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捌
捌
【隔壁家小孩兒說跟同學鬧矛盾了所以不願意回宿舍待着……真是的,十五六歲的孩子能有什麽大矛盾,芝麻大點事就覺得天塌下來了。】
接好每一球:……可是你不也才十八歲嗎,為什麽給人一種八十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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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桃花拖着一大袋食材走出門。二姐開的便利店出了點岔子,沒進到貨,大清早打電話喊望月桃花送東西過去。
烏野是公立,正常雙休,沒幾個人有幹勁休息日去體育館訓練,望月桃花下午還要去補習班,在家附近練球和去學校練球都是一個人,她也懶得專程去學校。
推開院子門的時候剛巧跟五色工撞上了。
“你怎麽又回來了?”望月桃花瞪他。
私立學校不比公立,課程安排也更加緊湊。望月桃花有在私立高中上學的朋友連周末都是單休,白鳥澤又是男排強校,怎麽想都不會放成員随随便便就回家過周末。于是五色工頻繁回家的舉動放在望月桃花眼裏就成了“劃水狗”。
因為社團裏的那些人,望月桃花最痛恨的便是劃水狗。
要不是那些除了拖後腿什麽都不會的摸魚怪,她的高中生涯也不至于混成這樣。
望月桃花在和劃水狗鬥智鬥勇這件事上有着豐富的經驗,她覺得五色工只是不小心走了彎路,沒到社團裏那些人的程度,現在喊醒還有救。
鹹吃蘿蔔淡操心的隔壁大姐姐将手裏的袋子往門口一甩,也不急着給二姐送貨了,不待五色工回答便豎起眉毛:“你好不容易才進了排球部,就是這麽自暴自棄的?”
五色工:“……?”
他天天想着要努力變強争取把牛島若利從王牌的位子上擠下去,怎麽到望月桃花嘴裏就變成自暴自棄了?
就如同望月桃花在和摸魚怪掰頭這件事上有着豐富的鬥争經驗,在跟望月桃花跨服聊天這件事上,五色工也有着不算特別豐富但也夠用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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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谙不能和望月桃花講道理的少年下意識皺了皺眉。
他的沉默在隔壁大姐姐眼裏就成了心虛,于是望月桃花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想把迷途少年從歧路上拉回來。
“小孩兒,我知道你可能跟隊友有點摩擦,但是高中生活有整整三年,你總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我有名字,”五色工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她的發言,“而且我跟隊友也沒摩擦!”
從小時候起,望月桃花就一直以大姐姐自居,幾乎沒有好好喊過五色工的名字。可能在她眼裏五色工真的就只是隔壁家小孩兒,到一百歲都流着鼻涕啃排球的那種,至少在五色工的印象裏,望月桃花為數不多幾次喊他“工”是大人們在場的時候。
這人一貫狡猾,骨子裏吊兒郎當的,偏生要在長輩面前賣乖,每次五色工去找父母告狀都會得到“你是不是誤會桃花姐姐啦”的回答。
五色工覺得世界上就沒有比望月桃花更可惡的家夥,小時候她背着大人拿他尋開心,等他大一點了,她說他能進白鳥澤排球部就給他升學禮物,能當上王牌就做他女朋友,結果這才沒幾年,她全忘了。
她全忘了,只有他傻不拉幾天天找借口回家,期待着哪天晚上她良心發現把升學禮物送過來。
可是望月桃花哪來的良心?
“你跟隊友沒矛盾天天跑回家做什麽?家裏比宿舍好玩兒呢?”望月桃花吃驚地看着五色工的臉,“世界上能有比跟人一起打排球更有趣的事?”
五色工:“……”
她的腦子裏到底塞了什麽東西?
他又不能直說我天天回家是在等你哪天想起來還欠我升學禮物沒給,于是只能紅着臉梗着脖子支支吾吾道。
“我、我樂意,跟你有什麽關系!”
望月桃花痛心疾首。
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連姐姐的話都不聽了。
白鳥澤這學校到底是什麽地方?好好一乖小孩怎麽上了幾天學就變這德行了?
“你才十六歲,又有天賦,要是虛度光陰就太可惜了。”為了不刺激到叛逆期小孩兒,望月桃花難得拿出了些許耐心來勸他,“高中有整整三年時間,你才剛上高一,總不能逞一時之快把自己耽誤了去。”
望月桃花自以為沒什麽打排球的天賦,能到如今這個程度全靠勤奮,但五色工不一樣,這小孩兒從小球就打得好,因為都是攻手,望月桃花更能夠明白五色工的天賦到底有多難得。
她發球還不錯,扣球卻只能算及格水平,隔壁家小孩兒卻是全能,無論發球還是扣球都比一般攻手厲害。
這樣的人才,若是浪費高中三年的機會,那也太可惜了。
曾經被朝比奈美羽調侃說這輩子可能只能跟排球過的烏野女排主将心中升起一股責任感來,她覺得自己好賴是看着五色工長大的,總不能讓這孩子最後也跟自己一樣變成Loser。
她混成這德行還能怪排球部那幫摸魚怪,五色工進的是白鳥澤,總不能還怪隊友摸魚吧?
五色工:“?”
她怎麽就認定了他是跟隊友吵架才回家的?
“我沒有跟隊友鬧矛盾——”
“你還在嘴硬。”望月桃花嘆了口氣,“有什麽事情不能和和氣氣解決非要鬧成現在這樣讓你連宿舍都住不下去了?你聽姐姐一句勸,大家都是同學,沒什麽事真能鬧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五色工:“……”
什麽你死我活?他跟誰你死我活?天童覺嗎?那個人确實有點怪但也不是壞人,他為什麽要跟他你死我活?
隔壁家小孩兒有口難言,他自覺在望月桃花心裏自己頻繁回家的舉動已經定性了,幹脆自暴自棄起來。
“你說得對,”他說,“我和隊友鬧矛盾了。”
“什麽矛盾?”望月桃花問。
“隊裏只能有一個王牌,不是我。”
五色工驚嘆于這人的借坡下驢,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幹脆随便扯了個謊。
反正也不算真撒謊,他最近确實在煩惱這個事兒。
“這個簡單,”望月桃花來了精神,“走,我們去練球,把他打爆就完事了!”
朝比奈學姐說得沒錯。五色工生無可戀地想。望月桃花這個人,只能和排球過一輩子。