,問:“肖警官傷得怎麽樣?”

“不算太大面積的燒傷燙傷吧,但也不小,有些地方倒是不太嚴重,就是這一塊比較厲害,好像是當時有東西倒下來,他用胳膊擋了一下,所以這一塊被燙得比較嚴重。應該屬于二度或者深二度的,唉,當時那醫生給他清創我根本不敢多看。”謝柏群大概地比劃了一下比較嚴重的手臂那塊的位置。

“嘶……想想就疼了……”唐文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不好意思,“啊早知道應該讓他一起去處理一下的,他拉我這麽大個人上來,肯定扯着手臂了,我只看見他脖子上的,不知道他手臂上也有傷。”

“這玩意兒可真難熬,我之前有個聯合會診的病人,她又有心髒病,又有大面積的燒傷,而且真的疼啊。

因為她心髒病嘛,止疼的劑量不敢狠下。但是她又疼,真的是24小時沒合眼,你走廊上都能聽見她的,我們當時從會診的醫生但照顧她的護士,都覺得那叫一個慘啊。”

“後來怎麽樣了?”

“還是救過來了。她沒錢治的其實,後來醫院還幫她搞了個社會募捐,小姑娘怪可憐的,當時她都想死了,擅自拔管了好幾次,有一次我去看她的情況,她求我讓她走。但是我們肯定不能說因為這個就不治了。最後她的情況還是慢慢穩定了。”

“那不是還挺好的?”

“好不好我也不知道……我們做醫生的……也只能盡力救人性命罷了。”唐文輕輕嘆了口氣。

兩人到了警局,肖落臉色不太好看,坐在随便一個出勤去了的警員的椅子上,桌上擺着藥和水。

“傷口疼了?”謝柏群抓緊幾步上前問他。

肖落眯着眼睛在休息,聽見身上想轉個身,結果動作像是卡住了,只能轉了半個身過來。

“可能有點肌肉拉傷,我開車回來坐了一會兒才覺得肩膀疼。”肖落慢慢把頭又轉回頭,有點僵硬地坐在那兒。

“唐醫生減減肥鍛煉一下啊,拉你起來的時候你怎麽一點勁沒有呢?”肖落開玩笑地看着唐文,示意孫星空給人找個位置喝杯水。

“哎喲不用忙活,看你們方便就行,我一定配合,我反正現在也賦閑在家,沒啥事幹。”唐文連忙擺手。

“我給你衣服脫了看一下肩膀。”謝柏群過去幫他把外套脫了,裏面的套頭衫肖落就不可以了。

“嘶——我手臂不太擡得起來——”

“我剪了吧。”謝柏群直接動手上剪刀。

“那是周周的衣服。”肖落笑着說。

“我賠他十件。”謝柏群毫不介意就剪開了。

“咱們謝警官這麽財大氣粗呢?”肖落還能動的手拍了拍謝柏群屁/股,安慰了一下自己家玻璃心的高材生。

“幹嘛?別動手動腳的,不知檢點。”謝柏群也笑。

“沒生氣啊?”肖落還以為謝柏群又要罵他,所以這才賊老實,各種有一說一提早交代。

“那有啥辦法啊,總不能人要掉下去了我不讓你救吧,心疼是心疼了,罰你之後每天都要和我睡在一張床上。”

謝柏群剪了衣服,唐文也過來湊熱鬧,兩個都算不上專業搞這些跌打損傷的醫生圍着看了一會,只能推測說有點關節錯位和肌肉拉傷。

還是周居席從審訊室出來之後,看了一眼直接上手哐地把有些錯位的關節複原了,說:

“有點發炎吧?腫成這樣,待會搞瓶消炎的消腫一下應該就好多了。”

孫星空在旁邊面無表情地敷衍鼓掌:“哇,周周好厲害。謝柏群要失業了。”

“你高興個什麽勁,我跟你說我手廢了這次的報告就輪到你寫了。”謝柏群瞪了幸災樂禍的孫星空一眼。

肖落也覺得好多了,稍微活動了一下肩膀,繼續癱在椅子上。

“你們別小看周周,周周家爺爺是位搞這些跌打損傷十裏聞名的醫生,他別的不會,這些很有一手。”

“什麽叫我別的不會啊!”周居席不滿地拍了肖落的肩膀一下。

“哎喲你輕點,待會又給我拍錯位了。”

“李奇不是我審的嗎?錢小臻不是我審的嗎?”周居席被煩了老半天了,不過他們這種那麽枯燥的任務都做過的,心态還是很好,也就嘴上吐槽一下。

“你問出什麽了你?”肖落發起無情嘲笑。

“那兩個人啥也不說能怪我嗎?我先出來喝口水喘口氣。”

謝柏群看着肖落精神頭不太好,伸手摸了一下額頭。果然有點燙,倒也不是什麽高燒,就是低燒發着,不好說是因為肩膀的緣故,還是燒傷的位置發炎了。

“沒關系,問題不大。”

“你昨晚和我睡是不是又沒睡好?”謝柏群嘆了口氣,也知道不算嚴重。

“沒有的事。主要是我确實有點睡不着……要是我說手一點兒不疼,這才出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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