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不怕禍上門,就怕自找禍。
不如說周居席擔心的也是這個,以錢澈的性格。如果真的看到了,肯定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只能祈禱這位姐能夠安分守己地在自己的病房裏待産,而不是在醫院裏亂逛。
當謝柏群看見有些混亂的局面,以及被挾持着還能騰出空來和他揮手打招呼的錢澈的時候,心裏傳來一陣對周居席深刻的同情。
遲早哪天周居席會被自己的猛男老婆吓出心髒病。
現場的狀況并不太好,高淑的情緒并不穩定,手裏握持着玻璃碎片,應該是把玻璃藥瓶碎了之後的就地取材,現場的警員表示他已經努力溝通了幾次了。
但是女人嘴裏只是一只說着給我,他問了幾次,都不知道女人到底要什麽。
錢澈雖然神色淡定,有意識地注意着高淑的動作,也沒有刺激對方。但謝柏群看得出錢澈的狀況并不好,孩子已經入盆了,她站不住,一直坐在地上,高淑也順勢被她帶着單膝跪地,但玻璃片并沒有離開錢澈的脖子。
“澈姐。”謝柏群上前也蹲下來,盡量保持和高淑平視,這樣不會讓高淑覺得有壓力,但他還是先确認了錢澈的情況。
錢澈毫不介意地岔開了自己腿,露出下身的情況,她原本就穿着待産的裙子,這會兒下身的狀況展露無疑,已經破水了。
“疼得厲害嗎?”
“還行。”錢澈一手抓着高淑的手腕,避免她手抖傷到自己,另一只手壓在墜成梨形的肚子上,有些虛弱地笑了笑。
謝柏群叫了高淑幾聲,女人都沒有反應,只是當有人試圖靠近的時候會用尖銳的聲音喊說別過來。
“我沒shā rén……”
“你們不能抓我……給我……”
謝柏群忽然想起自己衣兜裏的東西,他把那個藥瓶拿出來,在高淑面前晃出劇烈的聲響,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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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高淑,看我這裏,看到了嗎?藥在這裏,咱們吃了藥就好了,對不對?”
“吃了藥就好了……”女人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那你冷靜一點,我過去把藥給你好不好?”謝柏群蹲在地上試圖慢慢地向高淑靠近。
一陣劇烈的宮鎖打斷了女人暫時的平靜,錢澈已經盡可能控制着不發出聲音刺激到對方了。
但強烈宮鎖帶來的疼痛依舊迫使她不受控制得繃緊了肌肉,核心收縮,尖銳的玻璃片幾乎在一瞬間就劃傷了錢澈的脖子。
“高淑!看這裏!”謝柏群直接喊了一聲,把手裏的藥瓶朝着高淑那邊丢了過去,下一面青年的身體像離弦的箭,快速拖着錢澈離開女人的攻擊區域。與此同時,女人從背後被肖落束縛住行動。
從進入醫院确認了女人所在位置之後,肖落和謝柏群就已經分頭行動,這種謝柏群吸引注意,肖落制服繳械的配合戲碼,兩個人熟練得像是排練過無數遍。
錢澈脖子上傷得不重,所幸只是皮肉傷,只是那安靜蟄伏了許久了孩子似乎等不及要面世了,錢澈抓着謝柏群的肩膀抓得很重,一瞬間謝柏群覺得錢澈能把自己的肩膀捏碎了。
“澈姐,冒犯啦。”謝柏群飛快地說,把錢澈抱了起來,送到了在大廳的位置早已安排到位的緊急醫療隊的床上,一路送着人進了産房,向來硬氣的女人臉上也沾了淚,眼眶有些紅,緊緊抓着謝柏群的手腕,有些緊張的模樣。
謝柏群寬慰她:“澈姐沒事的,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周周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要是實在害怕,不介意的話我先陪着你。”
“不是……”錢澈被一個比自己小了不少的男性安慰得有點想笑,情緒也終于舒緩了些,“周周來了,幫我和他說對不起……你去忙吧。”
說完這句話,錢澈松開他,以平靜的神情被推進了産房。
只是這個時候謝柏群還不知道,在他短暫地離開的這段時間裏,肖落那邊發生了什麽。
肖落從來沒有想象過自己會失手,畢竟對于他來說,身手和槍法就是生命。
不論他的身體狀況如何,即便是剛從昏迷裏醒過來,肖落對付一個普通人都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是在他的鉗制下,女人只安靜了三秒鐘。下一刻,這個看上去柔弱不堪的女人竟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女人拼着關節脫臼,骨頭斷裂,就像不懼疼痛的行屍走肉一樣,幾乎掙斷肖落的手腕,伸手撿起了謝柏群丢在旁邊的拿瓶藥,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女人擰開蓋子抓了一把就往嘴裏塞,其它警員也撲上來,兩個人和肖落合力才勉強按住了女人,這個女人的力氣簡直大得驚人。
肖落擔心服用過量藥物導致女人猝死,在另外兩個警員用死力按住女人的時候,肖落去摳她的喉管,迫使女人把藥片吐出來。
但那藥片溶解的速度極快,女人只是吐出了一點顏色詭異的液體而言。
“灌水洗胃吧,醫生呢?打針鎮定吧,這女人太特麽瘋了!”一個警員喊。
女人瘦弱的身體終于松了勁,身體像是破了洞的風筝只由兩個警員扯着,看上去似乎是失去了意識。
“幹!這女的暈了,急救!”一個警員松開她,去催找醫護團隊過來。
肖落依舊把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膝蓋頂着她的胃,迫使女人吐出更多東西來。
只是這女人就像是死而不僵的蟲豸。在咳嗽的同時,女人手裏竟然還攥着一小把藥片,突然塞進了肖落嘴裏,把人反撲在地上,死死地捏着他的下巴迫使肖落把藥片吃下去。
那藥片幾乎入口即溶,沒有給肖落抵抗藥片滑入喉管的空間,肖落右手關節在剛才女人的掙紮裏撕裂一樣地疼,這會兒根本用不上勁。
但身體形成的肌肉記憶讓他不像一般人去抓女人的手,和她最用勁的部位硬碰硬,左手迅速地抓住了女人的頭皮,幹枯的頭發纏繞在他的手指上,另一端連着頭皮,肖落臉上表情猙獰,像是要把女人的頭皮也一并扯下來一樣。
女人在劇烈的疼痛下終于松了勁,肖落從地上猛地擡起上半身,用額頭猛地撞了女人的額頭一下,偏頭幹嘔了幾聲。
女人重新被警員拉開,但依舊張牙舞爪,想要攻擊上前幫助的醫生。
只是在安定終于順利注射起身體裏的時候,女人掙紮的動作也終于變得緩慢,她臉上終于擺脫了那副不人不鬼的表情,微微張着嘴,口水從嘴角留下來,有一刻眼神迷茫得像是一個無辜的女人。
眨眼的時候,眼淚從她臉上混着汗水淌下來,她還在掙紮着不願意失去意識,盯着肖落的方向,語氣裏帶着祈求地問:“我的家人……”
只是還不等肖落出聲,女人的靈魂裏似乎終于被瘋狂的那一半奪去靈魂,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嘶啞地高喊:“和我一起堕入地獄吧。”
謝柏群回到那裏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宣言。
肖落的視線也有些模糊,四肢似乎沉重得不像自己的。
但是頭腦裏又傳出某種奇妙的自信幻想,好像在這種狀況下,他什麽都可以做得到。
“謝隊,你同事剛剛好像被喂了一些不知道什麽藥,你先帶他去洗胃吧。”押着女人的警員解釋道。
旁邊已經有護士給接了一大缸溫開水。
但肖落根本就喝不進去,水進了口腔打了個轉,估計還沒有進喉嚨口呢,肖落就已經控制不住地吐了出來。
這種感覺極為詭異,身體狀态實際上是難受的,劇烈的惡心使他不停地幹嘔,幾乎要把腐爛的五髒六腑也一起吐出來。
但精神上又是撕裂的,在這種極度痛苦的狀态之下,肖落甚至覺得自己精神上有些放松而愉悅,腦子裏一片空白,似乎靈魂已經從這幅痛苦不堪的軀體裏脫離出來,自成一派,懸在半空中看着人間苦難。
但耳邊似乎傳來幾聲親昵的呼喚,有人聲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肖落恍惚之間忽然覺得,他還有要回去的地方。
他并非斷線的風筝,只是飛得很高很遠。但是線的盡頭,依舊有人在費盡力氣地想把他收回掌心。
身體的不适在腦海裏變得愈發清晰,肖落清楚地感覺到管子緩緩插進胃裏,受到刺激的喉管叫嚣着要排除異物,不斷地用劇烈的幹嘔抵抗異物的入侵。
但送進胃管的那只手依舊堅定有力。
“肖落,你不許逃。”謝柏群不知道對方還能不能聽得見,他不知道藥的具體成分是什麽,醫院送檢的結果也沒有那麽快出,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幫他洗胃,無知帶來的強烈的無能為力的懊悔,讓謝柏群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巴掌。
但是他正在協助醫生控制住肖落不自覺的掙紮的動作,他能做的只有一遍遍地喊着肖落的名字。
“你如果丢下我,我就去找別人,酒吧裏,KTV裏,随便什麽地方,誰看上我我就跟誰走。”
“你敢……”肖落終于恢複了一些意識,不甚清晰地發出了幾個音節,但謝柏群覺得男人就是在說你敢。
“你盯着我我就不敢。”謝柏群松了口氣,能恢複意識就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