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謝柏群回到病房的時候肖落的針已經重新紮好了,兩個人安靜地呆了一會兒。
雖然兩個人心裏都知道那五年沒法說過去就過去。
但起碼他們倆口頭上姑且揭過去了。
這種口頭上的屁話,相當于某種意義上的投降,謝柏群在表達的意思是,我還是生氣,但是咱倆也不算完。
“你在旅店那邊有什麽個人物品?我找個時間去拿一下吧。”
“沒什麽東西,證件和手機都在我外套的口袋裏,可能有一套晾着的換洗衣物吧。”肖落冷靜下來之後,語氣溫和地答。
說起來也是好笑,明明面對心理醫生的時候哪怕抵觸,也能做到習慣性地一語不發。
唯獨面對謝柏群的時候,不想隐瞞,卻也不想回憶,回過神來的時候情緒已經有點失控的傾向。
“就沒了?”謝柏群打開手機備忘錄正打算記錄,結果肖落就結束了。
“沒了。”
“那就不拿了吧,等出院了你直接上我那裏住,缺什麽再買就是了。”謝柏群醫學背景出身,這會兒倒是比很多找不着北的家屬顯得冷靜得多,回憶了一遍肖落冗長的病歷,越想越覺着這人能四肢健全地活着真是個奇跡,盤算着給他找個理療師。
肖落精神不好,謝柏群也沒和他多說話,只是偶爾離開病房去走廊接打幾個電話,大概是在安排工作,兩個人橫豎也沒睡幾個小時。
醫院住的是三人的病房,旁邊的一個老太太半夜裏大抵是麻藥的不良反應,時不時就吐,一吐家屬又嗚哇哇地喊醫生護士,再隔壁床的有意見,和老太太家屬又吵了一架。
反正一晚上都不安生,謝柏群要陪護,本來就沒合眼,吵成這樣肖落九成九也睡不着,兩個人拉了簾子大眼瞪小眼的。
肖落聽着外邊的動靜沒忍住笑了笑,帶了腹部的傷又疼得手指抽動了一下,和謝柏群用口型說:“給我翻一下身子,我背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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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已經過了術後六小時,謝柏群給他翻過兩次了,謝柏群瞥了他一眼,小聲說:“你是腰疼吧?能翻身也別老翻翻,我去拿倆枕頭給你墊上。”
肖落嘿嘿笑了兩聲沒說話。
等到第二天早上,當時會診的老醫生專門過來看了肖落一眼,小護士呱唧呱唧地在旁邊說這個病人哪哪的數值不過關,低燒啊,炎症啊,血糖血壓低啊,老醫生就在旁邊慢騰騰點頭,看了肖落幾眼又看了謝柏群幾眼。
“小朋友學醫的啊?那你說說呗,他啥情況,我給你考核考核。”老醫生背着手看着謝柏群。
突然被點名的謝柏群回想起了上課被導師點名回答問題的恐懼,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安分守己地立在一邊,企圖和牆壁融為一體。
“他是我之前的同事,幹警察的,您別難為他了。”肖落笑了笑給謝柏群開脫。
“你不是還趁他不在和護士說今天就想出院麽?”老醫生把矛頭轉向了肖落。
“我在醫院住不慣,周圍有人我沒法睡踏實,打針我自己會打,有什麽問題也會及時來醫院複查的。”肖落這話回答地很坦誠。
“做警察我就也不奇怪了,監控設備給他先撤了吧,要出院也不是不行,畢竟休息好才有助于恢複。”老醫生朝護士示意了一下。
“這樣,手術沒什麽問題,術後的注意事項我和你家屬說過了,他說他都知道,确實也挺清楚的。
但是有三個另外的點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
第一,你的病歷裏提到,你有長期的止疼藥服用史,而且你已經對má zuì類藥物的耐藥性也很強,我不太清楚你具體的原因。
但我還是必須提醒你,你需要控制你的用量。如果确實有需要,也應該在醫生的指導下規範用藥。
第二,我的建議是找時間去看一下風濕免疫科,護士說你有行動受限的表現,炎症可能也是因為關節炎造成的。
第三,這也是個人建議,如果你有進食困難的症狀的話,在排除生理原因後,心理醫生過于可以幫到你。”老醫生條理清晰地說了一大段。
這些話在上一段住院的時候肖落就已經聽過了,只是肖落那時候根本沒聽進去,這會兒他看着謝柏群難看呢臉色,讨好地牽了牽對方垂在身側的手,小聲說:“嗯,謝謝醫生。”
老醫生戴着眼鏡,眼神還挺犀利,在兩人的手那兒掃了一眼,幹脆放棄了和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肖落對話,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對謝柏群說:“他家屬,聽到沒?”
謝柏群緩緩嘆了口氣,才說:“謝謝您。我給他挂號了,排着號呢,心理醫生他之前有一個認識的,我已經電話聯系過了。我給他栓褲腰帶上盯着。”說着惡狠狠地瞪了肖落一眼,倒是沒把肖落的手甩開。
謝柏群盯着他過了術後24小時,也差不多該回警局那邊去,肖落也清楚。
但心裏還是難免失落,看着謝柏群打算給他張羅着找護工,連忙攔着:“我不要護工,頂多再一兩天我就出院了,要什麽護工。”
“我得回局裏去了,我不能老不在那邊。”謝柏群也不放心他,低着頭趴在肖落的床邊,抓着肖落的手玩。
“我給你找個大美女護工怎麽樣?高級護工,有營養師資格證的那種。”謝柏群刷着第三方平臺的護工的信息,調侃道。
“我不要,我會一蹶不振雄風不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彎成蚊香,要護工也得要大帥哥級別的,有醫學背景,最好是個警察,和我有共同話題,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進可欺身把1做,退可躺平哭唧唧。有這種我就要。”
肖落精神已經好了好多,這會兒難得說了這麽長一段話,終于把因為剛剛老醫生那段話一直神經繃的緊巴巴的人給逗樂了。
謝柏群終于放松地笑出聲,腦袋裏上緊了的發條也被猛的卸了下來,這會兒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有些含糊不清地說:“做1多累。”
“懶得你。”肖落揉了下他的腦袋。
謝柏群掙紮了兩下,沒掙紮過來,瞬間見周公去了,肖落簡直是個人形自走安眠藥。
肖落從他手裏把手機抽出來謝柏群也沒反抗。
謝柏群的手機都發燙了,一天至少有十多二十個電話進來,肖落從床頭櫃上摸了個藍牙耳機戴上,沒過多久就有電話進來,是局裏的新人來的電話。
“謝隊,我們已經按照你說的提取了鷗津市各個河道水道的水,帶回去給物證的同事了,我們運氣不錯,測到十多份的時候,發現在佛恩河的河道的藻類和重金屬成分和死者肺部殘留的重合度很高,很有可能死者是在那裏溺死的!”
“沈力?小工具人兒。”肖落從聲音判斷是局裏那個比較乖巧的新人。
“啊?”
“我是肖落,你們謝隊長有事兒在忙。我記得佛恩河不短吧,能确定死者溺死的第一現場了嗎?”
“還……還不能。”
“死亡時間有範圍了嗎?”
“法醫說确認不了。”沈力不知道為啥對着肖落總是莫名一陣心虛,反正比謝隊吓人多了。
“那死者身份總有吧,社會關系排查地怎麽樣了?”
“噢,死者身份确定了的,叫林一,沒有正經職業,就是個街頭混混,會幹點短期的活兒養活自己,像是什麽工地啊,酒吧啊,都幹過一段時間。
他們那塊的派出所民警說,那邊的小混混自從林一這事兒出了之後,都很安分,什麽打架鬥毆的最近都沒有了,也找了林一的狐朋狗友問過。
雖然小矛盾肯定有不少,但是他們沒覺得林一有膽子幹出啥大事兒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性子。”
“把發生過小摩擦的人的名字都記下來,這個案件如果和所謂的Q有關的話,那麽就不能排除小矛盾以極端方式解決的可能,一個個查。
另外,死亡時間的範圍,我的建議是。因為很多河道周圍都有堤壩,兇手如果還要把人拉上來去焚燒的話,他不可能是從堤壩上把人推下去又專門從撈起來,這個難度太大了。
所以查那些有開放入口的河段,另外,以河段周邊10公裏的範圍,看一下有什麽适合焚燒的場地,我記得出租屋裏是沒有焚燒痕跡的吧?
雖然我們不能理解兇手為什麽這麽大費周章,我們也不需要理解,我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找到兇手。”
“啊,好……好的……”沈力磕磕絆絆地回答。
謝柏群睡了一個多個小時,在護士過來看肖落的情況的時候,謝柏群才猛的醒過來。
肖落和他簡單概述了沈力電話的內容。
“不是說不做警察了嗎肖警官?”謝柏群聽着眼睛笑眯眯地,他熟悉的那個肖落好像一下子就回來了。
“誰讓我家屬是個敬業的好警察呢?我可不想一直獨守空房。”肖落挑了挑眉梢。
“噢,來了。那我先回警局裏了,有事兒給我電話。”謝柏群看見站在病房門口的人。
肖落順着謝柏群的目光看過去,頓時黑了臉。謝柏群根本沒有聽取他的意見,快樂地給他請了一個美女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